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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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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这是接下来的章节：
书房的门合拢，隔绝了少年离去的身影，也仿佛隔绝了那份无声蔓延的、带着温度与侵略性的气息。
萧檩站在窗边，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映衬着城市模糊的光晕。他揉了揉眉心，那份因长期伏案和此刻心绪不宁而泛起的细微疲惫，并未完全散去。萧屿然……这孩子，聪明得过分，也敏锐得过分。他那些看似顽劣撒娇的小动作，底下藏着的试探与僭越，萧檩并非毫无所觉。
只是，十年前雨巷里那个浑身湿透、眼神却黑沉执拗的小影子，与如今这个漂亮得扎眼、笑容里总带着点算计的少年重叠，总让他硬不起心肠真正严厉。他教他知书达理，教他律己守心，却似乎……教出了个胆大包天、试图反过来掌控猎物的捕手。
“狼崽子……”他低声重复了方才脑海里闪过的词，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或许吧。但这狼崽子，是他亲手捡回来，亲手养大的。
他转身，走向书桌后方那面顶天立地的书架。手指掠过一排排厚重的典籍，最终在其中一本看似毫无异常的《资本论》书脊某处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书架悄无声息地向侧面滑开一小段，露出后面隐藏的金属面板。虹膜与指纹双重验证通过，一道暗门无声开启。
门后，是与外面书香雅致截然不同的世界。
冰冷的白光取代了暖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房间不大，陈设简洁到近乎冷酷。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金属操作台，上面摆放着几台处于休眠状态的电脑，屏幕漆黑，反射着冷光。一侧的墙壁是整面的监控显示屏，分割成数十个小画面，实时呈现着城市各个角落、以及这栋公寓楼内外关键位置的动静。另一侧墙壁则是一个武器架，各式枪械、冷兵器整齐陈列，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这里是“鸦巢”。萧檩的另一重身份——“鸦”的指挥中枢。
他走到操作台前，唤醒主电脑。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将那副金丝边眼镜也染上了几分冷冽。他快速敲击键盘，调出一份加密档案。
档案代号：“清道夫”。
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任务简报、目标信息、行动路线规划。与他在大学讲堂上温文尔雅讲授经济学的形象，判若两人。高桥组，一个近年来行事越发嚣张、试图将触角伸入他势力范围的极道组织，已经成了需要被“清理”的障碍。
他仔细审阅着每一个细节，眼神专注而冰冷，与方才那个因养子行为而泛起细微情绪波动的男人，仿佛被彻底割裂。只有在偶尔停顿的间隙，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金属台面上轻敲，节奏带着某种深思熟虑的残忍。
就在这时，内部通讯器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先生。”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恭敬沉稳的男声，是他的副手，代号“夜枭”。“‘小鱼’有动静了。他通过非公开渠道，接触了我们在城南的一个外围信息掮客，查询了关于……高桥组近期货物运输的加密线路和守卫配置。”
萧檩的眼神骤然一凝。
小鱼——这是他们内部对萧屿然的代称。这混账小子！竟然把手伸到了这里！他查高桥组的运输线做什么？凭他那点小聪明，想去捅马蜂窝？简直是找死！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后怕和震怒。他几乎能想象出萧屿然那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为营的模样，用他那超高的智商和从自己这里旁敲侧击学去的零碎知识，去触碰那些黑暗深处的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已然恢复了绝对的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冷了几分：“消息封锁。那个信息掮客，处理掉。线路信息，植入误导参数。”
“明白。”夜枭毫不犹豫地应下。
“另外，”萧檩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加派人手，盯紧‘小鱼’。他的一切动向，随时向我汇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接触任何与组织相关的事务，也不准他离开监控范围。”
“是。”
通讯切断。
萧檩靠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头痛，这次是真的头痛。萧屿然的行动，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也将他一直试图维持的、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平衡，推向了一个危险的边缘。
他睁开眼，看着监控屏幕上其中一个画面——那是萧屿然卧室的门口，少年正靠在门边，低头看着手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更没意识到，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早已落在了“父亲”的眼中。
严厉的管教，看来已经不够了。
这孩子需要更深刻的教训，需要明白，有些界限，一旦试图跨越，付出的代价将远超他的想象。
萧檩拿起旁边的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吗？”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要举报。关于城南区近期几起恶性斗殴事件的线索，以及……高桥组非法武器交易的潜在证据提供人——萧屿然。”
他报出了萧屿然的姓名和基本信息，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目前可能尚未直接参与，但其行为已构成重大嫌疑，且掌握了不应由他知晓的信息。我认为，由警方介入调查，进行必要的‘警示教育’，是对他目前行为最合适的干预方式。”
挂断电话，萧檩将手机丢回操作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看着监控画面里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摆弄着手机的萧屿然，眼神复杂难辨。有无奈，有决绝，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触怒权威后的冷硬。
让警察去敲打他吧。让他尝尝手铐的冰冷，审讯室的压力。让他知道，他那些小聪明，在真正的规则和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只有这样，他才能学会敬畏，才能……回到他该在的位置。
萧檩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清道夫”计划上，仿佛刚才那个电话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卧室里，萧屿然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刚收到的、来自某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提示——“查询路径已触发警报，信息源被切断。小心。”——嘴角那抹笑意，反而加深了，带着点兴奋，又有点冰冷的玩味。
“报警啊……”少年低声自语，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调出了公寓大门的指纹锁管理程序，界面清晰地显示着最高权限管理员——萧檩的生日，被设定为特殊通行密码之一。
“我的好父亲，你教我要抓住对手的弱点……”他眼底闪烁着幽暗的光，像终于嗅到猎物踪迹的年轻野兽，“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就是我最熟悉、也最致命的……弱点？”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扭曲，光怪陆离，预示着这场由父子亲情拉开序幕的暗涌，正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汹涌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