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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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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胛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但萧屿然心里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病态的满足。他被萧檩紧紧抱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下那颗因后怕与暴怒而剧烈跳动的心脏。这份毫不掩饰的紧张,比任何温言软语都更让他确信自己在萧檩心中的分量。
萧檩没有送他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公寓。夜枭提前联系好的、与“鸦”关系密切的私人医生已经等在门口。医生手法娴熟地重新为萧屿然清创、缝合、包扎,整个过程萧檩都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处理好伤口,医生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被夜枭送走了。
公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萧檩走到床边,看着趴在床上、因为麻药过后疼痛而微微蹙眉的萧屿然,沉默地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他汗湿的额角。
“疼就哼出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萧屿然摇了摇头,侧过脸看他,灯光下萧檩的脸色比他还苍白几分,那双总是掌控一切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残留着未散的戾气与……一种深可见骨的后怕。
“我真的没事。”萧屿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就是擦破点皮。”
萧檩没有接话,只是俯下身,手臂穿过他的颈下和膝弯,将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哎……”萧屿然惊了一下,下意识想挣扎,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萧檩低声命令,抱着他,走出了卧室,不是去客房,而是径直走向主卧室。
这是萧檩第一次在他受伤后,主动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守护欲。
他将萧屿然小心地放在床铺里侧,替他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在外侧躺了下来,侧身面对着他,手臂虚虚地环在他的腰侧,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睡吧。”萧檩闭上眼,声音疲惫,“我在这儿。”
萧屿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倦意的面容,感受着腰间那沉稳的重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吓到萧檩了。不是因为他受伤,而是因为那种可能失去他的恐慌。
他悄悄伸出手,指尖勾住了萧檩睡衣的一角,像小时候寻求安抚那样,小声说:“你也睡。”
萧檩睁开眼,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闭上,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这一夜,萧屿然睡得并不安稳,伤口的疼痛和梦魇交替侵袭。但每次他从混乱中惊醒,总能感受到腰间那只手臂立刻收紧的力道,和耳边萧檩低沉而清晰的安抚:“我在。”
这简单的两个字,像是最有效的镇定剂,总能让他迅速平静下来,重新沉入睡眠。
第二天,萧屿然醒来时,天已大亮。身边的床位是空的,但残留的体温和气息表明萧檩刚离开不久。他动了动,肩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钝痛,让他忍不住蹙眉。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萧檩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上了西装,恢复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冷峻模样,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显示他昨夜并未安眠。
“醒了?”萧檩将托盘放在床头,上面是清淡的粥和小菜,还有温水与药片。“先把药吃了。”
萧屿然撑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就着萧檩的手吃了药,又被他喂着喝了几口粥。整个过程,萧檩都异常耐心,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只是那沉默显得格外沉重。
吃完东西,萧檩拿过一旁的湿毛巾,仔细替他擦了擦嘴角,然后看着他,忽然开口:“‘黑蛇’处理干净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但萧屿然却从中听出了血腥的味道。一夜之间,一个颇具规模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这需要何等雷霆万钧的手段和冷酷无情的心肠。
萧屿然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他知道,这是萧檩的作风,也是那个世界的规则。
萧檩看着他平静的反应,眼神复杂。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萧屿然肩上厚厚的纱布,声音低沉了下去:“以后,不会再让你涉险。”
这句话,不像承诺,更像是一种自我告诫。
萧屿然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是我自己选择扑过去的。我不想你受伤。”
萧檩的瞳孔微微收缩,反手将他的手握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他盯着萧屿然,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他极轻地叹了口气,俯身,在萧屿然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克制而沉重的吻。
“我知道。”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认命。
他知道,这个孩子,早已不是需要他时刻护在羽翼下的雏鸟。他有了自己的獠牙和利爪,甚至学会了用身体为他抵挡危险。
这种认知,让他欣慰,更让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恐惧。
他必须变得更强大,才能护住这份他视若生命的温暖,不被这个肮脏黑暗的世界吞噬。
萧檩直起身,替萧屿然掖好被角,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锐利,只是那深处,多了一丝更加坚不可摧的东西。
“好好休息。”他说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在我回来之前,不准下床。”
萧屿然看着他转身离开的挺拔背影,感受着额头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和肩上依旧清晰的疼痛,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他知道,经过这次流血事件,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一种更加紧密的,带着鲜血烙印的,生死与共的联结。
而他肩上的这道伤疤,将成为他们之间,最深刻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