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夜晚暖意，葡萄甜意 ...
-
北京之行的最后时光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当白日的燥热褪去后，夜晚的北京城华灯初上，褪去了烈日的焦灼，换上了温婉的面纱。
最后一晚几人没有再安排外出，而是选择了在民宿享受难得的静谧，并开设着直播与大家做着分享，也算是为节目加以预热。
民宿的客厅宽敞而雅致，此刻只开了几盏暖黄色的壁灯。光线并非明亮如昼，而是刻意调暗带着毛绒边缘的柔和，它们从墙壁上悄然倾泻而下，在深色的原木地板上投下一圈圈温暖而朦胧的光晕，仿佛将整个空间都浸泡在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那是刚刚沏好的明前龙井散发出的绵延淡雅茶香，丝丝缕缕，与旁边果盘里切好的散发出的清甜果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妙而和谐的家常氛围。
白日的热闹与喧嚣早已沉淀，尘埃落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只有在至亲家人之间才会有的松弛与亲昵感。窗外，是北京一条古香古色的寂静小巷，偶尔传来一两声模糊的犬吠或远处车辆驶过的闷响，更反衬出室内的安宁。这静谧与这几日他们所经历、所见的都市繁华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却奇异地带给人一种深深的安心与难以言喻的留恋。
秦落独自占据着角落那张柔软的单人沙发，高大修长的身躯微微陷入其中，姿态闲适。他腿上摊开着一本硬壳书籍，纸页泛着柔和的米白色，但他的目光却并未长久停留在文字上。更多的时候，他带着一种温和而了然的笑意，视线越过书页的边缘，静静地落在旁边长沙发上那个蜷缩着的身影——苏雨身上。那目光里，有不易察觉的关照，还有一种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温柔。
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则是另一番景象。安和檀羽并肩坐在一起，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两颗脑袋几乎挨着，共同注视着平摊在安腿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放着他们这两天用手机和相机记录下的点滴：有在故宫红墙金瓦下捕捉到的斑驳光影，有在南锣鼓巷人潮中搞怪的瞬间，也有在某个不知名胡同口发现的慵懒猫咪。
安显然是情绪更外放的那个，他时不时伸出食指，兴奋地点着某个画面，然后极力压低声音，凑在檀羽耳边飞快地笑着点评几句，肩膀因为压抑的笑声而轻轻耸动。檀羽则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脸上没有什么太明显的表情变化，但若仔细看去，他那双常常显得疏离的眼眸，此刻却柔和了许多。
偶尔，安也会突发奇想地模仿起视频里某个夸张动作或表情，檀羽看向他时，自己的嘴角也会不禁几不可察地轻轻勾动一下，那笑意极浅极淡，也转瞬即逝，但却在他清隽的眉眼间漾开一圈细微而动人的涟漪，打破了往常的冷静自持。
苏雨则像一只找到了舒适窝巢的小动物，整个人盘腿陷进那张宽大的长沙发里，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几乎已成为他专属的柔软抱枕，将下巴轻轻地搁在抱枕顶端蓬松的布料上，一双狡黠含笑的眸子却流连于剩余几人身上，眼睫轻颤，先是在地毯上安和檀羽的互动来回转动，活像一只在安全距离外，饶有兴致观察着同伴们嬉戏打闹的白狐，而后又会与从书中抬起眼来的秦落相遇。他们两人甚至无需任何言语，只是极快地交换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彼此眼中的调侃与笑意，一种无需言语、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静静流淌，蔓延……
室内四人，构成一幅完美诠释“岁月静好”这几个字。而与他们此刻的宁静形成鲜明反差的，是那个正在进行的直播界面——评论区正以惊人的速度滚动刷新，热度持续攀升。
即便今天他们四人并未安排特别的活动，只是纯粹地分享这份临行前的日常，但或许正是这种不加修饰的真实与温馨，反而更让屏幕前的观众们感到亲切与兴奋，同时也对第二天即将启程的新地点充满了期待，都在热闹地进行讨论。
“看这里看这里”，安指着屏幕上檀羽对着街道喊话的那一段，憋着笑，用气声说，“小羽，你当时心里是不是在想‘安这个家伙完蛋了’？”
檀羽瞥了他一眼，他不敢相信在那场直播里安还偷偷的自己录了一份，他的指尖在平板边缘轻轻点了一下，画面暂停，语气平淡无波，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说道：“我当时在想，下次应该之间让你跳小鸡进行曲”
这话音刚落，檀羽就敏锐地感觉到三道视线齐刷刷地望向自己，灼热而充满探究，也似曾相识——是之前他无意中吐槽论文作业时引起的类似反应。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是怎么回事，他那略感疑惑的目光在扫向了上方滚动的直播弹幕时，他就找到了答案：
【OMG！檀羽宝宝居然还知道小鸡进行曲】
【笑死我了，看看他们三个的反应，像极了我们发现自己家严肃的长辈居然知道网络热梗时的震惊】
【哈哈哈哈哈哈，小羽宝宝别看，是恶评！】
安愣了一下后，就换上了一副极其夸张的害怕神情，其中又夹杂着些许讨好意味。他笑嘻嘻地又往檀羽身边凑近了些，几乎将半边身子都靠了过去，故做出一副“大鸟依人”的姿态，在檀羽的颈窝处蹭了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笑着说：“可以是可以，但如果我跳累了的话谁给你拎包递水啊？”
檀羽似乎对他这种程度的“耍赖”早已习惯，他轻轻白了一眼，没直接接话，修长的手指转向旁边的玻璃果盘，从里面精准地拈起一颗饱满圆润的无籽葡萄，然后非常自然地递到了安的唇边。动作行云流水，本意显而易见——用食物堵住这张“胡言乱语”的嘴。
可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那双总是闪烁着活跃光芒的琥珀色眼睛轻轻弯起，漾开得逞又满足的笑意，就着檀羽的手叼走了葡萄，舌尖又似不经意地擦过檀羽的指尖，但在嘴唇接触到冰凉果肉的同时，他的舌尖似乎是不经意地极快擦过了檀羽捏着葡萄的指尖。那一瞬间微凉而湿润的触感，让檀羽的手指几不可查地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迅速收回，耳根在暖黄灯光下似乎又漫上了熟悉的薄红。
这一幕，自然毫无遗漏地被高清摄像头捕捉同步到了直播间。弹幕早已如同烧开的沸水——彻底炸裂沸腾：
【你不端茶倒水自有人排队等着呢，安】
【我真求你们了，笑死我了】
【求也要排队好吗，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投喂！】
【这……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吗？】
【啊啊啊啊啊！投喂！是亲手投喂！】
【安你……！！你小子真是诡计多端！这葡萄甜不甜我不知道，但你的算盘声我在外太空都听见了！】
【哈哈哈，秦落哥和苏雨的表情就是我本人！震惊吃瓜群众.jpg】
【秦落&苏雨：ber你们来真的？】
秦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先是看了看耳根微红、强作镇定的檀羽，又看了眼一脸得意、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狮子似的安，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他轻轻合上了膝头那本一直没翻几页的书，适时地开口，以将众人从这暧昧又热闹的氛围中拉回现实：“时间不早了，各位”，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可靠，“明天是早班机飞三亚，大家最好趁现在还记得，把行李最后检查一遍，尤其是证件千万别遗漏了”，他说着，目光状似带着明确指向性地看了一眼安，眼神中既有对这位时常丢三落四伙伴的日常提醒，也隐含着让他稍微收敛些的善意警告。
次日清晨，首都机场作为连接世界的空中门户，早已是一派繁忙景象。巨大的穹顶之下，值机柜台前早已排起长队，各种语言的交谈声、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独特的机场交响乐。初升的朝阳毫不吝啬地将金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洒满大厅，光柱中浮尘舞动，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与上次机场外的混乱截然不同，这一次，现场秩序得到了全方位的规范，与此同时，安也难得异常严肃地跟在檀羽身边，他推着装载了大部分行李的推车，他戴着鸭舌帽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一丝未曾覆盖着的白金发稍，他双臂肌肉微微绷紧，有力地稳稳掌控着推车方向，檀羽透过那几乎反光的墨镜镜片，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全身散发出的紧张气息——安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狮王，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仔细留意着任何可能靠近的人群，防止有人不小心撞到身边的檀羽和苏雨，而更深处，檀羽知道这是源自上一次的阴影，那份深切的担忧。安害怕会再有不理智的人突然冲出来，伤害到他在意的人。
檀羽今日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立领短袖衬衫，面料挺括，更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清隽卓然。他察觉到了身边人过于紧绷的状态，不着痕迹地向他那边靠近了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不会有事的放松点，这次安保措施比上次严格”，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而且，就算真有什么意外，凭他们那种程度，还伤不到我。反倒是我如果真的出手，可能真的得考虑对方的医疗费了”
檀羽一边说着，但目光并没有跟着看过去，而是冷静地扫视着指示牌，手里只拿着自己的证件和机票，如同精准的导航仪，为小队规划着最快捷的路线。
安听到他的话，微微偏过头，墨镜下的视线落在檀羽沉静的侧脸上。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低下头，分出一只原本扶着推车的手，非常自然地轻轻拉住了檀羽双肩包一侧的背带，力道轻柔却带着明确指引——这是在示意檀羽再靠近自己一些，之后又顺势有些用力地搂着檀羽的肩头。随后，他微微弯下身子，将声音压得更低，在檀羽耳边说道：“你放心保护好自己就行，真出了什么事你也不用担心”
檀羽听闻，循声抬起头，他本想像往常一样，用一句轻巧的话调侃对方这过于郑重的态度。但在抬眼的瞬间，他透过那深色的镜片，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不容错辨的认真神色，以及那抿成一条直线的、严肃的嘴角。他立刻意识到，安此刻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击中了檀羽的心脏，瞬时有种被充盈的酸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福。他的目光垂下，落在自己背包带上那只因为用力而青筋微凸的骨节分明的手上，又移到旁边那只正稳稳推着承载了所有沉重行李的推车、肌肉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手臂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同温润的水流，悄然漫过他内心深处某个曾经孤寂的角落。
而一旁的苏雨则背着一个小巧的双肩包，负责看管大家的登机牌，他仔细地核对上面的信息留意着航班信息的变动，时不时还轻声提醒一句“小心脚下”。秦落则走在最后，如同定海神针，温和却不容置疑地阻挡了比较激动的想要上前拥堵的粉丝与代拍，耐心地解释着：“谢谢大家，我们现在需要赶飞机，麻烦让一让，注意安全”
值机、托运、过安检……整个流程顺畅高效。没有了上次的意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不迫的默契与安心。
在前往登机口的廊桥上，安终于忍不住，带着点小得意，凑到檀羽耳边低语：“怎么样小羽，这次没掉链子吧？”
檀羽的目光正望着廊桥窗外，那里停靠着他们即将乘坐的庞大空客飞机，银白色的机身在高悬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夺目的光芒，他静默了几秒，看着那象征着远航的庞然大物，轻轻应了一声，随后顿了顿，又微微侧过头补充了一句。声音虽轻，却清晰入耳：“谢谢我们靠谱的安老师”
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瞬间让安脸上的笑颜如同冲破云层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放大。那灿烂的程度，几乎要胜过窗外的朝阳，阳光下的琥珀色双眸好似在折射着最耀眼的光芒。
踏入机舱，一股凉爽而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外界的所有喧嚣与闷热隔绝。他们按照登机牌上的指示，顺利找到了各自的座位。安顿好随身行李，苏雨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忙碌的地勤人员，轻声说：“这次总算顺利了”
秦秦落在他旁边的过道座位安然落座，一边帮苏雨系好安全带，一边微笑着点头附和道：“是啊，吃一堑长一智，真是期待三亚的海风”，说着他的目光便温和地看向对方，带着憧憬与笑意。
安则不同，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摘下了帽子和墨镜，虽然略带着一丝紧张后的倦意，但含笑的眼神仍然明亮耀眼。他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个真丝眼罩，对身边靠窗座位上的檀羽说：“小羽，待会吃饭记得叫我！我先补个觉，我要养足精神，下飞机就要去沙滩玩”，语气里有着充满了对度假的急切向往，更有着带着点孩子气的期待。
檀羽看着他这一连串流畅又带着点幼稚气的动作，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纵容，如同水面微澜，转瞬即逝。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轰鸣着冲上云霄，将北京的繁华都市景象逐渐抛在脚下，取而代之的是蔚蓝无垠的天空和绵延的云海。上一次机场的窘迫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而此刻，对阳光、海浪和沙滩的共同期待，正随着飞机的爬升，在每个人心中缓缓升腾。
冲破云层，晴空万里，一如几个少年的心——如此明媚，如此意气风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