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死于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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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叶领单膝跪地，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大口淤血从口中呛出。手臂止不住地颤抖，仍艰难地去拾取掉落在地上的破朔。即使他早已灵核碎裂，灵力也几近枯竭，却还是用那早已被磨破的手心，紧紧握住剑柄，试图支撑着站起身。
在他对面，立着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男人。那男人微微歪头，一双灰濛濛的桃花眼，对上叶领布满血丝的杏眼。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反倒勾起了嘴角。
“怎么着？嶙峋君有这般能耐，都到这份上了，还是不死心吗？”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侧过脸，用纤细的指尖勾过叶领的下颚，迎上叶领那锐利的眼神。
“师弟，我真恨当年我那父亲没有把你绞死在草垛里，你也会有今天？还……”
“宫卿鹤！我操你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叶瓴面目狰狞地打断他，带着报复的意味，用力挣脱开宫卿鹤的手。
“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你猪狗不如！你——”
“砰！”
，似是十分嫌弃的，宫卿鹤在他把话说完前重重地踹了他一脚，正中胸膛。他向前走了两步，如注视蝼蚁般十分危险地鄙视着这个虚弱的小将。
叶瓴的脸上布满了伤痕，狼狈地倒在皑皑雪地里，数日内未曾合眼。此刻，他与那只斑斓猛虎对视着，眼神复杂，裹挟着愤怒的火焰、悲痛的潮水，还有深深的隐忍。
还有一丝近乎残忍的怜悯……
如冰棱般，悄然悬在那片死寂的空气里……
宫卿鹤怔了怔，瞳孔骤然收缩，而后像是被什么脏东西冒犯了似的，恶狠狠地咒骂：“就凭你，也配同情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甩在叶领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红痕。叶领猛地侧过头，又咳出几口淤血，像一尾濒死的鱼，在雪地里徒劳地张了张嘴，最终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家人……？
朋友……？
连灵核都碎得像揉烂的废纸了……
他缓缓闭上眼，眼角滑下一道温热的泪，淌进凌乱的发梢，沾了些雪屑，狼狈又脏乱——要是以前的宫卿鹤见了，只会皱着眉别过脸，边给他清理伤口再没好气的骂他几句。
“师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领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似是在发表临终前的遗言，带着浓浓的忧伤，望向远处那几棵疏疏落落的梅树……
你曾是我们心中的守护神，是那道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光……
你用坚实的臂膀，为师弟师妹们撑起一片温暖的天涯……
你用崇敬的目光，仰望着我们的师尊，传承着师门的荣耀……
在那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你更是不顾自身安危，为饥寒交迫的我开小灶，自己却满身伤痕，却毫无怨言……
你总是嘴上说着我们是你的累赘，可每当危险来临，你总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将我们护在身后……你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坚不可摧，给予我无尽的安全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你开始偷习禁术，那禁忌的力量如同黑暗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你的心灵。你投靠了域魂宗，一步步走向了黑暗的深渊。曾经那把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剑，如今却无情地指向了我们，指向了那些你曾经守护的人……
你变得冷漠无情，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感。那些曾经的温暖与关怀，都化作了尘埃，随风而散。你的心，到底去了哪里……？是被黑暗吞噬，还是被痛苦蒙蔽……？你是否还记得，曾经那个为了师门不惜一切的你，那个为了我们笑得如此灿烂的你……？如今，你站在黑暗的彼端，与我们遥遥相望……
那曾经的誓言，是否还在你心中回响……
宫卿鹤这才像是从某种怔忪中回过神，但他显然没听清叶领说了什么，粗暴地把人从雪地里拧起来，蹲在他身边，嫌恶地问道：
“……什么？”
叶领精疲力竭地撑起一只手，那只手瘦得只剩皮包骨，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而后，那只手落在了宫卿鹤的侧颈上……
！！
只见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着那柄沾染了无数过往的朽戎剑，狠狠地、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心口空得像被狂风卷过的荒原，寸草不生，只剩呼啸的冷意和无边的荒芜，连一丝能让人抓住的、名为“慰藉”的草茎都没有……
滚烫的热血汩汩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身下的白雪……而他却觉得无比快活……
疼吗？
能比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子，把自己的真心碾碎了扔在泥里还疼吗？
这一瞬间，仿佛积压了千百年的艰难苦楚，都化作了穿堂而过的疾风，裹挟着他，终于从那无边的枷锁与痛苦里，得到了解脱……
“师哥，我恨死你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又带着千斤重的怨怼，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恍惚间，他好似瞧见宫卿鹤手忙脚乱地、慌不择路地给他输送灵力，那模样，竟与记忆里某个惊慌失措的片段重叠。
是梦吗……？
大抵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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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回了那些年……
有吕织秋陪他在月下温酒，九酝春入喉，辛辣又带着暖意；有楚烬公子陪他在演武场习武，拳脚相交，带起的风都充满朝气；有慕容夫人笑着，亲昵地喊他“阿瓴”。
有慕容适……有谢文庾……有五大宗师……有母亲……
还有,
叛变前,
那个会对他笑、会护着他的宫卿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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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毕生所求的……是什么呢……？
没有答案，只是一望无际死寂，像将他彻底吞没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