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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晚风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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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外的小饭馆藏在老槐树巷子里，木质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老地方”木牌，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辰野熟门熟路地找了靠窗的双人座，拉开椅子时顺手帮苏泽拂掉了肩上的槐树叶，指尖不经意擦过苏泽的肩头，让他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漏了半拍。
“这家店我大一常来，老板的番茄牛腩是祖传的方子，炖得比我妈做的还软嫩。”辰野拿起菜单递给苏泽，指腹在“番茄牛腩”那栏敲了敲，眼镜片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浅淡的光，“你再看看别的，糖醋排骨和凉拌秋葵也不错，要不要都试试？”
苏泽接过菜单，指尖碰到纸页上微微凸起的油印，低头假装认真看菜名，耳尖却控制不住地发烫。他其实不挑食，辰野点什么他都觉得好，可又怕显得太敷衍，只好小声说：“我都可以，你选就好，我饭量不大，两个人点两个菜应该够了。”
辰野笑了笑，没拆穿他的局促，朝老板喊了声“两份番茄牛腩，再加一份凉拌秋葵”，又转头问苏泽：“喝什么？老板自己酿的酸梅汤，冰镇的，解腻刚好。”
“好。”苏泽抬头时，正好对上辰野的目光，对方眼里盛着细碎的笑意，像把窗外的星光都揉了进去。他赶紧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巷子里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透过槐树叶洒在青石板路上，偶尔有骑自行车的学生经过，车铃清脆地划破夜色。
等菜的间隙，辰野从背包里掏出本摄影杂志，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递过来：“你看这个，是我之前跟你说的，用叶芝诗句做标题的摄影作品，拍的是爱尔兰的荒原，是不是和诗里写的‘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特别搭？”
苏泽凑过去看，杂志上的照片里，荒原上的野草在风里翻涌，远处的夕阳把云层染成金红色，角落里用白色字体印着叶芝的诗句，字里行间仿佛都飘着荒原的风。他忽然想起自己读叶芝时的感受，那些细腻又带着点忧伤的句子，原来能被镜头诠释得这么贴切。
“我之前总觉得，文字和镜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现在才发现，好的照片和好的诗一样，都能让人心里软软的。”苏泽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的荒原，“你以后也会拍这样的照片吗？用诗句当标题，把你看到的风景都藏进镜头里。”
辰野收回杂志，指尖摩挲着书页边缘，眼神忽然变得认真：“想啊，我打算毕业以后去爱尔兰，沿着叶芝走过的路拍一组照片，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写本摄影集，把诗和照片放在一起。”他顿了顿，看向苏泽，“要是你不介意，到时候我把初稿给你看，你帮我看看文字部分好不好，毕竟你是学汉语言的，比我懂这些。”
苏泽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没想到辰野会跟他说这么远的事，甚至还邀请他一起参与。他用力点头，生怕辰野反悔：“我不介意！我很乐意帮你看，说不定还能给你推荐几句适合的诗。”
这时，老板端着番茄牛腩过来了，浓郁的番茄香瞬间弥漫开来。瓷碗里的牛腩块很大，裹着鲜红的番茄汁，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辰野先给苏泽盛了一勺，放在他面前的白瓷碟里：“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泽叉起一块牛腩放进嘴里，软嫩的肉在舌尖轻轻一抿就化了，番茄的酸甜和牛肉的鲜香在嘴里散开，暖融融的感觉从胃里传到四肢百骸。他眼睛亮了亮，抬头对辰野说：“真的好好吃！比我之前吃过的都好吃。”
辰野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自己也舀了一勺慢慢吃着，偶尔跟苏泽聊些学校里的趣事——比如摄影系的老师总喜欢在课上展示自己年轻时拍的照片，比如上次去郊外采风时被羊群追着跑的糗事。苏泽听得很认真，偶尔插几句话，两人的话题像被风吹开的蒲公英，越飘越远，从学校聊到家乡，从喜欢的作家聊到小时候的糗事，连时间都好像过得快了些。
吃到一半，辰野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给苏泽：“这个是橘子味的，我妈寄过来的，你试试，解解腻。”
苏泽接过糖，放进嘴里，清甜的橘子味在舌尖散开，和嘴里残留的番茄香混在一起，意外地和谐。他看着辰野低头喝汤的样子，灯光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特别好——有好吃的牛腩，有喜欢的话题，还有身边这个人，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吃完饭，两人并肩往学校走。巷子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辰野手里拿着空的酸梅汤瓶子，手指无意识地转着，忽然说：“下周学校有摄影展，就在艺术馆，我有两幅作品参展，到时候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去！”苏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又怕自己太激动，补充道，“我到时候提前跟你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辰野笑了笑，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在艺术馆门口等你，跟你好好讲讲我拍那些照片时的故事。”
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槐树下，辰野停下脚步，对苏泽说：“我送你到这儿吧，你回宿舍注意安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本《叶芝诗选》你慢慢看，不用着急还我。”
“好，我知道了。”苏泽点点头，心里有点舍不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站在原地，看着辰野。
辰野挥了挥手：“那我走了，下周摄影展见。”
“嗯，摄影展见。”苏泽也挥了挥手，看着辰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往宿舍走。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那颗橘子糖，又想起刚才辰野的笑容，嘴角忍不住向上扬。
回到宿舍，苏泽坐在书桌前，拿出那本《叶芝诗选》，翻开书页，忽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是辰野的字迹，清秀又有力：“‘爱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灵体会’，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送给你。”
苏泽拿起便签，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抬头看向窗外，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照亮了书页上的诗句，也照亮了他心里悄悄萌发的情愫——像一颗被春雨滋润的种子，正慢慢破土而出，带着对未来的期待，悄悄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