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暗流与试探 ...
-
那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鹿形生物的出现与消失，如同一个宁静的插曲，并未打破翡翠林海整体的祥和。但谢清弦心中那丝疑虑却并未消散。这个世界能量属性平和到近乎异常，与他和凛烬自身力量的格格不入，以及系统提示的“能量匮乏”、“恢复缓慢”，都指向某种不协调。
数日过去（根据谢清弦体内仙力流转的周天大致推算），两人的伤势总算有了一丝起色。谢清弦的仙力恢复到了勉强能施展几个基础小法术的程度，比如凝聚一团清水，或者点燃一小簇不灭的仙焰用于照明和熬药。凛烬虽然魔元依旧沉寂，但肉身强悍的底子开始显现，胸口的伤口边缘开始收敛，长出粉色的新肉，至少不再需要时刻敷药了。他能自己勉强坐起，甚至扶着洞壁走上几步，虽然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咬牙切齿的忍耐。
力量的微弱恢复，也让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开始重新冒头。
比如，当谢清弦用仙焰小心翼翼地熬煮一锅混合了草药的菌菇汤时（这是他根据药性反复甄别后确认无毒的），凛烬靠在洞壁上，看着那跳跃的金色火焰，眼神复杂。他曾无数次见过这仙焰焚尽魔域生灵，此刻却用来……煮汤？
“啧，”他忍不住出声嘲讽，“堂堂仙尊，沦落到在此野炊？”
谢清弦连眼皮都没抬，用一根洗净的树枝轻轻搅动汤汁，语气平淡：“魔尊若不愿屈尊，可以继续茹毛饮血。”
凛烬被噎住，看着那锅逐渐散发出奇异鲜香的汤汁，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些天除了野果就是清水，嘴里早就淡出鸟了。他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但注意力却不受控制地被那香气吸引。
汤煮好了，谢清弦盛了一碗，自顾自地喝起来，动作依旧优雅，仿佛在品什么琼浆玉液。
凛烬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道：“……给本尊也来一碗！”
谢清弦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没说话，只是将另一只准备好的、用石头粗略打磨成的“碗”推了过去，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汤。
凛烬这次没再废话，端起来吹了吹，也顾不上烫，几口就喝了下去。热汤下肚，暖意蔓延，连带着身体的酸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他放下石碗，舔了舔嘴唇，想评价一句“尚可”，又觉得拉不下面子，最终只是硬邦邦地说：“……下次多放点那个……白色的菌子。”
谢清弦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转瞬即逝。
力量的恢复也带来了新的尝试。谢清弦开始更深入地探索周边，他发现了更多奇特的动植物：会随着光线变化颜色的花朵，叶片能发出悦耳音符的矮树，甚至还有一种拳头大小、通体晶莹、以月光为食的飞蛾。这个世界看似平和，内里却蕴含着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奇异的生命规则。
他也尝试过更远距离的探查，但每当他想离开小溪流域一定范围时，就会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温和却坚定的阻力，仿佛整个林海都在阻止他走向更深处。这感觉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保护性的屏障？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凛烬。
“屏障？”凛烬皱起眉，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魔元感知四周，果然也察觉到了那无处不在的、如同水波般柔和的阻碍。“这地方果然有古怪！难道我们是被困在这里了？”
“未必是困。”谢清弦沉吟道，“更像是一种筛选或者……保护。此界能量平和，排斥我等过于强大的外来力量，这屏障或许是为了防止我们破坏此地的平衡，或者……防止某些东西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系统提示的“世界规则特殊”。这个“翡翠林海”，恐怕并非一个普通的小世界。
就在他们思索之际，洞外原本柔和的光线，忽然毫无征兆地黯淡了下来，仿佛瞬间从白昼进入了黄昏！同时，空气中那种平和的生命气息也陡然一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躁动！
“怎么回事？”凛烬猛地坐直身体，警惕地望向洞口。
谢清弦也瞬间起身，仙力凝聚于指尖，神色凝重。他感觉到，林海中那股无形的屏障，在这一刻似乎……减弱了？
洞外，原本翠绿的林木颜色变得深沉，溪流的潺潺声似乎也低沉了许多，一种压抑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的气息，从林海的深处弥漫开来。
“不对劲！”谢清弦低声道，“外面的能量场在变化！”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低沉、冗长、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那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震得人心头发闷，连带着他们刚刚稳定一点的伤势都隐隐作痛。
“是那个方向！”谢清弦指向林海深处，之前屏障阻隔最强烈的方向。
凛烬脸色难看：“妈的，刚觉得能喘口气……这又是什么鬼东西要出来了？”他试图强行凝聚魔元，却引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险些又喷出血来。
谢清弦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别妄动！情况不明，先固守。”
他迅速在洞口布下几个简单的警示和隐匿禁制，虽然威力有限，但至少能起到预警作用。
嗡鸣声持续着，时强时弱，伴随着这种声音，林间那些发光的动植物都收敛了光芒，仿佛陷入了沉睡或恐惧。整个翡翠林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山雨欲来的寂静之中。
谢清弦和凛烬靠坐在洞壁旁，屏息凝神，感受着外界那未知的变化。重伤未愈的他们，此刻如同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们绷紧神经。
“伪君子……”凛烬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绷，“要是……要是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过来……你……”
谢清弦看向他，洞内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和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眸子。
“不会有事。”谢清弦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纵使仙力仅存一丝，护你周全，尚可。”
凛烬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谁要你护”，但话到嘴边，看着谢清弦那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挺直的脊背，最终只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闷闷地说了句：
“……你自己……别拖本尊后腿就行。”
洞外，那低沉的嗡鸣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踏着沉重的步伐，穿越层层林海，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新的危机，似乎就在眼前。而这一次，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和这微不足道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