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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金主大大,求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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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时谨我出生在南方一个小县城,父母双亡,被舅舅收养。虽然努力学习考上大学,但舅妈却不肯出钱让我读书,而是想方设法让我嫁人换取彩礼。我以死相逼他们才总算松口,却让我签了份借款合同,说上大学的学费算我借他们的,日后毕了业要连本带息还给他们。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骗我签的是“卖身契”,那笔所谓的学费其实就是彩礼,只不过我那时不到法定年纪才暂时放我一马,日后还是要把我嫁给那家的傻儿子。而且,大学生的身份能抬高彩礼金额,说是好帮那家人改善基因。
这一次,他们把我骗回家就是想把证领了,我只好逃了出来,又上错了火车才阴差阳错到了易城。昨晚,是我刚到这里,在巷子里遭了抢劫,被人敲晕,醒来就在KTV了。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甚至不敢报警,因为我们那里不像大城市有地方讲理。我们那儿的民风,亲大于理大于法,只要我报警一定会被通知家里,到时候舅舅、舅妈顶多被“批评教育”一下,可我要是被带回去就别想再逃了。而且,他们扣了我的证件,户口也在一起,他们想拿捏我有的是办法。
“那你接下去怎么打算的?”他的眼神有关心有担忧,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先想办法活下去,找份工作,等赚够了钱好还给他们。”
“多少?你欠了那家多少钱?”他这是想帮我还钱吗?傻不傻啊?
“多少钱都跟你没关系。我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必须自己面对。况且,说是给我上学其实都进了舅舅、舅妈的口袋,这些年我都是半工半读,我们之间不是单纯钱那么简单。要想真正脱离他们的掌控,我必须自己有能力站稳脚。”
说到这里,我看向时谨,对不起,我又得利用你了。“我想求你帮我个忙。那家KTV不是你舅舅的吗,你可以帮我在里面找份工作吗?收银、服务员,什么都可以。”
“问题是,即便是临时工也要走正规手续的,你没身份证,没有正规的地方能用你。”
我能不知道吗,没有身份是我这次穿越最大的Bug,不然我至于低声下气央求一个小孩吗?没想到出师不利。应该有地方能办到假证吧?这要怎么开口,不是带坏小朋友吗?
“要不,你在我家干吧。”他突然说道,“是这样,我家负责打扫的阿姨家里有事刚好辞工了,我看你做饭挺好吃的,要不你——”时谨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却迫不及待打断道:
“你是说让我给你当保姆?”没想到柳暗花明在这里等着。
“要是你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是觉得冒犯到了我。
“住家吗?”哪知道我却迫不及待。
“家里有客房,你可以住下。”略显羞涩的时谨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还挺有趣的。
“成交!”我这没出息的,怎么嘴比脑子跑得快?忘记对方还是未成年,找住家保姆这种事不得经过家长同意吗?
“只是,换保姆的事你爸妈知道吗?”
他挑了下眉,又换成那副拽拽的表情,“不用告诉他们,这里我做主!”
“你?”抱歉,我一时没做好表情管理,竟然乐了,这孩子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过,要不是他过于单纯,我能蒙混至此吗?
“你不信我?”
“不是。”我就是啊,我很想相信,这要是真的该多好,可这要我怎么信?
“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上午的心情了。可我没吹牛,在我这里还真是我说了算。”于是,他跟我讲了他的事。
各位编剧大大,请收下我诚挚的歉意,之前总吐槽剧情之狗血,只因还没见识过世界之癫。
听了时谨的家事才知道,有渣男就真的会有小三上位,有后妈也毫无疑问会有后爸。
时谨他亲妈,独立自强大女主,发现老公出轨就怒踹渣男带着时谨独自美丽。可惜,几年前患病离世,留给时谨一笔数额不菲的遗产。
由于未成年,时谨的监护人自然落在了渣爹头上。后妈一边惦记着时谨名下的财产,一边又担心他这个嫡长子将来会争夺他们现有的家产,于是一心想把他养废。
这渣爹和后妈偏还是事业型选手,两个人绑在一起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打拼得也是风生水起,资产越来越丰,这更增强了后妈的危机意识。她为保地位用尽法子终于高龄产子。
被养“废”的时谨少爷脾性,蛮横骄纵还有暴力倾向,名声差得离谱,在家里闹了几次后真把后妈吓了够呛。为了亲生儿子的安全,便说服渣爹让时谨搬了出去。
时谨现在住的房子是他亲妈留下的资产之一,每个月除了渣爹履行抚养义务打的生活费还有信托给的分红。有钱还不用看讨厌人的脸色,不要太自在。
可是,他说这些的时候脸色明明很难看。
“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心怀歹念,利用你的这些信息干坏事?”
“什么坏事?绑架?勒索?我爸和那个女人巴不得我有点啥事,更不会拿钱赎我。我妈留给我的大部分资产要到我成年且大学毕业才能真正转到我名下。绑我捞不到什么,还不如留在我身边当朋友,吃喝玩乐包的,不亏。”
看不透的大男孩,既有超出年纪的早熟感,又时不时流露出让人心疼的青涩伤痕,也偶尔会撒下暖人的清澈阳光。时谨,你究竟个怎样的人?
“那,我们是朋友了吗?”
“我们是——吗?”他双手撑桌,垂眸凑近,睫毛根根分明……
心跳声在那一刻骤然响起,“我去收拾下房间。”我赶忙起身朝客卧跑去。
昨天晚上我已经勘察过地形,四室两厅一厨二卫的大平层,小小年纪住这么大的房子,换做别人我也许会嫌他奢侈、浪费,但在时谨这里,我却想说,内心孤独的人其实更应该住得紧凑,把房间里塞满东西更容易带来安全感。
“那是周姨的房间。”他跟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就是之前的打扫阿姨。”
可我怎么记得门卫小哥说他家的保姆是白天才过来打扫,什么时候改住家了?再说,她不是辞职了吗?算了,不跟他掰扯,房间这么多。
“那我住旁边那间。”
“那间没有床。”
那就只剩时谨隔壁的次卧了,总不能让我住客厅睡阳台吧?
果然,他抬手一指次卧,“住那间。”
然而,感动通常超不过三秒,原以为小孩哥当老板自然人帅心善,才给我升级住宿条件,却原来,那间屋子平时都用来放杂物了,这是要我住杂物间?
“嗯——”他抓了抓脑袋,“什么时候堆了这么多东西?”
“没事,我有张床就够了。”寄人篱下哪还能有那么多要求?这一点我要是早点明白就好了。
时谨却已经挽起了衣袖,“是挺久没整理了。”
所以,让我住次卧的原因是想让我帮他收拾破烂?小破孩儿,心思挺缜密啊!行,谁叫人家现在是咱老板,金主弟弟,那还不是他指哪儿咱搬哪儿吗?
“我来!”这点眼力见必须有啊。我立刻挡在他面前,“这些事我来就好。”
他的眼神滑过我的胳膊,略显嫌弃地说道:“你?要不你帮我分类吧。”说着拎出一卷胶带,三下五除二粘好几个纸箱丢给我,还不忘扔过来一个坐垫。所以,他并不是想要我当劳力?
这么一想,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次卧却用来堆杂物,说明平时并没有亲朋上门,该是有多孤独,才会下意识地把隔壁房间塞满杂物。我想我理解他为什么让我住这间了。
于是,他跑进跑出搬东西,我时不时问两句:“这个还要吗?这是什么?这个要丢吗,看起来还挺新……”在我俩的友好互助,精诚合作下,一个房间整理了两个小时,终于有个卧室模样了。
这个时候新的问题来了。
看着面前的劳务合同,我不禁偷瞄对面的时谨,身份证不假,这张脸也是真的稚嫩模样,可一个高中生不仅做事严谨,这合同拟得也是十分规范,如果说心理早熟是原生家庭的原因,这业务能力就……
“这合同是你拟的?”
“用之前周姨的合同模版改的。这是劳务公司的标准合同,很正规的。你有问题?”
“没,没问题!”是我多虑了。大概是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搞得疑神疑鬼。我麻利签约,然后盯着时谨签字,他的签名还真是好看。
“你这是什么表情?”
“啊?不是。我在想你签名这么有范儿,有当老板的潜质,说不定以后能掌管上市公司。”
那一刻,他的表情有些微妙。是得意吗?怎么感觉还有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