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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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是被染缸里靛蓝染料的气味呛醒的。
不是废弃医院的福尔马林味，是带着皂角清香的湿冷气息，裹着江南三月的细雨，粘在脸颊上发凉。
他睁眼时，正趴在绣坊的木案上，手里还攥着半根银针，针尾沾着丝线，案上摊着未绣完的“百子图”，绣到一半的孩童脸，眉眼竟和小星有几分相似。
“阿渡，发什么呆？王大娘还等着取绣帕呢！”
穿青布裙的姑娘端着铜盆过来，盆里的热水冒着热气，是绣坊老板娘的女儿春桃。
她把铜盆放在案边，笑着打趣：“莫不是昨晚跟着沈史官查案，累着了？”
林渡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才想起这是他们在“大靖王朝”的身份——沈砚因精通史书，被举荐为“御前史官”，化名“沈墨”；他则因懂些基础医术，被安排在太医院当学徒，化名“林阿渡”，方便两人查寻“记忆琉璃”的线索（从雾城光门出来时，“砚渡玉”碎片曾发烫，感应到这世界的黑影碎片藏在“能封存记忆的琉璃”中）。
“没累，就是有点走神。”
林渡勉强笑了笑，指尖触到案角的绣帕，突然一阵刺痛——共情能力毫无预兆地触发，一段模糊的记忆涌进脑海：王大娘昨晚坐在灯下绣帕，突然手一抖，银针掉在地上，她盯着绣帕上的“平安”二字，眼神茫然，嘴里反复念叨“这字……我怎么不认识了？我女儿叫什么来着？”
“王大娘来了？”林渡猛地抬头，就看见穿灰布衫的王大娘走进来，手里攥着空帕子，眼眶通红：“春桃姑娘，阿渡小先生，我……我又忘了！我女儿的生辰绣帕，我绣到一半，竟忘了她叫什么，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春桃的笑容僵了：“王大娘，您别急，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前几天张婶、李伯也说过类似的事，说忘了些家常事，许是这阴雨天闹的。”
林渡却心头一沉——这不是普通的健忘。
他拉过王大娘的手，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同时用共情能力感知她的记忆：王大娘的记忆里，有一片“琉璃色的雾”，雾里藏着个模糊的人影，正用细长的琉璃管，吸走她关于女儿的记忆，人影的袖口，绣着太傅府的“温”字纹。
“沈砚……”林渡的手开始发抖，他需要立刻告诉沈砚，这不是偶然，是有人在刻意抽取平民的记忆。
刚要起身，就看见沈砚披着蓑衣走进来，墨色长袍沾了雨珠，却依旧身姿挺拔。
他眼神示意林渡别声张，转而对王大娘温和道：“王大娘，我是御前史官沈墨，听闻最近不少居民忘事，陛下命我查探。您可否跟我说说，第一次忘事时，有没有见过特别的人或物？”
王大娘想了想，摇头：“没有特别的人，就是前几天去街口买针线时，接过一个‘施粥摊’的热粥，那粥碗是琉璃的，看着怪好看的，我还摸了摸……”
“琉璃碗？”沈砚和林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记忆琉璃！
“那施粥摊是谁办的？”沈砚追问。
“说是皇后娘娘的慈善，派太傅府的人来的，”王大娘叹了口气，“本是好事，可我这记性……”
皇后柳氏，太傅温衍。
沈砚在心里记下这两个名字，又安抚了王大娘几句，才拉着林渡走出绣坊。
细雨还在下，平民区的青石板路湿滑，偶尔能看见穿太傅府服饰的人，在街角向孩童分发“琉璃糖人”，孩子们接过糖人，笑得天真，却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眼神里，悄悄少了几分灵动。
“是太傅府的人，用琉璃制品接触平民，抽取他们的‘日常记忆’，”沈砚压低声音，袖口下的手悄悄握紧，“平民的记忆虽不‘纯净’，但数量多，足以喂养黑影碎片。皇后和太傅联手，怕是想先控制平民，再往上渗透。”
林渡的心脏发紧，他想起刚才共情到的“琉璃雾”，还有王大娘绝望的眼神：“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们继续抽走平民的记忆，让他们变成‘没有过往的人’。”
“先去太医院，”沈砚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太医院藏着皇室的医案，或许能找到‘记忆流失’的解药，也能借机接近皇宫，查探皇后和太傅的动静。”
两人往太医院走，路过街口的施粥摊时，林渡故意放慢脚步，用共情能力感知那个分发粥碗的太傅府下人——下人的记忆里，藏着一道指令：“只抽平民的日常记忆，别碰贵族和官员的，等平民记忆积累够了，再用‘记忆琉璃珠’，给官员‘换记忆’。”
“换记忆？”林渡小声重复，心头更冷——不仅要抽走记忆，还要篡改记忆，让官员变成皇后和太傅的傀儡。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别慌，我们还有机会。长公主赵宁素来体恤平民，上个月还上书反对‘太傅府垄断琉璃矿’，她或许是我们的突破口。”
走到太医院门口，林渡突然停下，指尖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是“渡”的意识在涌动，【小心长公主，她的记忆里有琉璃雾的痕迹，说不定也是棋子……】
林渡的瞳孔缩了缩，刚要告诉沈砚，就看见太医院的老御医迎出来，对着沈砚躬身：“沈史官，陛下今日晨起头晕，皇后娘娘传您和林小先生即刻入宫，为陛下伴读兼诊脉。”
宫墙的大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朱红的门柱上，雕刻着繁复的龙纹，却在细雨中透着冰冷的威压。
林渡知道，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隐藏的反派，还有整个王朝被“记忆操控”的深渊。
皇宫的白玉阶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倒映着朱红宫墙与琉璃瓦的影子，像一幅浓墨重彩却冰冷的画。
林渡跟在沈砚身后，手里提着药箱，指尖因紧张而泛白——太医院的老御医私下跟他说，陛下近半年常“忘事”，有时连太子的名字都记不清，皇后却对外宣称“陛下只是操劳过度”。
乾清宫内，檀香缭绕。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眼神浑浊，正由皇后柳氏喂药。
皇后穿着明黄色宫装，妆容精致，动作温柔，见沈砚和林渡进来，笑着起身：“沈史官，林小先生来了？陛下近日精神不济，劳烦你们多费心。”
林渡走上前，跪在地上为皇帝诊脉——脉搏虚浮，却藏着一丝诡异的“凝滞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记忆脉络。
他悄悄用共情能力感知皇帝的记忆：皇帝的记忆里，满是“琉璃色的雾”，雾里反复出现皇后的声音：“陛下，您该休息了，朝政有太子和太傅打理就好……” 而皇帝原本的记忆，比如“反对太傅垄断琉璃矿”“想立长公主为储”，都被雾层层掩盖，只留下模糊的碎片。
“陛下脉象虚浮，是操劳过度所致，”林渡压下心头的惊怒，按照沈砚提前教他的说辞，“臣愿开一副安神汤，再配合穴位按摩，或能缓解。”
皇后满意地点头：“那就劳烦林小先生了。沈史官，陛下近日不便读史，你可去文华殿，帮太子整理太傅布置的课业。”
她看似安排妥当，实则是将两人分开，方便监视。
沈砚会意，躬身应下，临走前看了林渡一眼，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他怕林渡单独留在乾清宫，会被皇后察觉异常。
林渡跟着宫女去偏殿煎药，路过御花园时，突然听见一阵轻柔的琴声，琴声里藏着淡淡的哀愁，却又透着坚定。
循声走去，看见湖心亭里，一个穿月白色宫装的女子正抚琴，女子眉眼温婉，气质清雅，正是长公主赵宁。
“你是太医院的林小先生？”赵宁停下琴，转头看来，眼神清澈，“我听闻你能治‘忘事’之症，前几日平民区的王大娘，是不是找过你？”
林渡愣住了——长公主竟知道平民区的事。
他点头：“是，王大娘丢了关于女儿的记忆，臣还在查原因。”
赵宁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别查施粥摊，先查太傅府的琉璃矿。那些‘忘事’的人，都接触过太傅府制的琉璃制品，包括陛下。”
她从袖中拿出一块半透明的琉璃片，琉璃片里藏着一丝淡黑色的雾气，“这是从太傅府流出的‘残片’，里面有能吞噬记忆的东西，我怀疑……和十年前‘琉璃矿灾’有关。”
林渡的心脏猛地一跳——十年前的琉璃矿灾，是大靖的秘辛，据说矿里的工人全没了踪迹，朝廷对外宣称是“山体滑坡”，如今看来，怕是和黑影碎片有关。
“长公主，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林渡忍不住问——“渡”的提醒还在脑海里，他不敢完全信任。
赵宁苦笑一声，指尖划过琉璃片：“我母妃当年是矿灾的目击者，她死前告诉我，矿里有‘能吞记忆的黑雾’，让我务必提防太傅府。如今皇后和太傅勾结，用琉璃操控记忆，若再不管，大靖就要完了。”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我找你，是想请你帮我——太医院的老御医是我母妃的旧部，他会帮你，我们要找到‘记忆琉璃珠’的存放地，救陛下，救平民。”
林渡看着她眼底的真诚，又想起王大娘的绝望，终于点头：“臣愿助长公主。”
煎完药，林渡回到乾清宫，皇后正守在皇帝床边，见他进来，眼神带着审视：“药煎好了？快给陛下服下。”
林渡刚要上前，就看见老御医匆匆进来，对着皇后躬身：“娘娘，太医院有急事，需林小先生即刻回去一趟。”
皇后皱眉，却也不好阻拦，只能让林渡离开。
走出乾清宫，老御医才松了口气：“林小先生，长公主让我转告你，今晚子时，去御花园假山洞，她有‘皇室记忆秘录’给你，那里面记着琉璃珠的线索。”
林渡点头，刚要回太医院，就看见沈砚迎面走来，他显然也被“支开”了。两人走到僻静处，沈砚立刻握住他的手：“怎么样？陛下的情况是不是和记忆琉璃有关？”
“是，皇后给陛下下了‘记忆毒素’，用琉璃操控他的记忆，”林渡把长公主的话和老御医的嘱托告诉沈砚，“今晚子时，我们去御花园见长公主，她有秘录。”
沈砚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太冒险了，皇后和太傅肯定在监视长公主，我们去见她，怕是会落入陷阱。”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渡’刚才是不是提醒过你，长公主的记忆有问题？”
林渡的心沉了沉——他差点忘了“渡”的提醒。
可长公主的眼神那么真诚，王大娘还在等着解药，他不能放弃。
“我知道冒险，但这是唯一的线索，”林渡握紧沈砚的手，眼神坚定，“我们小心点，不会有事的。”
沈砚看着他，最终还是点头——他无法拒绝林渡的请求，更无法看着他因“无法救人”而痛苦。
当晚子时，月色朦胧，御花园的假山洞周围静得可怕。
林渡和沈砚躲在树后，看见长公主提着灯笼走进山洞，身后没有跟着人。
“沈史官，林小先生，进来吧。”长公主的声音从山洞里传来。
两人走进山洞，洞里放着一个木盒，长公主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秘录，封面上写着“大靖琉璃秘史”。
“这是我母妃留下的，里面记着‘记忆琉璃珠’藏在‘琉璃殿’的密室里，”长公主把秘录递给林渡，“琉璃殿是太傅的地盘，守卫森严，你们要小心。”
林渡接过秘录，刚要道谢，就听见洞外传来脚步声，还有太傅温衍温和的声音。
“长公主，深夜约见史官和医官，怕是不妥吧？”
长公主脸色一变，立刻把林渡和沈砚推向洞后的暗门：“快走！暗门通往后宫，你们从后宫的角门出去，秘录一定要保管好！”
“那你怎么办？”林渡急了。
“我自有办法，”长公主笑着推了他们一把，“记住，一定要救大靖的百姓。”
暗门缓缓关上，林渡和沈砚在黑暗中奔跑，身后传来太傅的声音和长公主的争执声，还有一声清脆的琉璃破碎声——林渡的共情能力突然触发，他“看”到长公主为了掩护他们，故意打碎了太傅带来的琉璃珠，被太傅的人押走，嘴角却带着放心的笑。
“长公主……”林渡的眼眶红了，心里又酸又疼——他不知道，这只是长公主牺牲的开始，而他们拿到的秘录，也藏着更深的陷阱。
从后宫角门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
林渡和沈砚躲在平民区的破庙里，借着微弱的天光翻看“皇室记忆秘录”——秘录里不仅记着琉璃珠的线索，还记着十年前琉璃矿灾的真相：当年矿里发现了“能吞记忆的黑雾”（黑影碎片），太傅的父亲为了独占碎片，故意引发矿灾，将工人全部灭口，之后又将碎片封在“记忆琉璃珠”里，代代相传。
“太傅温衍的目标，是用平民的记忆喂饱黑影碎片，再用琉璃珠篡改贵族和官员的记忆，扶持太子登基，最后让整个大靖都变成他的‘记忆殖民地’，”沈砚握紧秘录，眼神冷得像冰，“皇后柳氏只想要权力，却不知道，她只是温衍的棋子，等太子登基，她也会被抽走记忆，变成傀儡。”
林渡的手在发抖，秘录里还夹着一张纸条，是长公主写的：“太傅近日会宴请贵族，用‘琉璃酒杯’为借口，抽取他们的‘权力记忆’（关于朝堂人脉、兵权分布的记忆），你们可乔装成侍从混入。”
“我们得去，”林渡抬头，眼神坚定，“若贵族的记忆被抽走，太傅就会完全掌控朝堂，到时候再想救陛下和百姓，就难了。”
沈砚点头，两人立刻开始准备——沈砚乔装成太傅府的侍从，凭借之前查案积累的“贵族名册”，轻松混进府；林渡则装成“送药的医工”，提着药箱，里面藏着“砚渡玉”碎片，用来暂时压制琉璃的记忆吞噬力。
太傅府的宴会设在后花园，灯火通明。
贵族子弟们穿着华服，手持琉璃酒杯，谈笑风生，却没人注意到，酒杯里的酒泛着淡淡的琉璃光，喝下去的人，眼神会悄悄变得茫然。
林渡端着药盘，在人群中穿梭，共情能力不断触发——他“听”到贵族们的记忆正在被抽走：镇国公忘记了自己的兵权分布，安郡王忘记了与长公主的联盟，连最精明的户部尚书，都忘记了国库的密钥位置。
而这些记忆，正通过琉璃酒杯，汇聚到太傅温衍手中的“琉璃珠”里，珠子里的黑影碎片，变得越来越亮。
“沈砚，他在那里！”林渡用眼神示意沈砚——温衍正站在凉亭里，手里把玩着琉璃珠，身边跟着皇后的贴身太监，显然是在向皇后“汇报进度”。
沈砚点头，悄悄绕到凉亭后，趁温衍不注意，将“砚渡玉”碎片的光芒对准琉璃珠——珠子里的黑影碎片瞬间躁动，温衍的脸色变了：“谁在捣鬼？！”
林渡趁机冲过去，将药箱里的“记忆清醒剂”（用老御医给的配方做的，能暂时恢复记忆）泼向周围的贵族——贵族们打了个寒颤，眼神慢慢恢复清明，镇国公立刻反应过来，大喊：“温衍！你竟敢用妖物操控我们的记忆！”
温衍却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另一颗琉璃珠，对准贵族们：“醒了又如何？你们的记忆已经被我存起来了，若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们的记忆喂给‘黑雾’，让你们永远变成傻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长公主的侍卫！他们冲破太傅府的大门，大喊：“奉长公主令，捉拿操控记忆的逆贼温衍！”
温衍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长公主会派人来。
他一把抓住身边的安郡王，将琉璃珠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谁敢过来？我现在就抽走他的记忆！”
林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要上前，就看见沈砚突然冲过去，一把夺过琉璃珠，将“砚渡玉”碎片贴在珠子上——碎片发出强烈的蓝光，开始吸收里面的黑影碎片，温衍想抢回来，却被沈砚一脚踹倒在地。
“快带贵族们走！”沈砚大喊，手里的琉璃珠越来越烫，黑影碎片的反抗越来越强，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我随后就来！”
林渡点头，和侍卫们一起护送贵族离开。
刚走到府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温衍的惨叫声——他回头，看见温衍被黑影碎片的反噬击中，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而沈砚，正握着琉璃珠，脸色苍白，显然是吸收碎片时受了伤。
“沈砚！”林渡冲回去，扶住他，“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沈砚摇了摇头，将琉璃珠递给林渡：“碎片被吸收了，但是……”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我好像……忘了些事，比如……我们第一次在青藤旧馆见面时，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林渡的心脏猛地一疼——沈砚为了吸收碎片，竟失去了关于他们初遇的记忆。
他握紧沈砚的手，强忍着眼泪：“没关系，我告诉你，我当时穿的是民国学生装，领口别着校徽，你还帮我擦过脸上的泥……”
沈砚笑着点头，却悄悄握紧了林渡的手——他怕自己会忘记更多，怕有一天，连林渡是谁都记不清。
回到破庙，长公主已经在那里等着，她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显然是被温衍的人打伤了。
“辛苦你们了，”长公主看着琉璃珠，眼神里满是欣慰，“现在，我们可以去琉璃殿，救陛下了。”
林渡和沈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他们离救回皇帝、拯救大靖，越来越近了。
可他们不知道，皇后柳氏早已在琉璃殿设下了“最终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琉璃殿是大靖最奢华的宫殿，殿内的柱子、门窗、摆件，全是用琉璃制成。
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却透着冰冷的邪气——这里是太傅温衍存放“记忆琉璃珠”的地方，也是皇后柳氏为皇帝设下的“最终囚笼”。
林渡、沈砚和长公主带着侍卫，悄悄潜入琉璃殿。
殿内空无一人，只有中央的高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琉璃缸，缸里装满了淡粉色的“记忆液体”，皇帝正被浸泡在液体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身上插着几根琉璃管，管内的液体正顺着管子，流进缸底的黑影碎片里——碎片比之前更大了，正贪婪地吸收着皇帝的“皇室记忆”。
“陛下！”长公主冲过去，想拔掉皇帝身上的琉璃管，却被突然出现的皇后柳氏拦住。
皇后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妆容比之前更浓，眼神里满是疯狂：“长公主，沈史官，林小先生，你们来得正好，我正等着你们见证‘新王朝’的诞生！” 她抬手，殿外传来脚步声，是皇后的私兵，“温衍太蠢，只知道收集记忆，却不懂‘掌控记忆’的真谛——等我吸收了陛下的皇室记忆，再用琉璃缸里的液体，篡改所有人的记忆，让他们都认我为‘女帝’，这才是真正的权力！”
“你疯了！”林渡大喊，共情能力疯狂触发——他“看”到皇后的计划：她要把皇帝的皇室记忆注入自己体内，再用黑影碎片的力量，将“认她为女帝”的记忆，强行植入每个大靖人的脑海里，让所有人都变成她的傀儡。
沈砚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皇后：“放了陛下！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皇后却笑着拍手，殿两侧的墙壁突然打开，露出里面的“记忆囚笼”——里面关着平民区的王大娘、春桃，还有太医院的老御医！
他们的头上都戴着琉璃头冠，正被抽取最后的“情感记忆”，用来喂饱黑影碎片。
“你们敢动我，我就立刻让他们变成‘无情感的玩偶’，”皇后的眼神变得狠厉，“林小先生，你不是最心疼平民吗？你敢赌吗？”
林渡的身体僵住了——王大娘还在等着记起女儿，春桃还想着嫁人生子，老御医还想救更多的人，他不能让他们变成玩偶。
“皇后，你想要的是权力，我可以帮你，”长公主突然开口，眼神平静，“我是皇室嫡女，只要我宣布支持你当女帝，朝臣和百姓就会信服，你不用伤害他们，也不用靠黑影碎片。”
皇后愣住了，显然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说。
林渡和沈砚也愣住了——他们知道，长公主是想拖延时间，寻找机会。
“你说的是真的？”皇后的眼神里带着怀疑。
“是真的，”长公主走上前，慢慢靠近皇后，“但你得先放了陛下和囚笼里的人，我立刻召集朝臣，宣布退位让贤。”
皇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好，我信你一次！但你若敢骗我，我就毁了所有人的记忆！” 她挥手，让私兵打开囚笼，又让人拔掉皇帝身上的琉璃管。
王大娘、春桃和老御医虚弱地倒在地上，林渡立刻冲过去，给他们喂下记忆清醒剂。
沈砚则走到皇帝身边，检查他的状况——皇帝的记忆虽受损，但还有救，只要取出缸底的黑影碎片，再用“砚渡玉”净化，就能慢慢恢复。
就在这时，长公主突然转身，一把夺过皇后腰间的匕首，对准皇后的心脏：“柳氏！你操控记忆、残害百姓、囚禁陛下，罪该万死！我怎么可能让你当女帝！”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没想到长公主会骗她。她疯狂地大喊：“私兵！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私兵冲过来，长公主挡在林渡和沈砚面前，用匕首抵住皇后的脖子：“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可她没注意到，皇后的袖中，藏着一根细小的琉璃毒针，针上涂着“记忆毒素”，能瞬间抽走人的所有记忆。
“小心！”林渡大喊，可已经晚了——皇后猛地将毒针射向林渡，长公主想都没想，立刻转身挡在林渡面前，毒针狠狠扎进她的后背。
“长公主！”林渡冲过去，抱住倒下的长公主，她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眼神开始变得茫然，显然是记忆在被快速抽走。
“秘录……在我怀里……”长公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里的“皇室记忆秘录”塞给林渡，秘录上沾着她的血，染红了“护民”二字，“一定要……救陛下……救百姓……”
说完，长公主的头歪在林渡怀里，再也没了呼吸。
“长公主！”林渡抱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人格开始解离，“渡”的声音在脑海里嘶吼：【杀了皇后！为她报仇！】他的瞳孔变成深黑色，从地上捡起匕首，朝着皇后冲过去。
“林渡！别冲动！”沈砚拉住他，“杀了她，陛下和百姓的记忆就找不回来了！我们要先吸收黑影碎片！”
林渡的身体在发抖，却还是被沈砚拉到琉璃缸边。
沈砚将“砚渡玉”碎片放进缸里，碎片发出强烈的蓝光，开始吸收缸底的黑影碎片。
皇后的私兵冲过来，却被恢复力气的贵族们拦住——镇国公带着禁军赶来了，显然是长公主提前安排好的。
皇后看着黑影碎片被吸收，又看着禁军包围了自己，终于崩溃了，她坐在地上，疯狂地笑着：“我不甘心！我本该是女帝！我本该掌控一切！”
黑影碎片被完全吸收的瞬间，琉璃殿的琉璃制品纷纷碎裂，皇帝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走到长公主的尸体旁，蹲下身，轻轻合上她的眼睛，声音带着哽咽：“宁儿，是父皇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
林渡看着长公主的尸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为了保护平民、保护大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却没能看到胜利的那一刻。
沈砚走到他身边，轻轻抱住他，掌心的“砚渡玉”碎片泛着温和的光，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她没有白牺牲，我们救了陛下，救了百姓，她的心愿完成了。”
林渡靠在沈砚怀里，眼泪无声地落下——他知道，长公主的牺牲不会白费，大靖会记住她，记住这个为了守护而死的公主。
可他也知道，这不是结束。
他的人格解离越来越严重，沈砚的记忆也出现了断层，而十界的黑影碎片，还有最后几块没找到。
离开皇宫时，皇帝送给他们一块“皇室令牌”，说若以后有需要，大靖永远是他们的后盾。
林渡和沈砚站在宫墙外，看着远处的光门——光门里透出淡淡的机械感，显然下一个世界是“科技废土”。
“下一个世界，会更危险，”沈砚握紧林渡的手，眼神坚定，“但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我忘了多少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林渡点头，擦干眼泪，跟着沈砚走向光门——宫墙的迷局结束了，长公主的牺牲成了他们心中永远的痛，却也让他们更坚定了“封印黑影、守护十界”的决心。
不是死亡，是永远的遗憾，是长公主再也看不到的太平，是沈砚丢失的初遇记忆，是林渡日益加重的人格解离。
这些遗憾，将伴随他们，走向下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