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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图书馆的超级外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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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分别时的微妙悸动，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泛起的涟漪持续了整整两天。苏晴时不时就会下意识点开那个卡通小猫头像的对话框，从头到尾翻看她和陆竞一简短的聊天记录，每次翻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然后捂着头叹气。
还好毕业设计的压力适时地给了她一个找陆竞一的正当理由，在图书馆画图的她当时正对着一张赛车内部结构的参考图发愁，复杂的部件透视实在是让她无从下笔，深吸一口气，苏睛点开了小猫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
苏晴：“小陆老师，求救！”
陆竞一：“？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苏晴：“啊？图书馆求救！[图片] 这个角度我实在搞不定，能麻烦您屈尊指导一下吗？[双?合?.jpg] ”
陆竞一： “我还以为…没事…几点？” 手机后的陆竞一长舒一口气，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苏晴： “现在？” 苏睛着陆竞一发来的消息有些奇怪，以为什么？
陆竞一： “好。”
苏晴眼睛整个都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图书馆三楼阅览室！”
陆竞一：“嗯，半小时就到。”
他的干脆利落让苏晴心情瞬间明朗起来，好像刚刚的难题已经引刃而解。
半个时后，陆竞一准时出现。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衬衫，显得肤色更白了少了几分运动感，多了几分书卷气，安静地坐在她对面时，像一幅好看的静物画，他径直走到苏晴身边坐下，带来一阵清新的香气，是他的专属味道，也让苏晴心跳逐渐加速。
“哪里不明白”他低声问，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晴偷偷轻舒一口气，整个人重新稳了下来，把 iPad 推过去，指着那个让她头疼的驾驶舱透视图。
陆竞一接过，眉头微蹙，看得非常专注。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拿过苏晴一边的素描本和铅笔，翻到空白处，开始勾勒。他画图的姿态，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娴熟，仿佛使用这种级别的绘图工具是他的日常，他甚至无意识地用指尖拂过纸面，感受纸张的克数和纹理，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超越学生的挑剔和专业。
“这里不是简单的平面，”他一边画，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方向盘是有倾角的，所以从这个视角看，仪表盘的上缘会有一条微妙的遮挡线…”
他的笔尖流畅，线条精准肯定，寥寥几笔，一个结构准确、立体感十足的赛车方向盘和部分仪表盘便跃然纸上。
苏晴看得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懂一些的范畴了，这简直是肌肉记忆般的熟练。
“你…画画也这么厉害？”她忍不住惊叹。
陆竞一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小点。“…只是画得多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将素描本推回给她，“按这个结构去理解，再画就会容易很多。”
整个下午，他们就在这种高效的低声交流中度过。进入状态的苏晴已经忘记了心中的涟漪，陆竞一精准的指点让她茅塞顿开，效率奇高。期间有同学想来坐旁边的空位时，陆竞一都会提前用一本书轻轻占住，对来人轻声地摇摇头。
夕阳西下，给阅览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如同潮水般温柔地漫过每个角落时，苏晴心满意足地收拾着东西，笔记本上密密麻麻是她一下午的收获，旁边是陆竞一留下的那张结构精准、线条流畅的草图。
“陆竞一，真的太感谢你了！我感觉我今天进步神速！”她由衷地说，眼睛里闪着光，“你讲得比我们专业课老师还清楚。”
“不客气。”他帮她拿起一本厚厚的设计理论书，动作自然，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傍晚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书本和油墨的味道，也吹动了苏晴额前的碎发。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苏晴心头被一种满满的成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包裹。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这暖意中破土而出。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夕阳的余晖。
“小陆老师，为了答谢你这位超级外援，”她顿了顿，脸上带着一点俏皮的笑，“周末我请你看电影吧？”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像是随口一提，抛出了真正的目的，“或者…我听说A市国际赛车场这个周末有圈速挑战赛，公众可以观看。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真正的赛车？”
看赛车三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开关，瞬间切断了周遭所有的声音。
陆竞一脸上的柔和瞬间冻结了，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握着书的手指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从苏晴脸上移开，望向远处模糊的地平线，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那种苏晴在山谷初遇他时感受到的、被厚重外壳包裹的疏离感与脆弱感，此刻如同实质的寒冰，再次将他紧紧包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甚，好像自己以前的失败、不堪的秘密被发现了。
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长得让苏晴以为时间都停滞了。她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以及周边同学叽叽喳喳讨论去哪个食堂的声音。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唐突，正准备开口说“不去也没关系”。
当她正要开口时，陆竞一转回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那里面有着挣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本能的恐惧，但似乎…还有一些更深沉的、被压抑了太久而几乎陌生的渴望，像灰烬下的火星，微弱却顽固。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调动全身的力气来对抗某种巨大的阻力，声音比刚才沙哑、干涩了许多：“我考虑一下。”
苏晴悬着的心轻落了下来，随即尽量用欢快的语气说到，“好，那我们今天去三食堂好不？我想吃三食堂的糖醋排骨了。”
陆竞一轻轻点了点头，整个人好像仍处于刚刚的黑暗之中，苏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拉过他的手，“那我们可得跑快些，糖醋排骨可是三食堂周二特供，一会儿可就没了。”
苏晴拉着陆竞一轻跑起来，径直往着夕阳那抹微光下跑去，两人穿过一束束落日余光，陆竞一抬眼望向拉着他手的女孩背影，好像重新回到了晴空之下。
饭后，两人并肩走在操场上，苏晴带着笑意在和陆竞一说着宿舍里的趣事和实习时遇到见闻，陆竞一没有过多的说话但眼神一直看着对方，偶尔在她说得激动跑到他外侧时，会不动声色轻轻将她带回来，在有时她倒着走要碰到碍阻物时，及时将她修正方向。
他的心好像也随着这种日常渐渐沉稳下来，他不可能一直避开，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让自己这样直接放弃的，父母因为危险不同意时，他没有放弃，他说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他去练习；学业日渐繁重时，他没有放弃，他一边保持着成绩，一边寻找着里面的空隙练习、参赛；痛苦的复健也没有让他放弃，他能让父母同意在他高考后正式进入赛车圈，也能让他们再同意一次。他知道，他可能现在还没办法回去，也许郑医生说得对，他需要尝试，他知道自己能战胜自己的恐惧，可能现在还不行，但他知逍自己能走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也许，现在就是个很好的契机，也许，有她在身边……。好像才认识没多久，苏晴已经是陆竞一的阳光了。
两人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陆竞一好像终于做好了准备，他轻轻的开口，“周末去看赛车吧，你和我。”
苏晴惊喜的看着他，但随之而来也有一丝丝尖锐的心疼。她看到了他的挣扎，也看到了他为了她（或者说，为了她所代表的那种正常世界的邀请）而做出的巨大让步和信任。这比她任何一次考试得优、设计被夸赞都更让她感到一种沉甸甸的珍贵。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笑得格外灿烂，试图用自己所有的阳光去驱散他周身的阴暗，“周末见！”
看着苏晴雀跃离开的背影，陆竞一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答应了一件他以为自己短期内绝不可能再做的事。不只是因为赛车，也是因为，邀请他一起去的那个人，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