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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烧狗的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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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紧不慢地滑向九月下旬，空气里开始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这天课间，于熵——也就是“烧狗”，站在一班后门，用他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门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
“兄弟们！本周六！我生日！‘静悄悄’包场，我请客！谁也不准缺席啊！”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拍着苏竘和贺赐矜的肩膀，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苏竘笑着躲开他的“魔掌”：“知道了烧狗，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肯定到，给你准备个大红包！”
“就你？得了吧，把你那罐子星星送我还实在点。”于熵嗤笑，随即目光越过苏竘，精准地投向教室里正低头看书的程勋森，提高了音量，“勋森哥！你也得来啊！都是自己人，给个面子！”
程勋森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向门口。于熵咧着嘴笑，贺赐矜也笑着对他点头，苏竘则转过头，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这种过于热闹的场合。但“自己人”这三个字，和苏竘那无声的目光，让他到嘴边的拒绝顿了顿。
“看情况。”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于熵也不强求，嘻嘻哈哈地又扯了几句，就被隔壁班的人叫走了。
苏竘回到座位，一边整理下节课要用的书，一边状似随意地对程勋森说：“于熵那人就那样，咋咋呼呼的，但心特实诚。你要是周六没事，就来呗？反正就在我家店里，也没外人。”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妈说到时候会熬一大锅特供版的酸梅汤，用料加倍。”
程勋森翻书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酸梅汤加倍……
“嗯。”他应了一声，没答应，也没再拒绝。
周六傍晚，“静悄悄”罕见地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不大的餐厅里此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于熵作为寿星，穿着骚包的红色T恤，正和贺赐矜、程烨等人闹成一团。苏汐瑶和孙念巧在帮忙布置桌椅，摆放零食饮料。凌峰也来了，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他们玩闹，偶尔和身边的程勋森说上一两句话。
程勋森最终还是来了。他坐在靠墙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付阿姨特意给他留的、用料加倍的酸梅汤，看着眼前的喧闹。程烨早就融入了进去，和于熵划拳吵得脸红脖子粗。
苏竘作为半个主人，忙前忙后，帮着端菜、倒饮料，脸上始终带着笑。他经过程勋森身边时，会顺手把他面前空了的杯子续满，或者放下一碟刚炸好的小吃，动作自然流畅，不会过分打扰，却也不会让他有被冷落的感觉。
“喂喂喂！寿星切蛋糕了！”贺赐矜高声宣布。
一个巨大的双层水果蛋糕被端了上来，上面插着十七根蜡烛。灯光熄灭，烛光摇曳，映着一张张年轻鲜活的脸庞。
“许愿！许愿！”大家起哄。
于熵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猛地吹灭蜡烛。灯光亮起，一阵欢呼。
分蛋糕的时候，场面一度失控。于熵这个寿星带头，抹了一指头奶油就往离他最近的贺赐矜脸上蹭。贺赐矜猝不及防，“惨叫”一声，立刻反击。
战火迅速蔓延。程烨嗷嗷叫着加入战局，苏竘本想维持秩序，却被于熵和贺赐矜联手偷袭，脸颊上顿时多了一道白色的“胡子”。
“哈哈哈！狗蛋变花猫了！”
苏竘哭笑不得，抹了一把脸，也开始反击。
蛋糕奶油在空中飞舞，笑声、尖叫声、求饶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程勋森和凌峰所在的角落成了难得的“净土”。凌峰是自带生人勿近气场，没人敢惹。程勋森则纯粹是气场太冷，于熵他们闹归闹，还是有分寸地没敢把奶油往这位年级第一身上招呼。
苏竘被围攻得最惨，脸上、头发上都是奶油，一边躲一边笑，眼睛亮得惊人。他在混乱中躲闪，不小心撞到了程勋森旁边的椅子，一个趔趄，手里没拿稳的一块带着奶油的蛋糕，直直地朝着程勋森的手臂飞去。
程勋森下意识地一挡。
那块柔软的、冰凉的奶油，就这么黏在了他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袖口上，留下一团刺眼的甜腻。
喧闹声瞬间静止了一秒。
所有人都看着这边，于熵和贺赐矜的动作也僵住了，脸上带着点闯祸了的忐忑。谁都知道程勋森有点洁癖，而且喜静。
苏竘也愣住了，看着程勋森袖口那团奶油，脸上的笑容凝固，闪过一丝慌乱：“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程勋森看着袖口那团黏糊糊的东西，皱了皱眉。他确实不喜欢这种混乱和黏腻。他接过纸巾，低头擦拭，但奶油渍很难立刻擦干净，在白衬衫上留下一个明显的油印。
气氛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程勋森抬起头，目光扫过一脸紧张的于熵、贺赐矜，最后落在满脸歉意的苏竘身上。他看到苏竘头发上还沾着一点奶油，随着他不安的呼吸轻轻颤动着。
忽然，程勋森伸出手，不是继续擦拭自己的袖子，而是用指尖，极其快速地从旁边桌上残留的蛋糕边缘，抹了一点干净的奶油，然后在于熵和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精准地点在了寿星于熵的鼻尖上。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与他平时气质不符的、恶作剧般的随意。
“寿星不能幸免。”他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静默。
死一样的静默持续了两秒。
然后——
“哇靠！！勋森哥你偷袭！！”于熵第一个反应过来，摸着鼻子上的奶油，夸张地大叫起来，但眼里全是惊喜和兴奋。
“哈哈哈！勋森哥干得漂亮！”
“反击！反击！”
气氛瞬间重新活络起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热烈。原本的尴尬和忐忑烟消云散，战火再次点燃，这次，连凌峰的嘴角都忍不住弯了弯。
苏竘看着程勋森，先是惊讶，随即，一个大大的、如释重负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比刚才任何一次笑容都要明亮。他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闪着光，冲着程勋森竖了个大拇指。
程勋森没再参与接下来的混战，他低头看着袖口那个一时半会儿清理不掉的油印，又抬头看了看在人群中笑闹的、头发上还沾着奶油的苏竘。
周围的喧嚣似乎不再那么刺耳。他端起桌上那杯冰镇的、用料加倍的酸梅汤，喝了一口。
酸甜冰凉，一如既往。
只是这一次，似乎还多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暖意。
他想，偶尔这样，似乎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