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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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光资本”联合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窗外是这座城市司空见惯的灰蒙蒙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室内，沈墨和顾晏并肩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屏幕上分列着数个不断跳动着红色警告标识的数据窗口和新闻推送。
“开始了。”顾晏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但他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指节微微凸起，泄露了内心的紧绷。
屏幕上，信息如同雪崩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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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收购警报：“启航科技”第二大股东，一家此前名不见经传的离岸投资公司“大洋资本”，突然宣布已累计收购“启航”超过15%的流通股，并正式发出要约，意图夺取控股权。收购报价高得离谱，完全是赔本赚吆喝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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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风暴：几家颇具影响力的财经媒体和科技自媒体，几乎在同一时间刊发深度“调查”文章，矛头直指顾晏。文章用大量看似专业、实则充满诱导性的术语，暗示“晏科技”引以为傲的几项核心专利，其理论基础“借鉴”了海外某实验室早已发表但未商业化的论文，并含沙射影地指责顾晏利用信息不对称进行“技术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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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地震：“灵犀传感”负责生产运营的副总裁，以及“晏光资本”投后管理部的一名高级经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提交辞呈，据传已带着团队核心数据，火速加盟了楚氏集团控股的另一家传感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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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管齐下，目标明确，手段狠辣。收购“启航”，是掐断他们最具标志性的成功案例，打击市场信心；舆论抹黑顾晏，是从个人声誉和公司技术根基上进行摧毁；挖角核心人员并带走资料，则是直接损害运营和泄露商业机密。
这不再是之前零敲碎打的骚扰，而是蓄谋已久、协调一致的全面战争。
沈墨的目光快速扫过屏幕，大脑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迅速分析着每一条信息的潜在影响和关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连续多日应对各种潜在危机的预演已消耗了他大量精力，但眼神依旧沉静，如同风暴中心不曾动摇的深潭。
“大洋资本的背景查到了吗？”沈墨问，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
站在他们侧后方的方薇立刻回答：“初步核查，资金流通过多个离岸账户层层嵌套，最终来源极难追踪，但有几个中间环节的代理公司，与沈氏集团控股的金融机构有过多次大额交易记录。”
“媒体那边呢？”顾晏开口。
赵燃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首发文章的几家媒体，其控股股东或主要广告客户，都与楚氏集团关系密切。而且，文章引用的所谓‘证据’，存在明显的断章取义和逻辑谬误，但传播速度极快，显然是购买了大量的流量推送和水军造势。”
结论不言而喻。沈家出钱，楚家出关系和舆论渠道，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顾晏叔父顾承志，则提供了内部情报和可能的政治资源。一个针对他们两人的、牢固而恶毒的三角联盟，终于亮出了淬毒的獠牙。
“看来，我那位好叔父，是铁了心要给我这个‘不听话’的侄子一点教训了。”顾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他周身的气场更加凛冽。
沈墨没有接话，他的注意力被屏幕上一条最新的推送吸引——一家国外权威科技博客转载了那篇指控顾晏技术抄袭的文章，并配上了极具煽动性的标题。国际影响开始发酵了。
他下意识地试图在脑海中搜索。在“原著”那模糊不清的记忆里，顾晏似乎也经历过类似的危机？是怎么度过的？是靠某个关键人物的帮助，还是某个意想不到的技术突破？
他努力地回想，试图抓住那一点灵光，如同在浓雾中摸索路径的行人。然而，记忆的碎片更加支离破碎，相互矛盾。关于顾晏技术来源的争议，在“原著”中似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远没有此刻这般凶险。而沈家和楚家的联盟？似乎也并非如此紧密，更倾向于各自为战……
为什么不一样了？是因为他的介入，改变了太多剧情走向，导致反噬的力量也变得更加集中和强大？
这种不确定性，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悄然扎进他心里。一直以来，那份对“未来”的模糊感知，哪怕再不可靠，也始终是他内心深处一份隐秘的底气。而此刻，这份底气正在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脚踏实地的虚空感。
他微微晃神，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蜷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而干燥的大手，坚定地覆上了他微凉的手腕。
沈墨倏然回神，侧头看向顾晏。
顾晏并没有看他，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上那些不断跳动的坏消息上，但他的手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仿佛要将自己的镇定和温度传递过去。
“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本。”顾晏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办公室内凝重的空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沉稳，“忘了它们。我相信的是现在的你，这里的你。”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沈墨心中那点因依赖落空而产生的细微慌乱。
是啊，剧本早已改变。从他决定脱离沈家的那一刻起，从他匿名给顾晏发送那份分析报告起，从他与顾晏并肩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所谓的“原著”就已经失去了参考价值。
他现在拥有的，不是虚无缥缈的预知，而是实打实的分析能力、决策勇气，以及……身边这个无论面对什么，都绝不会松开他手的人。
沈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褪去，只剩下淬炼过的冷静和锐利。
“方薇，”沈墨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晰与冷静，“立刻做三件事。第一，以‘晏光资本’和‘晏科技’联合名义，起草一份最严厉的声明，驳斥所有不实指控，明确表示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语气要强硬，态度要明确。第二，联系我们在‘启航科技’董事会的关系，摸清‘大洋资本’下一步的动作，评估其他股东的意向。第三，启动应急预案，安抚‘灵犀传感’和公司内部员工情绪，确保运营稳定。”
“明白！”方薇迅速记录，转身快步离去。
“赵燃，”沈墨转向技术负责人，“你负责两件事。第一，配合法务和公关团队，从技术层面彻底驳斥那篇污蔑文章的每一个不实之处，准备一份详尽的、普通人也能看懂的技术澄清白皮书。第二，全面升级公司内部所有系统的安全防护等级，尤其是核心数据和通讯安全，我怀疑对方的攻击不会仅限于此。”
“交给我。”赵燃眼中闪烁着遇到挑战时的兴奋光芒，重重点头，立刻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安排完这一切，沈墨才看向顾晏，手腕依旧被对方牢牢握着：“舆论和法律层面，我们来应对。‘启航’的控股权保卫战，可能需要你亲自出面协调各方资源，尤其是海外资本和机构投资者的态度。”
顾晏终于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沈墨脸上。他看着沈墨重新变得坚定清明的眼神，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好。”他松开了握着沈墨手腕的手，那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海外那边我来处理。国内这一摊，交给你。”
没有多余的言语，分工明确，信任依旧。
顾晏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加密电话，开始快速拨号，语气瞬间切换成那个在国际资本市场上游刃有余的顶尖CEO。
沈墨则回到自己的位置，调出“启航科技”的股权结构和近期交易数据，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反收购的策略。恶意收购通常伴随着高昂的溢价，对方资金雄厚，硬碰硬并非上策。或许可以从毒丸计划、寻找白衣骑士，或者利用监管规则等方面入手……
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人低沉而快速的通话声、键盘敲击声，以及窗外愈发阴沉压抑的天空。
山雨，已然倾盆。
联盟的獠牙狰狞毕露，而他们的反击，才刚刚开始。沈墨知道，这将是一场没有剧本、没有退路的硬仗。他不再去回想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现实，集中在与身边这个人并肩作战的每一个瞬间。
他摒弃了最后的侥幸，真正开始依靠自己的力量，去面对这场席卷而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