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
没有盛大的媒体通告，没有冗繁的社交宴请，关于沈墨和顾晏婚礼的消息，只在他们最核心的圈子内悄然流传。如同他们一贯的风格，这场关乎生命共同体的缔结仪式，被安排得极其私密而郑重。
地点选在了远离城市喧嚣的一处私人海滨草坪。这里并非传统的度假胜地，而是一处由顾晏早年投资、极为注重隐私和生态保护的会员制庄园。洁白的细沙，蔚蓝的无边海景，以及一片如同绿色绒毯般延展至海岸线的广阔草坪，构成了仪式最天然纯粹的背景。
婚礼的日期，定在一个初夏的清晨。
当第一缕晨曦如同融化的金箔，悄然渲染开海天相接处的鱼肚白时，庄园内已然准备就绪。没有夸张的花门拱廊，只有沿着通往仪式区的小径两侧，零星点缀着洁白清新的铃兰和淡蓝色的绣球花，与草坪上的露珠交相辉映。观礼区摆放着数量不多的白色座椅，款式简洁，面向着那片即将被朝阳完全点燃的浩瀚海面。
受邀前来的宾客，严格控制在五十人以内。除了顾晏的母亲苏韵、父亲顾承业（顾家老宅那边，顾老爷子并未出席，但托顾承业带来了一份厚礼，态度已然默认），便是真正意义上的至交与挚友——方薇、赵燃、周明、李锐等一路并肩走来的核心团队成员；“灯塔资本”和“基石基金会”中几位理念高度契合、亦师亦友的早期LP和合作伙伴；还有几位如同艾伦、陈禹这样，因他们而命运转折、被视为“家人”般的受助者代表。没有利益往来，没有虚与委蛇，每一张面孔都带着最真诚的祝福。
沈墨和顾晏，也摒弃了传统的婚礼礼服。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的、剪裁极致精良的白色麻质西装。款式相近，细节处却各有巧思，既保持了仪式感，又充满了随性自在的现代气息，与他们自身的气质完美融合。
晨光渐亮，海风带着咸涩清新的味道拂过草坪。宾客们陆续落座，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投向仪式区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暖而期待的静谧。
没有伴郎伴娘团，没有花童引路。
当时辰一到，沈墨和顾晏，从草坪的两端，各自沿着那条点缀着鲜花的小径，稳步走向中央的仪式区。
他们步伐沉稳，目光平静，嘴角都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清浅而真实的弧度。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海风吹起他们额前的碎发，画面美好得如同定格。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刻，走到了彼此面前。
四目相对。
无需言语，所有的情绪与承诺，早已在过往的生死相依、日夜相伴中，铭刻入骨。
担任仪式主持的，是“基石基金会”一位备受尊敬的、年长的理事，也是苏韵的故交。他慈祥地看着眼前这对出色的年轻人，声音温和而庄重：
“各位亲爱的家人，朋友们。今天，我们聚集在这片天空与大海的见证下，不是为了宣告一个开始，而是为了庆祝一个早已存在的事实——沈墨先生与顾晏先生，他们灵魂的相遇、相知与相许。”
他的话语，定下了整个仪式的基调——不是缔结，而是庆祝与确认。
“现在，请两位交换你们的心声与誓言。”
按照事先的约定，由沈墨先开始。
他转过身，正面朝向顾晏，目光清澈而坚定，如同他们身后那片蔚蓝的海水。他看着顾晏深邃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以及满溢的、毫不掩饰的爱意与紧张。
沈墨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历经千帆后的通透与安宁，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顾晏。”
他叫他的名字，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
“我曾经以为，人生是一场按照既定剧本上演的戏剧，而我，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配角。”
他的话语，让了解他过往的几位知交微微动容。
“直到我遇见你。”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那个在书店咖啡区初遇的、眼神锐利如孤狼的男人。
“你让我知道，剧本可以撕毁，命运可以抗争，人生的每一页，都可以由自己亲手书写。”
“你是我自主人生里，最清醒、最坚定，也最无悔的选择。”
他的誓言，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将他挣脱枷锁、重塑自我的核心，与眼前这个人紧密地联结在了一起。是他，让他成为了真正的沈墨。
顾晏静静地听着，冷硬的面部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无比柔和，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波澜。他紧紧握着沈墨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轮到顾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调动全身的力气，才能将心底最深处的情感诉诸于口。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沈墨。”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闯入他秩序井然的世界，并将之彻底颠覆、赋予全新意义的灵魂。
“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是一条精准计算、通往预设顶峰的孤独路径。强大、冷静、掌控一切，是我唯一的信条。”
他的话语，勾勒出那个曾经冰冷、封闭的内心世界。
“然后，你出现了。”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充满温度的弧度，“像一道逆光而来的锋芒，打破了我所有的预设和伪装。”
“你让我知道，强大不是冰冷的盔甲，而是敢于卸下防备的柔软；成功不是独占巅峰，而是能与对的人，共享沿途所有的风景。”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要将沈墨的灵魂吸入其中，
“遇见你，我才知命运待我如此丰厚。”
他的誓言，是一个理性至上者最彻底的情感破防与交付。是沈墨，让他冰冷的生命拥有了温度与意义。
两人的誓言，如同他们的人生，交织互补，完整了彼此。
台下，苏韵眼中含着欣慰的泪光，顾承业微微颔首。方薇、赵燃等人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艾伦、陈禹这些年轻人，则满脸感动与崇敬。
主持人微笑着示意他们交换戒指。
那两枚简洁的铂金指环，再次被取出，在晨曦下泛着温润内敛的光泽。
他们为彼此，郑重地再次戴上这枚象征着“生命共同体”的指环。当冰凉的金属再次贴合指根时，一种比求婚那夜更加沉静、更加永恒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现在，”主持人的声音带着祝福的颤音，“以天地为鉴，以在场诸位亲友为证，我宣布，沈墨与顾晏，正式结为生命伴侣！”
没有“亲吻你的新郎”之类的指令。
但顾晏已经伸出手，捧住沈墨的脸颊，深深地、虔诚地吻了下去。
沈墨闭上眼，回应着这个吻，感受着唇齿间属于顾晏的、带着海风气息的温热与坚定。
掌声，如同潮水般响起，伴随着海鸥的鸣叫与海浪的轻吟，汇成了一曲最动人的祝福乐章。阳光终于完全跃出海平面，将整片草坪、大海和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辉煌而温暖的金色光芒之中。
仪式后的早餐会，就在面朝大海的露天平台进行。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和香槟，气氛轻松而愉悦。宾客们纷纷上前，向两位新人表达最真挚的祝福。
就在这时，方薇拿着一个洁白的、没有署名的信封走了过来，递给沈墨：“沈总，刚刚收到的，没有署名，但邮戳是南方那个小城。”
沈墨和顾晏对视一眼，心中了然。他接过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手绘的贺卡。卡片上是简单的铅笔素描，画着几株在风中摇曳的狗尾巴草，线条质朴，却充满生机。背面，是熟悉的、娟秀的字迹：
「沈墨，顾总：
听闻喜讯，由衷为你们高兴。
无法亲至，谨以拙笔画下院中狗尾草，愿你们如它们一般，扎根沃土，坚韧自在，随风共舞，相伴生长。
祝百年永偕，幸福绵长。
林清羽敬贺」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一幅画，一句祝福。却足以表明，那个在南方小城找到安宁的故人，已然真正放下过往，并给予了他们最纯净的祝福。
沈墨将贺卡小心收好，与顾晏相视一笑。所有过往的纠葛，在此刻，都化为了云淡风轻的回忆。
阳光，大海，草坪，挚友，真诚的祝福，以及身边紧紧握着的手。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婚礼。
简单，私密，却充满了撼动人心的真实力量与深刻情感。
婚礼的尾声，苏韵将一份包装好的礼物送到他们手中。打开一看，是一幅她亲手绘制的油画。画面上，是黎明前深邃的蓝色海面，一艘帆船正扬帆起航，而远方的海平线上，灯塔的光芒穿透黑暗，清晰地指引着方向。画面的右下角，用纤细的笔触写着一行字：「致墨与晏：愿你们永远是彼此的光。」
沈墨的誓言在耳边回响：「你是我自主人生里，最坚定的选择。」
顾晏的誓言深沉如海：「遇见你，我才知命运待我如此丰厚。」
海浪声声中，他们十指紧扣，看向彼此的眼眸中，映照着同一片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