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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

  •   接下来的回程路上多了些带着鼻音的叽叽喳喳。
      “喂,另一个银酱。你说你在那边是真选组的副队长……那,那边的我呢?”神乐指了指自己,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成了歌舞伎町最强的女王?还是说,成为了最强的宇宙怪物猎人阿鲁卡?”
      Berserker抓了抓他的天然卷,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妙、仿佛牙疼的表情。他瞥了一眼身边很好奇却强装镇定、耳朵悄悄竖起来的眼镜。
      “啊……这个嘛。那边的你,力气也很大,打架也很厉害……”
      神乐的脸上开始浮现得意的笑容。
      “吃得也一样的多……所以,”Berserker的眼神开始游移,“为了防止她把我的工资吃空,经过严格的选拔和……嗯,一些必要的武力说服,她成功加入了真选组,凭借实力成为了……”
      说出下一个词需要莫大的勇气。
      “……一番队,副队长。”
      “一番队?!和那个超级抖S、内心漆黑的冲田先生共事?!神乐和冲田先生?!真选组会因为他们两个打起来被拆散架的吧!这到底是什么地狱绘图啊——!”
      神乐的脸色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鬼故事。
      “什——什么?我?!每天要对着那个臭屁小鬼喊‘冲田队长’,就像那个不起眼的家伙一样吗阿鲁?”她抓住Berserker的衣领疯狂摇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世界的我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疣寄生进大脑了阿鲁!快说!快说这是银酱编出来骗我的阿鲁!”
      “放、放过我,头好晕……是真的啊!虽然他们两个每天的工作日常就是互相用火箭炮和伞对轰,试图干掉对方然后自己上位,修缮费用是土方君永恒的噩梦……”

      “等等,那我呢?我在那个世界该不会也……”
      “你啊,你通过公务员考试以后就被吉米叫走了。”
      “山崎先生……”新八松了一口气,“那听起来,应该还挺正常的?”
      “嗯,你每天必须陪他打羽毛球、吃他的便利店红豆包、在他和小玉说话的时候在一旁当僚机,说是能提升监察的灵感。”
      “这完全是职权骚扰和职场霸凌吧!”

      神乐看着激烈地吐槽着的新八,又看了看一脸“我也很无奈”的Berserker银时,心里那点被邪恶吉娃娃占了上风的气愤就轻轻地随风散去了。她靠在定春身上,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哼……哈哈哈,新八唧,看来在那个世界,我们两个都逃不过给税金小偷打工的命运阿鲁。”
      看着她笑得眼眶都有些湿润的样子,Berserker和新八都愣了一下,随即,新八扶了扶眼镜,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连Berserker那一直显得有些沉重的脸上,也终于浮现了一丝真正放松的、属于“坂田银时”的柔和笑意。
      “啊……虽然那是个让人操心的麻烦猩猩集团,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刻,让我后悔过成为他们的副长。”

      “银酱,导演还没说到了要让观众流眼泪的时候呢。”他话没说完,神乐突然不顾“诶诶诶”的叫声,把手伸进Berserker有意无意伸手护着的、真选组制服的内侧口袋,熟练地掏了掏,然后摸出一块包装皱巴巴、明显过期了很久的巧克力。
      现场一片寂静。
      “……连在口袋里藏过期点心的坏习惯都一模一样阿鲁。”
      “结果,不管在哪个世界里,银桑都是个无可救药的废柴大叔啊。”
      “……啰嗦,银桑的身体可是要靠甜食驱动的啊,甜食!”

      这段小小的插曲,像一块孩童掷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缓缓荡开,最终又融入如水的夜色。

      “哼,那群家伙,还真是……”
      土方推着车,和那位衣着简朴、黑发黑眼的弓兵一起走在三人组的后面,隔开一段微妙的距离。
      他掏出烟盒,摇了摇。……还剩两支。
      他抽出一支,递向身旁这个高出他半个头的高大男子。对方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温和地笑了。
      “多谢,但我暂时还不需要这个来提神。”

      土方十四郎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自顾自地点燃一支,深吸一口,感受着尼古丁的味道充斥胸腔。他率先开口,打破二人间的僵局,声音不高:“阿拉什,弓兵……Arash the Archer,不得了的大英雄,是吗?”他确认道,平视前方被漆黑吞没的道路,“Berserker的御主,土方十四郎。”
      “我知道您,土方小哥。”阿拉什的声音沉稳而略带沙哑,那是在战场上长久呼吸飞扬的尘土和硝烟浸出来的声音,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我的御主,神乐小姐,还有她的同伴新八君,都提起过您。他们受您照顾了。”
      “谈不上。我曾经好歹也是警察,有孩子在那自然不能放着不管。”他吐出一股烟,淡色的烟雾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视线扫过阿拉什背后那张巨大的弓,对方的姿态那即使行走在废墟中也依旧挺拔如松。

      “你呢?”土方的问题直截了当,“你又是为了什么,被卷进这场战争里的?为了圣杯?”

      阿拉什闻言,脸上那惯常的、略带歉意的笑容似乎真切了几分。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前方用力拍了一下Berserker背、却差点把他捶进地里、赶紧和新八合力把人拉起来的神乐身上。
      “不。我回应召唤,并非是为了那个万能的许愿机。”他的语气平静而笃定,“我只是听到了一个女孩……不,是一位御主,她内心强烈的‘想要守护’的愿望。她想要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身边的人,守护某个重要的约定。这份心意非常纯粹,也非常沉重。”
      他转头看向土方,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澈:“而我,恰巧比较擅长‘守护’这类事情。所以,我来了。仅此而已。”
      土方沉默地听着。这个回答,意外地符合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一种近乎朴素的、不掺杂质的英雄气概。

      “这个世道,养不起那些纯粹的人。”他想起那些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的日子。
      ——为什么白诅会爆发?为什么那些混混神情惶然地四处巡逻?这是因为政府玩弄权术、勾结天人,警方毒辣阴险、置民众安全于不顾。
      ——为什么白诅会爆发?为什么各处的起义和游行越来越多?这是因为攘夷志士传播危险、煽动革命,警方执法不力、置政府命令于不顾。
      在那些时候,真选组的人是巡逻时不可以落单的,挨一顿打已经是最好的命运了。
      就在松平公被上级勒令取缔现有的警察组织的时候,据他所知,这两家报社的老板已经坐着飞船,离开了地球。
      可是、可是啊……
      “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有人在一旁看着,不是吗?”阿拉什微笑着回应,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反驳的意味,只有理解与包容,“而且,土方小哥您,不也正是因为放不下这些‘纯粹的人’,才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现在吗?”
      “……”
      土方十四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用力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用靴底碾灭。
      “就连那位Berserker,银时先生,不也是如此吗?他与您之间的契约纽带……非常牢固,甚至有些过于紧密了,不像是普通的相信召唤。更像是,某种深刻的‘缘’被圣杯的系统捕捉并具现化了。”
      “缘……”土方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薄唇扯出一个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无奈的弧度,“真是麻烦的孽缘啊。”

      突然,Berserker的身形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脸上那点放松的笑意就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边缘处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雪花噪点。
      “银酱?”/“银桑?”两个孩子最先注意到,立刻收起了玩笑的深色,两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他们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如果这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害怕如果醒来时,指尖碰触到的仍旧是冰冷的空气。
      “……没什么,大概是有点魔力见底了。”Berserker立刻稳住身形,他抓了抓头发,语气随意地好像在说路边的便利店布丁卖完了,“毕竟要维持着阿银这么帅气的皮囊,御主还是个魔力抠门的新手魔术师。喂,土方君,脸色都有点发白了哦。”
      这话一出,神乐和新八的脸色都变了。
      “笨蛋十四!怎么不早点说阿鲁!”神乐几步冲到土方面前,双手叉腰,“要是、要是因为这个……”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紧紧抿住了嘴唇。
      新八也皱起眉头,语气严肃:“神乐告诉我,从者的魔力是由御主提供的。土方先生,请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如果连你也倒下,那……”
      “我没事。”土方打断他们,冷硬的语气缓了又缓。他下意识又想掏烟,手伸到一半、想起这儿有孩子,又顿住了,最终伸出来的手只是捏了捏眉心,“有点睡眠不足而已。”
      他看了一眼身形似乎比刚才又淡薄一分的Berserker,做出了决定。
      “今晚就到这里,行吗?十点钟是小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不然会长不高。”
      “也只有十四还继续把我们当小孩子了阿鲁。”
      “你们不管多大都还是小孩子,总悟也一样。中国妹,你带着你们家的大狗和Archer回登势婆婆那里睡。眼镜,我开车把你送回道场。”
      “喂喂,那阿银坐哪里?”
      “废柴大叔只配抓着货架在后面飞。”/“废柴大叔只配抓着货架在后面飞阿鲁。”

      “上车吧,准备走了。”
      土方稍微弯下腰,保持着与少年的视线平齐,看进新八柔和的棕色眼瞳。“明天早上,我们再去医院看……你姐姐。”
      他没有再多说,引擎的轰鸣声响起,转向了一条更加隐蔽的小路。Berserker向他们挥挥手,身影便在空气中逐渐变淡,回归了灵体化的状态。
      “新八唧,神乐。明天见。”

      神乐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紧紧抱住了定春的脖子,小声嘟囔:“……两个都是,超级大笨蛋阿鲁。”

      摩托停在那栋废弃的办公楼前。
      再次回到这个短暂落脚的栖息之所的时候,心境与早上已经大不相同。土方十四郎用肩膀顶开那扇加固过的生锈铁皮门,金属合页在他不讲道理的蛮力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在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他反手熟练地将门闩落下。“喀哒”一声,是金属咬合的脆响。
      一股熟悉的气味瞬间包围了他,那股由陈旧皮革、铁锈、灰尘与淡淡的、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烟草构成的混合气味,有些难闻,却能让他微微放松下来。因为,至少在这里,他能感觉到安全。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点灯,只是借着从积满污垢的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将自己沉重的身体靠在冰凉的门板上,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一整天发生在他预想之外的事件,席卷而来的情绪的冲击,以及维持Berserker这个及其耗魔的从者的存在的魔力透支感,他几乎要溺水了。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像是那两个孩子第一次带着哭腔找上真选组的那天早上。他依稀记得,从那天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脱轨,朝着一个他永远无法看透的深渊一路狂奔,每一天都在比前一天更差。现在,当他在这个世界上左支右绌、终于艰难地找回一点平衡以后,这个世界又开始朝着他完全始料未及的方向前进。
      土方十四郎不信神明。但他真切地祈祷,至少这一次,让这个该死的地球、让这个苟延残喘的世界,交上一点好运吧。
      几分钟后,他才摸索到墙上的老式拉线灯开关。“啪嗒。”一盏光线昏黄的白炽灯在头顶亮起,不稳定地闪烁了几下,才不情不愿地驱散了部分黑暗。
      他的目光扫向玄关门口的地面——那些他撒上的细灰没有变化,很好。他这才脱下沾满泥泞的马靴,整齐地摆放在门边。
      房间的全貌在昏黄光线下显露无遗。
      他径直走向那个用砖头垒起的简易灶台,从旁边的小水箱里舀出一点水,倒进烧水壶里。水流撞击金属壶底的声音,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算得上“生活”的声响。然后,他拉开那个并未通电的旧冰箱门,目光在里面扫过——几管蛋黄酱和一盒罐头分别占据隔层的两侧,两三个饭团躺在中间。他的手指在一个已经过期很久、包装有些破损的草莓布丁上停顿了一瞬,最终还是略过它,拿出了一管蛋黄酱和两个饭团。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小盒巧克力豆,将饭团压在上面,把它们扔到行军床旁边空着的角落,想了想,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床旧毯子,铺在地板上。

      “多串君,你觉得阿银很像小狗吗?”
      “单人床,没位置给你睡。”
      “单人床怎么就不能一起睡了!想当年我们一起睡的时候还少吗?”
      “坂田银时,我们从来没有一起睡过。”
      “……土方君,这个世界的我,下手是不是太慢了点?”
      “是啊,”土方十四郎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他就是个胆小鬼。”
      他坐到行军床上,床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掏出烟盒,里面已经空了。土方烦躁地将空烟盒捏扁,扔进角落的一个铁皮桶里,那里已经堆了好几个同样的空盒。

      “Master,阿银我的那份呢?”
      Berserker的身影在不远处缓缓凝聚,虽然依旧有些透明,但比之前稳定了不少。他指了指土方手里的那个饭团。
      土方看也没看他,只是拧开蛋黄酱的盖子,挤在饭团上。“想吃就自己拿,难道还要我喂到你嘴里吗,混蛋。”
      Berserker耸耸肩,捡起地上的饭团,盘腿坐在了那块毯子上。他银白色的、毛茸茸的卷发靠上他的御主放松下来的、柔软的大腿。就在那一个瞬间,土方感觉到一股近乎慰藉的松弛感,像暖洋洋的太阳、像太阳下伸着懒腰的大猫、像一切柔软的生物,从他们皮肤相互接触的位置开始扩散、温柔地包裹着他,抚平他全身各处针扎似的刺痛。他能感受到,一个熟悉的存在,此刻正向他传来一种,如同冬眠的动物找到热源以后发出的、满足的微叹。轻微的魔力,一如静谧,舒适地流淌在他们之间。
      土方吃完,将包装纸仔细折好,放在一旁。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片漆黑的、他曾发誓守护的城市,然后拉上了电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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