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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玉杵首次破孽缘,唐玉衡捡到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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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汴京城太师府中,一位身着紫色锦袍的老者猛然推开玉雕栏杆,仰观天象。
吴太师年约六旬,面容清癯,一双鹰目在夜空中锐利扫视。就在方才,他正于书房研读丹方,忽觉心头一震,一股异常的精纯月华自九天而降,直指东南方向。
“来人!”吴太师声音低沉却极具威势。
黑影中悄然闪出一名劲装侍卫:“太师有何吩咐?”
“东南方向,平江府一带,今夜天象有异。”吴太师指尖轻叩栏杆,“速遣一队暗卫前去查探,若有异宝现世,或非凡之人降临,立即回报。”
“是!”侍卫领命欲去。
吴太师转身走向阁内的佛龛,龛上供奉着一尊无名木像,他亲手燃了三炷香,烟气袅袅升起,绕着木像缠了几圈。待香燃至过半,佛龛前的光影突然扭曲,一道黑袍身影缓缓显形——正是阿女。
她身形偏瘦,黑袍罩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脸上的黑色面罩遮住了大半容貌,仅能看见下颌线的弧度。她步子极轻,走到吴太师面前时,连风都没带起半分。
“师父。”吴太师躬身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方才宝物异动,源头在平江府,看那灵气纯度,像是月宫之物。若能拿到手炼丹,定能助我突破瓶颈。安排吴刚带暗卫前去,想必能顺利功成。”
阿女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的冷意,声音像碎冰碰撞:“且慢。”
吴太师一愣,抬头看向她。
“吴刚需闭关巩固根基,此时断不可打扰。”阿女的声音没有起伏,“那月宫宝物灵气特殊,暗卫未必能应对。我先行去探探虚实,再作打算。”
吴太师:“全凭师父安排”
阿女没再说话,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佛龛前的光影里,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墨色气息,绕着香炉转了一圈,才渐渐散去。
刚过完中秋,八月十六的凌晨,星子尚缀天幕,唐玉衡就被师父张郎中从被窝里薅了起来。
“小唐师傅,快,趁早进山!这次非得找到那‘七星莲’不可!”张郎中眼里闪着光,仿佛已经看到了后半生的安稳富贵,“治好贾知府家那位二郎的痴症,咱爷俩,往后可就真有指望了!”
唐玉衡无奈地打了个哈欠,就着冰冷的井水抹了把脸。水面晃动,映出一张犹带睡意却已初现惊人才致的脸。虽年仅十五,但眉宇如墨裁,鼻梁挺秀,一双眸子清亮有神,即便在昏暗晨光里,也难掩其通透灵秀。只是常年跟着师父风里来雨里去,肤色是健康的蜜合色,身上套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肘弯膝盖处还打着不起眼的同色补丁,但这粗衣麻布,反倒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有种山野青竹般的韧劲。
他熟练地检查了药篓、小锄头和防身的柴刀,又将师父塞过来的几个干粮馍馍揣进怀里,这才牵出他那头温顺的小毛驴“猫耳朵”。
“走吧,老伙计,这回可得去穹窿山深处碰碰运气了。”唐玉衡拍了拍毛驴的脖子,利落地翻身骑上。猫耳朵打了个响鼻,驮着少年,踏着残月清辉,嘚嘚地向城外走去。
穹窿山,坐落于平江府西南,山势深秀,林壑幽美,因其主峰高耸入云,四周群峰环抱,中间凹陷如穹窿而得名。更奇特的是,此山常年云雾缭绕,灵气氤氲,不仅是道家方士眼中的修仙胜地,也因独特的气候和环境,孕育了诸多外界难寻的稀有药材。只是山深林密,多毒虫瘴气,人迹罕至的深处更是传闻有精怪出没,寻常采药人绝不敢轻易深入。
唐玉衡此行的目标——“七星莲”,便是只生长在穹窿山至阴至寒的深潭之畔,据说其叶有七点银斑,如北斗七星,夜放微光,是治疗疑难杂症,尤其对惊厥、癔症有奇效的圣药。贾知府家的二郎贾风来,自年前受了一场大惊吓后,便变得时而痴傻时而狂躁,贾知府遍请名医皆束手无策,这才悬下重赏。张郎中得知后,便将这“重任”和“厚望”一并压在了自己这聪慧过人的徒弟身上。
“师父也真敢想,我能采到七星莲吗?多少人去寻都没见着,师父认为我行,难道我真行”唐玉衡嘿嘿一下,带着好奇与冒险,背上的药篓,催促猫耳朵加快脚步。
山间的晨雾渐渐浓重起来,唐玉衡担心小毛驴山路不好走,于是把它栓在山脚,一户茶棚,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大亮,晨曦透过穹窿山浓密的林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唐玉衡小心翼翼地沿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兽径往深山里走,心里盘算着“七星莲”可能生长的环境。
忽然,前方薄雾缭绕的树林间,隐约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唐玉衡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柴刀。拨开茂密的藤蔓,只见一位身着浅碧色衣裙的妙龄少女正倚在一棵老松树下,肩头耸动,似乎伤心欲绝。
那少女闻声抬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俏脸,眼角还挂着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真是楚楚动人。唐玉衡虽非好色之徒,但毕竟年少:“姑、姑娘,你为何一人在此哭泣?可是迷路了?”唐玉衡连忙小跑上前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可靠。
那少女见到他,如同见了救星,泪眼婆娑地站起身,怯生生道:“公子小女子与家人走散,在这山中迷了路,又崴了脚,又冷又怕”说着,她身子一软,竟直直地朝唐玉衡倒了过来。
一股似兰非兰的幽香钻入鼻尖,温香软玉陡然入怀,唐玉衡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长这么大,除了接生婆,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哪里经历过这个?顿时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少女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哽咽道:“公子,救救我……”
唐玉衡只觉得心跳如鼓,浑身僵直,下意识地也伸出手,傻乎乎地、轻轻地回抱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安慰:“姑、姑娘别怕,我、我是郎中,我……”
就在他晕乎乎、感觉自己可能要走桃花运的时候,突然一声:“孽缘,断!”
如同敲击玉磬。随即“嘣”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束缚被解开了。
唐玉衡“啊”地惊叫一声,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手,一屁股瘫坐在地,怀里的温软触感瞬间变成了粗糙冰冷的树皮,猛地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妙龄少女!他正死死抱着的,分明是一棵长满了疙瘩的老松树!而他自己,还保持着那个极其滑稽的拥抱姿势!
他又惊又羞,脸上红白交错。
一会,他才仔细看见,一只通体莹白、长着两只豆大的黑眼睛、一个俏皮小嘴巴,还有两根短线头似的小胳膊的——捣药勺,正悬浮在他面前,还学人样抱着“胳膊”,笑得杵身乱颤,那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哈哈哈!笑死本杵了!你这小郎中,抱棵树还抱得那么深情!”
“鬼、鬼呀!捣药勺成精了!”唐玉衡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形象了,连滚带爬地起来,撒丫子就往回跑,柴刀掉了也顾不上捡,边跑边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有妖怪!捣药勺咬人啦!”
那玉杵却不急不慌,慢悠悠地飘在他头顶上方,无论唐玉衡跑得多快,它总能保持一尺的距离。
“喂,小郎中,你跑什么呀?我又不吃人。”
“你看路!前面有坑!”
“哎呀,你同手同脚了,姿势不对,跑不快的!”
“你裤子被树枝挂住啦!”
玉杵如同一个最恶劣的顽童,不停地在他耳边叨叨,时不时还用杵尖轻轻戳一下他的后脑勺或者屁股。唐玉衡被它戏弄得狼狈不堪,心惊胆战,一路鬼哭狼嚎,直跑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边,终于力竭,“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玉杵这才优哉游哉地飘到他面前,杵身上的小眼睛眨了眨,用火眼金睛迷你版仔细打量一下唐玉衡,发现他是玉衡星君转世。
(大圣传给他法力时带点火眼金睛功能,大圣的火眼金睛本领是十分,那么他得到了0.5的本领)
语气变得稳重起来:“不逗你玩了。你看你,胆子这么小,还怎么当郎中救死扶伤?”
唐玉衡惊魂未定地看着这只诡异的、会说话的捣药勺,颤声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戏弄我?”
玉杵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虽然它的脸很难严肃):“听好了,本杵乃月宫御用、嫦娥仙子座下、专门司掌捣药重任的仙器——玉杵是也!方才你遇到的那个‘姑娘’,是山中一棵修炼不到家、又想走歪路吸人阳气的松树精,用幻术迷惑你呢!要不是本仙杵刚好路过,用‘破孽棍法’打断了它的孽缘幻术,你现在怕是已经被它吸干精气,变成一棵歪脖子树了!”
唐玉衡将信将疑:“月、月宫?仙器?那你为何在此?又为何是这般模样?”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有鼻子有眼、表情丰富的勺子和传说中的月宫联系起来。
玉杵叹小嘴巴一撇,开始讲述一个关于自己“被贬下凡”凄惨故事以及“寻找同伴、完成任务”的离奇故事……
唐玉衡听着玉杵讲述那套“月宫公务员被贬下凡”的离奇经历,只觉得比茶馆里最敢编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离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药篓,又抬眼瞅了瞅眼前这只表情丰富、还会飞来飞去的捣药勺,心里忽然涌上一个念头:这回进山,别说“七星莲”了,怕是采到了个天大的“麻烦”回来。
他定了定神,虽然心里还在打鼓,但还是本着基本的礼貌,对着悬浮在面前的玉杵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
“呃……这位大仙”他试探着找了个称呼,“在下唐玉衡,就是这平江府本地人。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带大。我师父是位郎中,在城外开了间小药庐,叫‘济世堂’。我们爷俩就是普普通通看病抓药的,您说的那些月宫、天狗、还有下凡什么的,实在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实诚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继续说道:“我这趟进山,本是奉师命来寻一味叫‘七星莲’的药材,好救治一位贵人,没想到药没找到,反倒遇上了您。不知大仙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那意思很明显:您这尊大佛,是不是该回哪儿回哪儿去?我这小庙,怕是容不下啊。
谁知那玉杵压根不接他这试探的话茬,它用小眼睛上下打量了唐玉衡一番,又瞥了眼那空药篓,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用一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的语气说道:“唐玉衡?嗯,名字还行。孤儿?挺好,郎中,妙啊,正好专业对口”
话音刚落,它根本不给唐玉衡反应的时间,只见白光一闪,“嗖”地一声,它就直接把自己塞进了唐玉衡背着的那个空药篓里,还舒服地在里面调整了一下姿势,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两只小眼睛。
“还愣着干什么?”玉杵在药篓里发号施令,“本杵初来乍到,看你小子还算顺眼,就你了,走吧,有本杵在,保你和你师父以后吃香喝辣”
唐玉衡看着药篓里那颗突然多出来的、还会说话的捣药勺,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算什么?他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篓里那一位,最终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背起药篓,踏上了回家的路。只是这一次,他的药篓里不再只有草药,还多了一个来自月宫的捣药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