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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刘家二娘子巧拒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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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地回到刘府,压抑的气氛更让她透不过气。贴身王嬷嬷悄悄带来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消息:“二娘子,员外方才吩咐下来,两日后,贾知府便要亲自登门送聘礼”
刘巧娥心中咯噔一下,她不想嫁,宁死也绝不嫁给那个病弱荒唐的贾风来,所以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即使一辈子不嫁人又怎样,她还有铺子,还有母亲生前的嫁妆,有银子,一辈子花销也够,有武功能保护自己,在这世道不仅可以生存下来的,而且活的很好。
谋划与决断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速思考着对策:
文的?她生母早逝,无人为她撑腰做主,继母只会明哲保身,绝不会为了她忤逆一心攀附权贵的父亲。此路不通。
武的?她虽身负武功,打倒十个贾风来也不在话下下,但面对掌握一府权柄、拥有衙役官兵的贾知府,个人的武力无异于螳臂当车。此路亦不通。
思前想后,似乎只剩下一条险棋可走——装疯。
唯有让自己变成一个“疯子”,一个“失了体统”、“辱没门风”的人,才能让最重面子的贾知府主动放弃这门亲事,也让父亲攀附的打算落空。这是代价巨大、却可能是唯一有效的反抗。
决心已定,她看向王嬷嬷,压低声音,王嬷嬷却不同意:“二娘子,此事万万不可,后果难以承受,你很可能嫁不出去”
刘巧娥不多废话:“王嬷嬷,你忍心看我当寡妇吗?一辈子困在知府”
王嬷嬷着急的说:“不、不”
刘巧娥:“那你就听我的,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魔怔了,过些时日就好了”
两天后,刘府张灯结彩,仆从如织,一派喜庆景象。大门前车马簇拥,引来无数街坊围观。原来,今日是贾知府亲自登门,为嫡子贾风来向刘家二娘子刘巧娥下聘的日子。
聘礼的队伍从街口一直排到刘府大门,浩浩荡荡,极尽知府门第的排场,
四名衙役手持“肃静”“回避”牌匾清场开道,虽非公干,但官威十足。
朱漆描金的礼箱多不胜数,由健仆抬着,箱盖上系着大红绸花。箱内可见:聘金:白花花的官银元宝,用红纸封盖,彰显财力。
成匹的蜀锦、苏绣,流光溢彩;赤金头面、珍珠项链、翡翠镯子等首饰,在打开的箱内熠熠生辉。
大雁一对、喜饼、海味、三牲等传统聘礼一应俱全。
贾知府身着常服,但气度俨然,坐在一顶青呢小轿中,由家丁簇拥而来。其子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簇新绸袍,头戴金冠,试图摆出威风架势,但他那苍白中泛着青灰的脸色、虚浮无神的眼眸以及需要两名健壮家仆在左右隐隐搀扶才能稳坐马背,时不时掩口低声咳嗽,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显然是个根基病弱之人。围观人群中已有窃窃私语,多是惋惜刘家娘子将“守活寡”的议论。
刘员外早已率家眷在大门外躬身迎候,肥硕的脸上堆满了受宠若惊的笑容,腰弯得极低:“知府大人、贾公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贾知府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在众人的簇拥下迈入府门。
聘礼被一抬抬摆放在庭院中,引得宾客和下人阵阵低呼。厅内,双方分宾主落座,香茶奉上,寒暄过后,便要说些“小犬不才,高攀府上千金”之类的场面话,只等女方出来受聘,这婚事便算定下了。刘员外志得意满,仿佛已经摸到了官绅阶层的门槛。
就在这宾主尽欢至少表面如此、仪式即将完成之际,
王嬷嬷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地从内院疾奔而来,也顾不得礼仪,径直冲到刘员外身边,压低声音,带着哭腔急道:“员外,不好了,二娘子……二娘子她……怕是魔怔了!早上起来就不对劲,不梳洗不更衣,抢了丫鬟的鸡毛掸子当剑耍,嘴里胡言乱语,这会儿……这会儿怕是拦不住,要冲到前厅来了”
刘员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贾知府何等人物,立刻察觉到异样,眉头微蹙,放下茶盏。贾风来也伸长了脖子往后堂瞧。
“混账,还不快让大夫人去拦住她,成何体统”刘员外又惊又怒,低声呵斥。
然而,已经晚了。
刘巧娥已披头散发、赤足执鸡毛掸子,状若疯魔地冲了出来。
“我是九天玄女,看打”她尖叫着,挥舞兵器扫向聘礼。
啪嗒珠宝盒落地,珍珠乱滚。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尖叫,让本就心神不宁、体质孱弱的贾风来受到了极大惊吓!他“啊呀”一声,竟从椅子上弹起,想躲到父亲身后,却因动作太急,一口气没喘上来,顿时面色由白转紫,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浑身颤抖,几乎背过气去。
“风来、风来”贾知府也顾不得体面,连忙扶住儿子,拍打其背部,场面大乱。
刘巧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更是疯得变本加厉,竟朝着咳喘不止的贾风来扑去,鸡毛掸子直指其面门:“哇呀,妖气缠身,待本仙姑替你驱邪”
贾风来本就吓得不轻,见这“疯女”直冲自己而来,魂飞魄散,一口气堵在胸口,眼睛一翻,竟直接晕厥了过去。“风来,我的儿”贾知府见状,又急又怒,冲着刘员外怒吼:“刘员外,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竟将吾儿惊吓至此,这桩婚事,就此作罢。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快、回府,请大夫”
贾知府再也顾不得其他,命人抬起昏死的儿子,在一片鸡飞狗跳中,灰头土脸地仓皇离去。满堂聘礼,成了这场荒唐闹剧最讽刺的注脚。
刘家二娘子定亲日突发疯病、将知府公子当场吓晕的骇人奇闻,如同长了翅膀般,一夜之间传遍了平江府的大街小巷,成为茶余饭后最引人议论的谈资。众人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刘巧娥的“疯名”算是彻底坐实了。贾知府那边更是偃旗息鼓,绝口不再提婚事,甚至隐隐担心刘家会反咬一口,质疑他家郎君娶妻的动机
刘府后侧院。
听着前院讨债鬼般的喧嚣终于彻底远去,刘巧娥慢慢安静下来。她被几个粗壮的婆子劝回房,强行灌下了一碗苦涩的安神汤,此刻正靠在床榻上。发髻早已散乱,几缕青丝黏在汗湿的额角,脸上故意抹上的灰痕也被泪水晕开,显得有些狼狈。但代价是,她也被彻底软禁在了这方寸之地。
外间传来父亲刘员外暴怒的咆哮和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继母和其他人噤若寒蝉的附和声隐约可闻。随后,便是严厉的禁令:将二娘子锁于房中,没有允许不得踏出院子半步,并立即去请道士法师来府上驱邪!
沉重的门闩落下,窗外似乎也增加了看守的身影。刘巧娥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父亲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这次“丢尽颜面”的行为。寂静之中,脑子不由自主地浮一个人——唐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