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质的飞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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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城的傍晚最热闹，仟佰江两岸灯火通明，秋意渐深，阵阵清淡的木槿花香沁人，池越就在这里长大。
池知蘅总是会拉着他在江边散散步，也是一样柔和的傍晚，指着木槿树，耐心重复：“小池呀，这是木槿花。”
“不对妈妈，我在书上见过！这是木芙蓉。”年幼的池越撒娇般争辩道。
池知蘅闻言愣了愣，又望向远方，江面随着城市灯光明灭，小池越也渐渐看不清妈妈的神色。
她掉转头，借夜色掩下眼底的深意，俯下身，捧起池越的手，温柔抚摸着小小脑袋：
“木芙蓉又叫‘三醉芙蓉’，一天内花色会变化三次，而木槿花的花色基本固定。”
“还有，小池，你记住，两种花的花语不同。木槿花的花语是永恒、坚韧与美好，代表珍视和陪伴。”
“妈妈希望你能像木槿花一样，永远坚强，以及，希望小池能够遇见那份只属于你的，长久的、温柔坚持的爱。”
他望向对岸繁华的高楼，衡城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座充满烟火气的小城，眨眼间变成了工业重都，妈妈最喜欢的木槿树也早已被砍倒，根系所处的沃土变成了水泥坚石的地基。
池知蘅已经去世六年了。
他收回目光，继续奔走在街巷间，试图寻到幼时妈妈总是带他拜访的那家串珠手艺店。
池越猛然顿下脚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请假，旷了晚自习，书包没拿，身无分文，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在熙熙攘攘的城中寻找一片曾经的静谧。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校裤口袋里揣着的南红玛瑙跟着池越的动作轻轻碰撞，碎片透过布料，有些扎人，池越全然不顾，找了个无人的路边蹲下。
秋夜微凉，又忘了穿校服外套。
他把头埋进手臂圈出的小世界，突然很想木槿树，从小陪伴他见证这座城变化的温柔的树，突然很想妈妈，从小坚持拉扯他健康成长的港湾。
池越轻轻叹了口气，在黑暗中任由眼泪肆虐。
“穿上吧。”
陌生却熟悉的声音响起，池越没有抬头，他不愿祝准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一件衣服轻飘飘地落下，盖在他的身上，妈妈喜欢的薰衣草香像拥抱般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寒意，外套里还余留几张没来得及丢掉的纸团触感。
“我去那边等你。”
咸涩的味道止不住的泛滥，心里的酸意更盛，池越胡乱地藏在自己的校服里抹去所有痕迹，悄悄翘起外套一角，左右打量祝准的身影。
那人在不远处等他，身形依旧挺拔，清冷的气质在忙碌的人群中更显得出众，唯独有些好笑的是，祝准同时背着两个书包，一个黑色，还有一个……
浅蓝色！
“我靠！你怎么把我书包背过来了？！”池越抱着校服突然跳起，震惊地冲向祝准，后者皱了皱眉，躲开池越的“花猫脸”，勉强在少年莽莽撞撞的冲击下站稳，随即略带嫌弃地问道：“怎么，你身上的校服不也是我带过来的？”
一脸懵的池少爷还没来得及回怼，祝准扫了眼他鼓鼓囊囊的裤兜，脱下书包，一把甩给池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请假，不带书包，不交代去干嘛——”
话音未落，还在发呆的池越就看到祝准回过头盯着他：“你十六岁还喜欢玩离家出走？”
说完祝准就一脸“弱智少年离我远点”的表情继续补刀：“我以为三岁尿床是你的上限，原来始终在突破永远在超越……”
池越彻底怒了，来三班这一个多月对面前这个冷面负心汉攒下的怨气一口气发泄出来：“祝准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了吗？天天冷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爱斯基摩人。”
他一边加快脚步紧跟祝准，“还有，没见过像你一样校服扣子扣那么严实的，压根没人会看你好吗……”
祝准闻言停下了脚步，他也跟着闭嘴，随即又往前走，池越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你要往哪去啊……”
“心情好点了吗。”祝准淡淡道，放缓了速度。
池越愣住。
城市高楼林立，炫目多彩的LED光耀眼，人群来来往往，眼前的背影转过身，背着光芒，逆着人流，微微垂下眼，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小池，跟着妈妈散散步，心情是不是好多啦！”
“嗯。”他低下头，摸了摸鼻尖，心底又泛起阵阵酸意。
“那你问的问题，是不是该我问你？”
“喜欢扮演离家出走的这位失足少年，你到底要去哪里？据我观察，你已经在这块闲逛半个小时了。”
池越差点气晕过去，刚刚那点情绪全被祝准抵下去，他加快速度走到祝准前面，头也不回地朝中心大街走去，还不忘回击：“你管我。”
“你确定要在这种商圈修手链？”祝准彻底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池越目瞪口呆地回头，单肩背着的蓝书包直接被他的大动作甩到了身前。
祝准没理他，指了指面前的十字路口：“已经晚上八点半了，你指望去哪？”
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去吃点东西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为没钱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池少爷闻言已经震惊到外太空了：“你怎么知道我没……”
“别问为什么，别问要干嘛。要么就跟上来，要么就在这里拜拜。”祝准放下手，偏头看着他。
“我跟着我跟着！”主张有饭不吃是傻蛋的池少爷两眼放光，屁颠屁颠地就跟着面前这位被他称为“爱斯基摩人”的冷面救世主。
随即又突然停住，面朝黑夜掩面大嚎：“完蛋了！”
祝准眉头一挑，咬着牙看着池越，全身上下用力克制不揍他一顿的冲动，问：“你到底要怎样？”
池越眼含泪光，一副大苦大悲模样，痛苦不堪地答道：“我竟然翘了物理晚自习，我该死！我对不起对我寄予厚望的老孟！”
祝准努力平复心情，走向右手边一家拉面店，边走边刺池越几句：“第一，很欣慰你还知道自己是翘课，第二，今天是化学晚自习，不是物理。”
他停在店面前，看着眼前正要炸毛的池越，隐去眼底的笑意，淡淡道：
“42分，吃不吃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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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质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