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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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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敛没有回应，只是攥着林迟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脚下速度丝毫不减。他选择的这条走廊岔路更加破败，墙皮大块剥落，露出后面暗沉的水泥，头顶的灯管十盏里有七八盏是坏的，光线明明灭灭，将前方渲染得如同巨兽蠕动的食道。
“等等……等等我们！”瘦小男人和中年女人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周敛猛地刹住脚步，将林迟往身边一带，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条废弃的物资通道，两侧没有病房门，只有一些锈蚀的管道和丢弃的破损推车。
“别出声！”他回头，压低声音厉喝，眼神锐利如刀。
那两人吓得立刻噤声，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
通道里暂时只剩下他们四人剧烈的心跳声。
然而，另一种声音，开始清晰地渗透进来。
嘶啦……嘶啦……
像是很多条沾满粘液的舌头在舔舐墙壁，又像是湿漉漉的头发拖过地面。声音从通道前后两个方向隐隐传来，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靠近。
【完了，被包饺子了！】
【是刚才那种小怪吗？听起来数量不少！】
【医生没追来，放小怪清场？】
【冷脸哥快想办法啊！】
弹幕开始躁动。
瘦小男人和中年女人也听到了，绝望地看着周敛，身体抖得像筛糠。
周敛大脑飞速运转。前后夹击，通道狭窄，几乎没有迂回空间。硬闯？风险极高，尤其是带着两个几乎失去战斗力的累赘。他目光扫过两侧墙壁，最终定格在一扇几乎被锈蚀物覆盖的、类似检修井的方形铁盖上。
“这里。”他当机立断，松开林迟，上前用匕首撬动铁盖边缘。锈屑簌簌落下，铁盖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异常沉重。
“帮忙！”周敛低喝。
瘦小男人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用那半截铁棍和他一起用力撬动。中年女人也哆哆嗦嗦地想来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
林迟安静地站在周敛身后，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落在通道前后那逐渐清晰的、蠕动着逼近的阴影上。那是一些体型较小、如同剥了皮的大型犬般的东西，依靠无数粘稠的触须移动，咧开的嘴里滴落着腐蚀性的唾液。它们的数量，比预想的还要多。
“快……快啊！”瘦小男人看着越来越近的怪物，声音带着哭腔，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嘎吱——”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铁盖终于被撬开一道足以容人通过的缝隙，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混杂着霉味和铁锈的冷风从下方涌出。
“下去！”周敛命令道，不容置疑。
“下、下面是什么地方？”中年女人恐惧地看着黑洞洞的入口。
“不想死就下去！”周敛没时间解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她塞了进去。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随即传来落地的闷响和痛呼，听起来高度不高。
瘦小男人不用催促，立刻跟着滑了下去。
此时，最近的怪物已经逼近到五米之内，那湿滑的触须蠕动声和低沉的嘶吼清晰可闻。
“走！”周敛将林迟推向洞口。
林迟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语速极快：“哥哥，左边第三只，额骨凹陷处。”
周敛瞳孔微缩，来不及细想，反手将林迟往下一送。林迟轻盈地落入黑暗。
几乎在同一时间，离得最近的那只怪物猛地扑了上来！腥风扑面！
周敛没有躲闪，反而迎着怪物冲前一步，身体一矮，匕首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精准地刺向林迟所说的、那只怪物额头上不起眼的凹陷处！
“噗！”
手感与之前刺中肉瘤时截然不同，更像是刺破了某种脆硬的壳。怪物前扑的动作瞬间僵直，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软倒在地，抽搐两下不再动弹。
一击毙命。
但更多的怪物已经涌了上来！
周敛毫不恋战，脚尖在墙壁上一点，身体向后一翻，灵活地钻入检修井入口，同时反手将沉重的铁盖猛地拉上。
“砰！”
铁盖合拢的巨响在狭小的竖井内回荡，瞬间隔绝了外面令人牙酸的抓挠和嘶吼声。世界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自己和下方几人粗重的呼吸。
竖井内一片漆黑，只有从铁盖缝隙透入的几丝微弱绿光。空气潮湿冰冷，带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
周敛顺着冰冷的金属梯爬下，大概三四米的高度，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他摸出之前找到的一个老旧金属打火机，啪一声擦亮。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下方狭窄的空间。这里像是一条废弃的通风管道或者维修通道，比上面的走廊更加低矮压抑，布满灰尘和蛛网。中年女人坐在地上揉着脚踝，瘦小男人惊魂未定地靠着墙壁。林迟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正仰头看着合拢的井盖，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暂时安全了。”周敛收起打火机，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他走到林迟身边，借着彻底熄灭前最后一瞬的光亮，深深看了他一眼。
黑暗中，林迟似乎轻笑了一声，气息拂过周敛的耳廓，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哥哥，我指得准吗？”
周敛没有回答，只是在彻底的黑暗里，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林迟的手腕。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保护意味的牵引，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近乎禁锢的力道。
他感觉到林迟手腕的脉搏，在他掌心下，平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准。”周敛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下次可以直接说出来。”
林迟任由他抓着，甚至在黑暗里，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像一只狡黠的猫。
“可是，”林迟的声音带着无辜的笑意，“吓坏了的小朋友，怎么会知道怪物的弱点呢？”
通道前方，无尽的黑暗蔓延开来，不知通往何处。
而掌心的触感，清晰地提醒着周敛——他捡到的，从来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累赘。
而是一个比他预想的，更要危险和迷人的……同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