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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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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现场，模拟的董事长办公室场景搭建得极具质感，冷色调的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绿幕模拟）照射进来，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沈清墨与林墨之间无形的硝烟。
“《松木之下》第二部，第三场第一镜，Action！”场记板清脆敲响。
几乎在导演“Action”落下的瞬间，徐江月周身的气场就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在刘遇面前会下意识紧张的自己，而是彻底成为了沈清墨——那个执掌集团、背负着巨大责任和压力的女A。她的眼神锐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向对面的林墨。
“你所谓的理想主义，在现实的资本博弈面前，不堪一击！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把整个项目、整个团队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徐江月（沈清墨）上前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指尖几乎要戳到桌面上那份象征着冲突源头的计划书。
刘遇（林墨）稳稳地接住了她的情绪。他没有被她的气势压倒，反而挺直了脊背，眼中燃烧着理想主义者特有的执拗火焰，语气沉痛却坚定：“万劫不复？清墨，是你被所谓的‘稳妥’和‘利益’蒙蔽了双眼！这个项目的初衷是什么？你忘了吗？”
两人的台词你来我往，情绪层层加码，空气里火花四溅。监视器后的导演屏住了呼吸，对旁边的工作人员低语：“好，就是这样，张力出来了！”
当徐江月说到剧本中标记的激烈处——“林墨，你太让我失望了！”——她完全沉浸在了沈清墨的愤怒与不被理解的委屈中，情绪带动身体，下意识地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右手甚至无意识地抬起，几乎要抓住刘遇衬衫的前襟，这是一个剧本里没有设计的、完全发自角色内心的动作。
按照剧本，此刻的林墨应该因为她的逼近而后退半步，流露出受伤和难以置信。
但刘遇没有。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她的手，微微俯下了身。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近到徐江月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映出的、有些慌乱的自己，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前。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争执，而是带着一种混合了极度失望和深切痛心的沙哑，一字一句，清晰地、缓慢地，说出了剧本上没有的台词：
“清墨，你究竟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这句临场的发挥，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撬开了徐江月情感防御最脆弱的一环。它不再是角色间的争论，更像是一句直击灵魂的拷问。巨大的委屈、不被信任的酸楚、以及深藏心底的某种自我怀疑，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努力维持的冷静。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迅速盈满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张了张嘴，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只是微微颤抖地看着他。
“Cut！”导演兴奋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非常好！刘遇这个临场发挥绝了！江月的反应也非常真实！这条情绪非常对，过了！”
戏一结束，徐江月还沉浸在那种巨大的情绪漩涡里，胸口剧烈起伏，微微喘息，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翻涌的情绪。她甚至不敢立刻去看刘遇。
而刘遇，已经几乎在导演喊“Cut”的下一秒，就迅速直起身，拉开了距离。他脸上的痛心和失望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瞬间爆发出强大戏剧张力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极快，但徐江月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类似于……认可？或者说是对专业对手的某种肯定？她不确定，那感觉消失得太快。
初春的夜，影视基地搭建的仿古街道上，人工降雨系统全面开启，冰冷的水柱瓢泼而下。徐江月穿着单薄的戏服，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奔跑、追逐，浑身早已湿透。刺骨的寒意像细针一样钻进毛孔，她冻得牙齿都在打颤，嘴唇失去了血色。
“Cut！这条不错，保一条！演员休息一下，补妆，整理一下服装！”导演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徐江月几乎是立刻蜷缩起来，助理飞快地给她披上厚厚的干毛巾，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坐在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小马扎上，感觉四肢都冻得有些麻木了。她捧着手哈气，希望能汲取一点微薄的热量。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瓶拧开了瓶盖的、正冒着袅袅热气的姜茶，递到了她的眼前。
徐江月顺着那只手抬头，愣住了。
刘遇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旁边，他身上同样穿着湿透的戏服，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他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喝点热的，驱寒。”他的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也同样的平淡，没有任何波澜。
徐江月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那瓶姜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怎么会？他明明自己也浑身湿透，他的助理呢？
刘遇见她没有动作，似乎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直接伸手，将温热的瓶子塞进了她冰凉的手里。塑料瓶壁传来的暖意，与她冰冷的掌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忍不住轻轻一颤。
“别耽误拍摄进度。”他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给她姜茶仅仅是为了确保剧组工作能顺利推进，不要因为演员生病而搁浅。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便转身，踩着积水，大步走向了自己的休息区域，他的助理立刻拿着干毛巾和保温杯迎了上去。
徐江月呆呆地握着那瓶姜茶，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点点蔓延开，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到心口，激起一片混乱的涟漪。冰冷的身体因为这股暖意似乎找回了一点知觉，但心里的波澜却更加难以平复。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还是真的，仅仅是为了那句冷冰冰的“拍摄进度”？
她不敢细想，生怕自己自作多情，再次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只能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那微辣而温暖的姜茶，任由那陌生的暖流和更加混乱的思绪，在冰冷的雨夜中，无声地交织、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