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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日志层里的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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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指引的数据漩涡，如同一个旋转的星云入口，散发着不稳定的光芒。谢璟和封不觉没有犹豫，纵身跃入。
短暂的意识剥离感后，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由流动的光线构成的空间。无数条粗细不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数据流如同河流般在脚下、身边、头顶纵横交错，延伸至无尽的远方。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信息的洪流在静静奔涌。这就是“核心日志层”，系统的记忆中枢。
“跟紧我，”封不觉低声道，他的眼睛紧盯着“守”注入他意识中的那道导航光符，它正指向无数数据流中的一个特定分支，“日志区的防御机制可能随时触发。”
两人沿着那条被标记的数据流小心前进。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数据流动时发出的极细微的沙沙声，更显得此地空寂得可怕。
突然，前方平静的数据流一阵扰动，光线扭曲汇聚，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那轮廓越来越清晰，最终凝固——赫然是另一个谢璟！
这个“谢璟”穿着同样的衣服，身上带着同样的战斗痕迹，连眼神中的锐利和警惕都一模一样。他手中甚至也握着一根一模一样的铁棍，拦在了必经之路上。
“认知投影？”谢璟瞳孔一缩，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没想到防御机制会以这种形式出现。
“不完全是，”封不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似乎能读取我们的表层思维和记忆碎片，然后构建出最棘手的对手——我们自己。”
对面的“谢璟”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是谢璟在面临死战时才会露出的表情。他没有废话，身体骤然压低，如同猎豹般疾冲而来，手中的铁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谢璟的咽喉！速度、力量、角度，都与谢璟本人如出一辙！
谢璟低吼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两根铁棍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纯粹的力量与技巧的碰撞，在这片虚无的数据空间中激荡起一圈圈可见的能量涟漪。
两个谢璟战在一起，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像是镜子的内外倒影，精准而致命。谢璟很快发现，对方不仅拥有他所有的战斗技巧，甚至能预判他的一些本能反应！这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生死搏杀，任何一丝疏忽都会万劫不复。
封不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试图介入，但两人战斗的余波就让他难以靠近。他大脑飞速运转：纯粹的武力对抗，谢璟不可能战胜一个完全了解自己、且体力无限的复制体。必须找到破绽！
就在这时，数据空间再次波动。在封不觉身边，又一道光影开始凝聚、成形——最终变成了另一个封不觉。
这个“封不觉”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漠然的平静，用与封不觉本人毫无二致的冷静语调开口：“没用的。系统的演算能力远超你的想象。你所有的分析、策略，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放弃吧，这是最优解。”
封不觉的心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防御机制捕捉到了他依赖理性与逻辑的核心特质，并创造了一个在思维层面与他完全同步、甚至可能更快的“镜像”。与这样的对手进行智力博弈，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哦？是吗？”封不觉的镜像淡淡地说道，仿佛已经读取了他的想法，“你正在思考如何利用环境变量，或者寻找我逻辑上的悖论。但在这里，所有变量都由系统控制，而我的逻辑闭环完美无缺。你，怎么赢？”
两个智者的对决在无声中展开。封不觉的每一个念头刚起，对方似乎就能预判并准备好应对的方案。这是一种比□□搏杀更令人绝望的压制，他的思维仿佛陷入了一个不断收紧的陷阱。
谢璟那边的战斗越发激烈，他已经开始挂彩，呼吸变得粗重，而他的镜像却依旧攻势如潮。封不觉这边，也被自己的镜像用语言和逻辑逼得节节败退，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难道就要止步于此？被自己的倒影击败？
就在这绝境之中，封不觉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正在苦战的谢璟。他看到谢璟在一次惊险的闪避后，目光急切地扫过自己，那眼神中不是对智慧的依赖，而是一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担忧。
一道闪电划过封不觉的脑海！
他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被他理性思维忽略的、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防御机制，能完美复制他们的“能力”、“思维”甚至“记忆”，但它复制的东西，是基于“系统”已经“观测”到的数据！
而有些东西，是系统无法观测，或者无法理解的！
封不觉突然放弃了所有复杂的推演和计算，他对着苦苦支撑的谢璟，用尽全力大喊，喊出的却不是任何战术：
“谢璟！别想怎么打赢他！想点别的！想点……完全不相干的东西！想我们第一次在十字路口见面！想那该死的布娃娃规则！想停尸房冰冷的空气！想你拉着我躲开护士的那一下！想任何……任何和战斗无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声大喊，如同惊雷，让激战中的谢璟猛地一愣。
而封不觉的镜像，那永远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卡顿？它似乎无法立即处理这条毫无逻辑、完全偏离“战斗”和“分析”轨道的指令。
就是现在！
封不觉不再试图在逻辑上战胜对方，而是对着自己的镜像，用一种近乎蛮横的、完全不讲理的方式，开始快速、混乱地说话，内容天马行空，毫无关联：
“π的小数点后第十万位是什么？医院院长为什么戴金丝眼镜？如果时间倒流布娃娃会不会消失？谢璟的血型是什么？天空为什么是蓝的？……”
一连串毫无意义、跳跃极大的问题砸向镜像。镜像封不觉的运算核心似乎遭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脸上那完美的冷静表情开始出现裂痕，身体周围的数据流出现了紊乱的波纹！
谢璟虽然不明白封不觉的用意，但他对封不觉有着绝对的信任！他立刻放弃了所有精妙的战斗技巧和预判，完全凭借最原始的身体本能和战斗直觉去行动，脑子里拼命回想封不觉喊出的那些杂乱场景，甚至开始哼唱一首儿时记忆里不成调的歌谣！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谢璟不再“思考”如何战斗，而是凭借“本能”和“混乱”的意识行动时，他的镜像对手动作瞬间变得迟滞、僵硬！因为系统无法完美模拟这种非理性的、源于生命底层冲动的“本能”！更无法理解那些与当前战斗无关的、充满个人情感的“记忆碎片”！
镜像的预判失效了！
“砰！”谢璟抓住一个巨大的破绽，一棍狠狠砸在镜像的肩胛骨上，后者一个踉跄，身体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
“有效！”谢璟精神大振！
封不觉这边，他的镜像在他毫无章法的“信息轰炸”下，终于彻底死机，身体开始闪烁、扭曲，最终“噗”的一声，化作一片混乱的数据光点，消散不见。
几乎在同时，谢璟怒喝一声，倾尽全力，一记毫无花哨却凝聚了所有生存意志的重击，将那个动作僵硬的自我镜像彻底打散！
数据空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他们看着彼此，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震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
这个系统的防御机制，能复制理性、技巧、知识，却无法真正理解人类情感中那些非理性的、混乱的、源自生命本身的东西——比如无条件的信任，比如超越逻辑的牵挂，比如……爱。
“守”的声音此时幽幽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赞赏：“干得漂亮……我没想到，你们能用这种方式突破‘镜像回廊’。看来，‘变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导航光符再次亮起，指向数据洪流的深处。
“净化协议”的核心，就在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