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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惊鸿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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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还亮着，定格在青年摘下面具的瞬间。郭逸轩用指尖放大画面，能清晰看见他左耳耳屏上有个极小的银色耳钉——标准的医学院学生特征，为了方便佩戴听诊器。他想起青年刚进酒吧时，帆布包侧面露出的听诊器橡胶管。
二楼的暗门突然发出机械转动声。郭逸轩迅速收起手机，转身看见自己保镖队长面无表情地站在阴影里。「查到了，」男人递来一个平板电脑，「江凌羽，市立动物医院住院医师，专攻异宠科。三个月前刚从农大毕业，租住在城西的老小区。」
平板屏幕上的证件照让郭逸轩低低地笑出声。照片里的江凌羽穿着白大褂，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黑框眼镜遮住半张脸，完全是「标准乖乖仔」模板。与舞台上那个媚眼如丝的精灵判若两人。
「他常来这里？」郭逸轩滑动着江凌羽的社交账号，最新一条动态停留在半年前，是张解剖青蛙的实验室照片，配文「今日份勇气补给」。
「不，」保镖调出酒吧监控记录，「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娱乐场所。同行的女孩叫林潇潇，是他大学同学，现在在做美妆主播。」
郭逸轩的目光回到屏幕里那张青涩的证件照上。酒精真是奇妙的催化剂，能让最温顺的兔子露出獠牙。他想起江凌羽跳最后那个动作时，右手捂住心口的姿势——那个动作专业术语叫「心尖搏动点触诊」，标准的临床检查手势。一个医生竟把诊断动作跳成了情欲舞蹈，这本身就充满致命的矛盾感。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郭逸轩探头看去，只见林潇潇抱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江凌羽站在门口，帆布包掉在地上，滚出个银色的东西。是支宠物麻醉枪，针管在霓虹灯下发着冷光。
保镖适时递上一份文件：「江医生昨天刚处理完一例网红柯基的安乐死，家属闹得很凶。碰巧今天还是他的生日，林潇潇说带他来酒吧是为了散心。」
郭逸轩的手指在江凌羽的证件照上轻轻画圈。照片里青年的眼睛透过镜片，怯生生地看着镜头，像只受惊的小鹿。可他亲眼见过那双眼睛在舞台上如何迷离勾人，见过那双手如何在空气中划出蛊惑的轨迹。
酒吧后台的走廊像一条被世界遗忘的肠道，隔音棉吸走了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只留下暧昧的低频在水泥墙壁间游走。郭逸轩的鳄鱼皮鞋踩在黏腻的地板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吱呀声。他刚才在VIP看台看得真切，那个戴狐狸面具的青年被他朋友扶下台后，就被带进了这个方向。
走廊两侧的门牌号都模糊不清，有的贴着褪色的"化妆间"字样，有的用马克笔写着"设备间-闲人勿进"。空气中弥漫着发胶、汗水和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古怪气味，像是把整个夜生活的糜烂都浓缩在了这条狭窄的通道里。
"砰——"
侧后方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郭逸轩侧身躲进消防通道的阴影里，看见两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架着一个晕过去的女孩走过，正是之前和江凌羽一起来的粉发女孩林潇潇。她的头歪在一边，口红蹭花了半张脸。
郭逸轩皱起眉。保镖明明说查到江凌羽是被林潇潇带走的，可这两个明显是"夜色"酒吧安保部的人，为什么会带走她？他掏出手机正要联系保镖，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下，蜷缩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是那件廉价的白衬衫。
郭逸轩放轻脚步走过去。走廊尽头堆着几个破损的纸箱，江凌羽就靠在纸箱堆上睡着了。碎玻璃般的镜片在应急灯的绿光下闪着幽光。青年的头歪向一侧，露出脆弱的脖颈线条，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这和舞台上那个魅惑众生的精灵判若两人。
郭逸轩蹲下身，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打量着这个醉酒的医生。汗水打湿的黑发贴在额角，几缕不听话地垂下来，遮住了浓密的睫毛。鼻梁不算高挺却线条优美，鼻尖圆润带点孩子气的翘度。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片唇，此刻不再是舞台上勾魂摄魄的嫣红，而是透着健康的粉色，下唇中央有个小小的凹陷，像被牙齿咬出来的痕迹。
酒精真是奇妙的催化剂。郭逸轩想起舞台上那些超越常人想象的动作，再对比眼前这张纯净得近乎圣洁的睡颜，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快要触到青年脸颊时又猛地收回——刚才在舞台那种距离欣赏就够了，现在这样近距离接触，简直像在亵渎某种神圣的存在。
"冷..."
江凌羽突然发出一声呓语，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他的白衬衫在摔倒时撕开了袖口，露出的小臂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呼吸微微跳动。郭逸轩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有个很浅的环形茧子，像是长期握笔或手术刀形成的。
"真是个矛盾的小家伙。"郭逸轩低声轻笑，脱下自己的真丝衬衫盖在青年身上。衬衫带着他体温和古龙水的味道，落在江凌羽身上时，对方无意识地往热源蹭了蹭，像只寻找温暖的猫。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传来对讲机的沙沙声。
"东哥，查到了，监控显示那小子被带到后巷了。"
"妈的，跟丢了！寒小姐的人说看见个戴狐狸面具的上了我们的车..."
郭逸轩迅速起身躲进旁边的杂物间，透过门缝看见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匆匆走过，其中一人腰间别着的枪套若隐若现。寒小姐？郭逸轩的瞳孔骤然收缩——寒夜樱？她不是应该因为订婚宴的丑闻躲起来了吗？怎么会派人来找江凌羽？
等那两人走远，郭逸轩回到江凌羽身边，发现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把脸埋进了他的衬衫里，眉头紧锁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他的右手紧紧抓着衬衫前襟，指节泛白，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对不起...不该...跳舞的..."
郭逸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他想起保镖查到的信息——江凌羽昨天刚处理完安乐死纠纷，今天还是他的生日被朋友拉来酒吧散心。这个在舞台上魅惑众生的舞者，现实中只是个连反抗都不敢的乖宝宝医生。
"喂，小医生。"郭逸轩试探着拍了拍江凌羽的脸颊，"醒醒，你朋友被带走了。"
江凌羽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镜片后的瞳孔依旧失焦，眼神茫然地扫过郭逸轩的脸，又落在身上那件明显属于男性的宽大衬衫上。酒精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几秒钟后才猛地坐直身体，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
"你是谁？我怎么..."他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脸色变得苍白。
郭逸轩及时递过一个干净的呕吐袋——这是他刚才在杂物间找到的。江凌羽接过袋子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胃汁灼烧着喉咙。等终于缓过劲来，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而眼前这个桃花眼男人正用一种审视艺术品的目光看着他。
"我的衬衫很合身。"郭逸轩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江凌羽被衬衫包裹的肩膀上。真丝材质勾勒出青年清瘦却匀称的骨架，意外地有种禁欲的诱惑。
江凌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陌生男人的衣服，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他手忙脚乱地想脱下来，却因为动作太急差点摔倒，幸好被郭逸轩及时扶住。两人的肌肤相触的瞬间，郭逸轩感到掌心传来一阵滚烫的温度。
"别乱动，"郭逸轩按住他的肩膀，"你的朋友被酒吧保安带走了，说是什么寒小姐的人。"
"潇潇？"江凌羽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挣扎着想站起来，"她在哪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去跳舞的话..."
"坐下。"郭逸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他玩世不恭的外表截然不同，"你现在出去只会被当成闹事者。你的帆布包呢？"
江凌羽茫然地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的包不见了。"我...我不知道...好像掉在舞台边了..."
郭逸轩挑眉。刚才保镖发来的照片里，他捡起的确实是个帆布包。看来这个小医生对昨晚发生的事，记忆比想象中还要模糊。也好，有些事忘了或许更好。
"你的包在我那里。"郭逸轩拿出手机，调出刚才在舞台拍下的视频，"不过在还给你之前，我很好奇——一个宠物医生，怎么会跳那种舞？"
视频播放的瞬间，江凌羽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看见屏幕里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自己，用完全陌生的姿态扭动身体，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尤其是那个俯身翘臀的动作，让他羞耻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不知道..."江凌羽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抱住头，"我从来不会跳舞的...我只是喝了一杯酒...怎么会..."
郭逸轩收起手机，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软了。他原本以为这是个懂得利用自身魅力的小狐狸，没想到是只被意外推上舞台的纯白羔羊。看江凌羽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昨晚有多惊艳。
"算了，不逗你了。"郭逸轩站起身，朝江凌羽伸出手，"我叫郭逸轩，送你回家。"
江凌羽犹豫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男人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低调的铂金戒指，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可是妈妈说过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但潇潇还在他们手里...
"你的朋友我会让人去找。"郭逸轩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这个醉鬼送回家，宠物医生。"
提到"宠物医生"四个字，江凌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摸向口袋。"我的听诊器...还有我的麻醉枪..."
"都在包里。"郭逸轩强忍着笑意，"你到底是来酒吧散心，还是来执行医疗任务的？"
江凌羽的脸又红了。那支麻醉枪是昨天处理安乐死纠纷时，担心家属闹事才带在身上的，后来被林潇潇拉来酒吧，就忘了拿出来。现在想想，带着麻醉枪进酒吧确实很奇怪。
"走吧，小医生。"郭逸轩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再待在这里，等会儿可能就要被当成垃圾收走了。"
江凌羽踉跄着站起来，宿醉的头痛让他眼前发黑。郭逸轩顺势扶住他的腰，入手的触感意外地柔韧紧实。青年的身体瞬间僵硬，想挣脱却使不出力气，只能任由这个陌生男人半抱着走向消防通道。
经过那个掉在地上的狐狸面具时，江凌羽突然停下脚步。破碎的镜片反射着应急灯的绿光，像某种不祥的预兆。他想起刚才郭逸轩手机里那个舞动的身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怎么了？"郭逸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面具。
"没什么。"江凌羽摇摇头，却在经过面具时，鬼使神差地弯腰捡了起来。冰凉的塑料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狐狸犬，在车祸中去世时，眼睛也是这样破碎的琉璃色。
郭逸轩没有阻止。他看着江凌羽把残破的狐狸面具小心地放进衬衫口袋，露出的一截皓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过。这个细节让他想起舞台上那个∞符号的手势——原来那双手不仅会跳舞，还会救死扶伤，也受过伤。
消防通道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郭逸轩半抱着江凌羽走进后巷，潮湿的空气混杂着垃圾桶的酸腐味扑面而来。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光影。
"寒小姐那边怎么处理？"保镖队长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
郭逸轩看了眼怀里昏昏欲睡的江凌羽，低声道："查清楚她为什么要找他。另外，把那个粉头发女孩安全送回家，别留下痕迹。"
"是。"保镖消失在黑暗中。
郭逸轩将江凌羽塞进车里时，青年已经彻底睡熟了。他把狐狸面具放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这个在梦里还微微蹙着眉的小医生，突然觉得今晚这场意外的相遇，或许是命运给他的某种启示。
车载音响自动播放起舒缓的爵士乐。郭逸轩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着夜色酒吧的霓虹招牌越来越远。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敲出的节拍正是江凌羽昨晚跳那段即兴舞蹈时的节奏。
跑车平稳地行驶在凌晨的街道上。郭逸轩看着副驾驶座上安睡的江凌羽，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郭逸轩目光落在江凌羽衬衫口袋里露出的狐狸面具一角上。确实看不穿啊，这个戴着狐狸面具跳舞的宠物医生，这个一杯就醉的矛盾小家伙，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
他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场针对这只"醉酒狐狸"的狩猎，已经悄然拉开序幕。而这场意外的相遇，不过是命运织就的巨大罗网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绳结。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郭逸轩的跑车停在了城西老小区楼下。江凌羽依旧睡得很沉，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郭逸轩拿出手机，对着这张毫无防备的睡颜拍了张照片，设成了屏保。
"做个好梦，小狐狸。"他俯身，在青年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