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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残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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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海边散完步，天已经黑透了。
回到家，顾忆安看见他妈抱了一床被子进了他屋里。他给牧秋找了件睡衣，安排他先去洗澡，自己则跟在顾妈屁股后面，上二楼进了房间。
“妈，你做什么？”顾忆安背过身把门关上。
顾妈帮他收拾床铺，把一床天丝凉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头。
“放被子啊。”顾妈理所当然的说道，“总不可能让人家小秋跟你睡一床被子吧！虽然说这天不盖被子也没什么关系，但你开那么冷的空调，把小秋冻感冒了怎么办？”
“不是……”顾忆安无奈的扶住额头，“二楼不是还有一间客房吗？收拾出来给牧秋住，不然这样……人家还以为……我故意占便宜。”
顾妈说道：“占什么便宜？”
顾忆安想起来他还没告诉他妈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也不能把话挑明，毕竟从小到大他哥们来他家都跟他睡一个屋。
但这次不一样，他不能信誓旦旦的把牧秋诓到他家来，然后又说没空床，要跟他挤在一起。他之前可亲口跟牧秋保证过，家里有房间，比酒店方便又便宜，牧秋这才愿意来的。
“唉，反正，这次不一样。我去收拾二楼另一间房，让牧秋单独睡一个房间，那样也舒服。”
顾妈靠在一边不满的啧了一声：“那屋很久没住人有灰尘。你让小秋跟你住一块会少块肉啊！”
“我……反正这次真不行，我现在马上去收拾，有灰尘我擦掉就好了。”
顾忆安说着就拧开把手往外走，顾妈跟在他身后，大声嚷嚷着：“怎……怎么了？你们刚刚出去的时候吵架了吗？哎呦我说你们现在的小情侣……”
顾忆安蹙眉，立马僵住身子，直挺挺转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他隐藏的不是很好吗？
“还怎么知道的？小秋一进门我就知道了。你——”顾妈戳了戳他的头，“你呀，这脑子。真是从小笨到大。你给我看过照片忘记啦？我记性可是好的很，小秋一进门我就想起你给我看的手机里的那个帅哥。”
顾忆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
“好好好，妈，妈妈，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千万别告诉我爸，也别在小秋面前表现出你知道我俩关系的事，不然他心理压力会很大的。”
“我肯定是个开明的婆婆，不会为难小秋的，你让他放宽心。还有啊，你们住在一起也无所谓的，提前适应一下，联络联络感情，反正以后也……”
话还没说完，顾忆安就把她推走了，他担心牧秋从浴室出来会听见什么。
老一辈在这些事上倒比他们年轻一代开明的多。
顾忆安趁着这点时间，简单把那间房收拾出来了。这间房本来就是客房，是专门留出来给客人住的，平时也有在打扫，只是非过年过节，家里留宿的客人少，有段时间没人住了。但总得来说，屋子是比较干净的。
顾忆安打扫完屋子，打开窗户通风，顺便透口气。
“我睡这儿？”背后传来牧秋的声音，顾忆安回过头，这才发现牧秋已经洗完澡站在门口了。
顾忆安嗯了一声，眼睛忍不住去扫视牧秋身上那件睡衣。
睡衣其实是他的，因为码数不对买回来一直没怎么穿过。但牧秋穿在身上看起来刚好，就是领口的位置稍微低了点，V领的设计让领口快低到胸口，但又刚刚好遮住了隐私部位。不过裸露出的这一小截白皙的皮肤，还隐约挂着未干的水珠，多少有些勾引的意味……
“忆安？”
牧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入非非，顾忆安反应过来，低头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闷闷的嗯了一声。
“哦，床我帮你铺好了，床单被套都是新的，没人睡过……晚上委屈你睡这儿了。”
牧秋一屁股坐在床上，用手拍了拍柔软的被子。
“不委屈，这里确实比酒店好，谢谢你收留我。”他笑着打趣道。
“我们这种关系，让你一个人睡酒店我还不放心呢……”顾忆安摸了摸后脑勺。
“对了，”牧秋突然把声音放低了些，“你爸妈没猜到我们俩……”
“没有。”顾忆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牧秋松了口气。
顾忆安心里有些痒痒麻麻的，尽管内心是想跟牧秋睡一块儿的。但为了打消牧秋的顾虑，自己还得装矜持一点。
“那我……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顾忆安悻悻准备离开。
“等一下。”牧秋叫住他。
在确认过房间门是关好的后，牧秋从床上站起来走向顾忆安。
他有些僵硬的勾住对方的脖子，脸红的盯着顾忆安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这算什么？”顾忆安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问道。
牧秋脸红透了，思考了一下，他害羞的回复道：“晚……晚安吻。”
顾忆安笑了一下，他想说牧秋的吻技有点烂，但又害怕伤到对方，于是用实际行动亲自做了示范。
牧秋瞪大眼睛，顾忆安的吻很热烈，像是在闷热的房间里又添了一把火，气氛变得焦灼起来，连空气似乎都是黏腻的。
顾忆安把他亲的有点喘不上来气，好在最后还是放过了他。
两人分开时都小声喘着气儿，看彼此的眼神拉着暧昧的丝，空气里有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晚安。”
让牧秋没想到的是，这次顾忆安居然点到为止，什么也没做。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有些失望，但想想现在还在别人家里，这样不好。
“晚安。”牧秋沙哑的说了句，恋恋不舍的松开搂住顾忆安脖子的手，慢吞吞的又回到床上。
牧秋跟顾忆安在墨山市玩了几天。虽然这里只能算个沿海的小三线城市，但牧秋却玩的很开心。
顾忆安嘴上说着这小破地方没什么好玩的，但还是每天带着牧秋去各种叫的上名字的地方打卡。
牧秋对于参观什么景点倒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哪怕就是在海边坐一整天，只要是和顾忆安待在一起，他都觉得很开心，或者说更多的是一种舒适。
这种舒适是身心各方面的，他不必刻意隐瞒自己身体的秘密，也不必每时每刻都绷紧神经，总是焦虑或是伪装。在顾忆安面前他可以最自然最真实的活着。
牧秋住在顾忆安家里这几天，顾妈是最高兴的。每天都要问牧秋想吃什么？然后很早就去市场买东西去了。
牧秋觉得很震惊，他问顾忆安：“你们每天都吃这么好吗？”
顾忆安说：“你来的前一天我还在吃咸菜下白粥呢，托你的福我妈每天换着花样，各种研究着做饭。”
牧秋脸有点发烫：“是不是太麻烦阿姨了？”
“没事，我妈喜欢你，打心底喜欢，你没发现吗？”
牧秋点了点头，肯定是发现了。阿姨对他的好，似乎已经超过了对儿子一个普通大学同学的好。
每天的菜不仅不重样，上次顾妈看他洗完澡身上穿的还是顾忆安的睡衣，于是把他拖到一边，说明天要带他去买衣服。
牧秋摆摆手委婉的拒绝了，本以为她在说笑，结果第二天还真把他带去了一家高级商场。在里面挑了一件不错的睡衣。
牧秋上手一摸那料子，简直滑的不像话，穿在身上就跟没穿似的，他从没想过睡衣可以这么舒服。
他在试衣间的时候看了一眼吊牌，上面没标价格，只有衣服的面料成分。原来这件睡衣是蚕丝做的，怪不得那么舒服。
“喜欢吧，小秋？”顾妈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笑着问他，“喜欢我们就买，那什么托尼，你去库里拿件新的给我们包上，刷我的卡。”
“阿……阿姨，要不再看看？这件有点贵吧？其实我觉得忆安的睡衣挺舒服的，何况明天我就跟他回学校了，为了一件睡觉穿的衣服……太破费了。”牧秋结结巴巴的说道。
“睡觉穿的衣服才更要买好一点，不然怎么睡得着呢。”顾妈说，“再说了，你明天就要走了，来的这些天，阿姨都没正经送你点什么。”
顾妈牵着他去结账，回去的路上她对牧秋语重心长说道：“小秋啊，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忆安跟你在一块儿，是他的福气。”
话虽然没有说的很明了，但牧秋立马就懂了。原来这几天他费尽心思想要藏住的关系，早就顾妈妈看出来了。
“忆安跟我说过你家里的情况，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一路走来肯定很不容易。”顾妈继续说，“不过好在一切都过来了，阿姨想跟你说的是，现在你长大了，完全有能力对自己好一点儿，今天买衣服的时候，你说自己配不上这么贵的，阿姨听着真心疼。”
“小秋啊，你值得好的贵的，没什么是你配不上的，千万别轻贱自己。阿姨打心底喜欢你这孩子，你要不嫌弃，放假你都跟着忆安回来，回这儿来。缺什么想要什么，忆安那小子没钱就开口管阿姨要。阿姨有钱，我是富婆，公司我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呢！”
说到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牧秋笑中带泪，因为顾妈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母爱。墨山市从此也变成了他的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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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其实还有一周，但牧秋说学生会还有点杂事，他要先去几天。顾忆安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干脆就跟他一块回去。
离开的高铁是在晚上七点，顾忆安跟牧秋吃完晚饭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高铁站了。
临走前顾妈特别嘱咐了他们两句，让在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就一个小时车程，说得跟我们要出国似的。”顾忆安贱兮兮的说道。
“你这小子就会顶嘴。”顾妈白了他一眼，“你现在上二楼书房，你爸有事要跟你说。”
顾忆安上楼后，顾妈看着眼前的牧秋，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阿姨，你这是……我不能要……”
“你拿着吧。我们这边的习俗，新媳妇进家门婆婆是要给拿红包的。”顾妈笑着说。
牧秋脸唰一下就红了，怎么又扯到这上边来了？
顾妈继续道：“你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这红包也不算什么。是我自愿赠予的，将来你要是瞧不上了我们家那小子了，也没什么。你自己拿着钱，对自己好一点，想吃就吃，想买就买，也不要总是去做什么兼职了，太危险。我听说现在有人专门骗你们这种大学生，被拐去缅甸的都有！”
顾妈说的认真，牧秋却在心里想：“什么骗子敢在警校拐人？”他忍不住笑了，但内心确是温暖的。
顾忆安这边，他上楼进了书房，还不知道他爸要跟他说什么。不过他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毕竟他爸情商低，说话难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顾忆安心想，临了快走了无论他爸说什么不好听的，他都忍了，不跟他吵了。
“爸，你找我？”
顾爸坐在书桌前，正看着报纸。看见顾忆安进来了，就把报纸放下，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东西收拾好了没？”
“收拾好了。”
“几点的车？”
“七点，马上就要走了。”
“让老李送你们去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现在路上堵，我跟牧秋坐地铁去还要快点。”
顾爸点了点头，又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没啥事，我先走了。”顾忆安转身就急着往外面走。
“你跟那个牧秋关系不一般吧。”
顾忆安顿住身子，叹了口气儿。果然，他妈是个大嘴巴，什么事儿都往外说。
“对。他就是我对象。”顾忆安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顾爸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指责，反而头一次心平气和的跟他聊感情方面的事儿。
“牧秋是个挺不错的孩子，你好好对人家。出门在外大方点，看在你谈对象了的份上，我每个月多给你拿几千的零花钱。过节什么的给人家买点礼物，别扣扣搜搜的。”
顾忆安扣了扣后脑勺，他爸居然在教他怎么谈恋爱！
有点诡异。
“哦。”
顾爸看了手表，“时间也不早了，你跟牧秋走吧。到了发个消息报平安，别让我跟你妈担心。”
“嗯，好。”
两人顺利上了高铁，商务座很宽敞，顾忆安让牧秋换上拖鞋睡一小会儿。牧秋带着耳机，看着窗边的快速闪过的一块块土地，他把头靠在顾忆安的肩上。
这是他们一起看的不知道第几个夕阳，高铁在城市中快速穿梭着，他们能看见远处的太阳慢慢低于地平线。两人就这么安静的靠着，顾忆安能隐约听见牧秋耳机放的歌。
“Fever dream high in the quiet of the night……”
那首《残夏》在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而人生中最美好的那个暑假，也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