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深渊回响 ...
-
清晨的微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柯泠已经醒来。权限锁定的电子提示音在05:00准时响起，伴随着室内环境系统自动调节的轻微嗡鸣。温度恒定在23度，湿度45%，光照强度随着他的生物节律缓慢提升——这一切精密的控制，此刻只让他感到窒息。
他走到窗边，轻轻拨开厚重的遮光帘一角。下方的训练场上，已经有早起的学员在进行晨练。骁扬那头显眼的红发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正在指导队员进行配合训练，动作间充满了柯泠向往的自由与活力。
个人终端突然亮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通知：学员柯泠，请于今日09:00至医疗中心进行深度身体检查。检测项目：精神负荷评估、能量适应性测试、基因表达监测、深渊能量共鸣阈值测定。】
柯泠的心猛地一沉。这个检测通知不仅时间敏感，项目更是直指核心。特别是最后一项“深渊能量共鸣阈值测定”，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常规检查的范畴。
他尝试联系傅玄，发现通讯仍然受限，只能发送预设的紧急求助信号。在犹豫片刻后，他发出了信号，然后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检查做准备。
08:50，医疗中心特殊检测区。
柯泠在自动导航系统的引导下穿过一条异常安静的走廊。与往常人来人往的医疗中心不同，今天这一区域似乎被特意清空了。
检测室内，各种精密的仪器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谈墨站在中央的控制台前，正在校准一台造型奇特的精神力监测仪。那仪器表面流动着幽蓝色的能量纹路，与常规设备截然不同。
“准时是个好习惯。”谈墨头也不回地说道，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请坐到检测椅上，我们需要在傅玄赶到之前完成基础扫描。”
柯泠警觉地停下脚步：“傅玄知道这次检查吗？”
谈墨终于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这很重要吗？作为学院的医疗顾问，我有责任确保每一位学员的身体健康。特别是经历了昨天那样的能量事故之后。”
柯泠注意到他再次使用了“事故”这个词。
检测椅自动调整了姿态，数个能量感应器从椅背伸出。当柯泠坐下时，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扫过他的全身，让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
“放松。”谈墨的声音带着某种催眠般的韵律，“这只是基础扫描。让我看看，经历了昨天的共鸣事件后，你的能量场发生了什么变化。”
感应器开始发出柔和的嗡鸣，柯泠感到一股温暖的能量流遍全身。但很快，这种舒适感就开始变质。能量的频率在不知不觉中改变，逐渐接近他在低语森林感受过的那种深渊能量的波动。
“嗯——停下……”柯泠感到一阵眩晕，“这个频率不对……”
谈墨却加大了能量输出：“忍耐一下，我们需要测定你的共鸣阈值。这对学院的研究至关重要。”
检测仪器上的读数开始急剧波动，柯泠的视野中开始闪现零碎的画面：燃烧的实验室，破碎的培养槽，还有年幼的傅玄在黑暗中向他伸出的手——
与此同时，行政楼特别会议室。
傅玄面前的会议桌上投射着复杂的能量分布图，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会议上。自从今早收到柯泠的求助信号，他就一直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傅玄，你对这个防御方案有什么意见吗？”赵元岭主管敲了敲桌面，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傅玄正要回答，个人终端突然发出急促的震动——那是他设置在柯泠身上的生物监测警报。数据显示，柯泠的心率异常升高，精神力场出现剧烈波动，而且波动的频率正在与某种深渊能量同步。
“抱歉，紧急情况。”傅玄猛地起身，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他冲出会议室的瞬间，他清楚地听到赵元岭对其他人说：“看来时间计算得很准确。”
这句话让傅玄的心沉到了谷底。
医疗中心内，检测已经进入了危险阶段。
柯泠的额角渗出冷汗，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拖入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检测仪器发出的能量波已经彻底变成了深渊频率，强烈的共鸣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停下！快停下！我受不了……”柯泠艰难地挣扎着，但检测椅的束缚装置已经自动锁紧。
谈墨注视着监控数据，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再坚持一下，共鸣峰值马上就要到了。让我们看看，你与深渊的联结到底有多深”
就在柯泠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时，检测室的特制合金门突然发出巨响，整个向内凹陷。第二声巨响后，门锁崩坏，傅玄冲破大门闯入室内。
当他看到检测仪器上显示的深渊能量读数时，周围的温度骤降。
“谈墨。”傅玄的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深渊本身，“我警告过你。”
谈墨从容地关闭设备，推了推眼镜：“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倒是你，傅玄，难道不想知道你弟弟为什么能与深渊能量产生如此深的共鸣吗？”
傅玄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检测椅前。他徒手扯断了连接在柯泠身上的感应线，在导线断裂的瞬间，迸发出的能量火花呈现出诡异的深蓝色，在空中久久不散。
“我们走。”傅玄解开柯泠的束缚，动作罕见地带着急促。
“傅玄！”谈墨在身后提高声音，“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学院需要知道真相，特管局更需要。他的能力，也许正是我们理解深渊、甚至控制深渊的关键……”
傅玄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但柯泠能感觉到，哥哥握着他的手收紧了。
返回宿舍的途中，两人一路沉默。
直到宿舍门在身后关闭，傅玄才松开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先检查了柯泠的状况，确认没有大碍后，才开始操作控制面板，将房间的隔离等级提升到最高。
“他们开始行动了。”傅玄的声音里带着柯泠从未听过的凝重，“谈墨，赵元岭，甚至特管局高层，他们都想知道你能力的秘密。”
柯泠靠在墙上，感觉双腿发软：“为什么？我的能力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傅玄沉默良久，最终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多重加密的文件夹。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显示出一些古老的文献资料和实验记录。
“二十五年前，深泉学院的前身‘深渊研究所’进行过一系列禁忌实验。”傅玄的声音很轻，“他们试图创造出能够与深渊能量共存的新人类，称之为‘深渊之子’计划。”
柯泠的呼吸一滞。
傅玄继续展示资料：“实验使用了当时最激进的基因编辑技术和能量灌注法。但在实验的最后阶段，发生了灾难性的能量反噬，大部分实验体死亡，研究所也因此关闭。”
投影上显示出一些模糊的影像资料：燃烧的实验室，破碎的培养槽，还有…两个被特殊防护服包裹的幼儿。
“我们是唯一的幸存者。”傅玄关闭投影，“但我们的能力走向了两个极端——我继承了控制深渊的能力，但每使用一次都会被它侵蚀；你则获得了与深渊共鸣的天赋，但无法控制它。”
柯廉突然明白了在低语森林看到的那些记忆片段是什么：“所以那些苔藓？”
“是当年实验泄露的能量催化出的变异生物。”傅玄说，“它们能够感应到我们的能量特征，这就是为什么你会与它们产生共鸣。”
真相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柯泠心头。他终于理解了傅玄那些看似过度的保护从何而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各方觊觎的实验品，而傅玄一直在独自对抗整个学院的窥探。
“那现在怎么办？”柯泠轻声问。
傅玄走到窗边，眺望着远处的学院建筑群：“谈墨他们在策划着什么，昨天的能量暴动和今天的检测都是计划的一部分。我怀疑他们想要——”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打断。学院广播系统开始循环播放紧急通知：
【全体注意：检测到深渊能量异常波动，源头位于低语森林。能量等级：七级威胁。所有战斗人员立即前往指定位置集合。重复，所有战斗人员立即集合。】
傅玄和柯泠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七级威胁——这是学院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高危等级。
傅玄的个人终端疯狂闪烁，收到了一条来自特管局加密频道的信息：
【紧急征召令：深渊能量异常波动，疑似“深渊之子”计划相关。所有知情人员立即前往指挥中心报到。】
几乎在同一时间，柯泠的终端也收到了一条信息，来源却是骁扬的私人频道：
【森林里的能量反应不对劲，比昨天强了数十倍。我怀疑有人故意引爆了能量源。小心，这可能是个陷阱。】
在学院最深层的指挥中心内，谈墨注视着主屏幕上急剧上升的能量读数，对身边的赵元岭低声说道：
“第一阶段测试完成，实验体对深渊能量的共鸣远超预期。现在，让我们看看他们在真实危机中的表现吧。”
赵元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特管局已经派出了观察员。记住，如果情况失控，优先保全实验数据。”
窗外，低语森林的方向，黑色的能量雾气已经开始向学院蔓延，那雾气中闪烁的幽蓝光芒，与柯泠在检测时看到的火花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