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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在你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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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事件的证据链尚且不明,在近一个月的侦查下,只得出些零零碎碎的线索与伊柔的口头描述中,拼出花蕊事件的头尾,其中具体犯罪事宜无从查探。
肖禹知道玩得过火,和那群太子们处理得很干净。
此事不是楚斯年一人能委托除警方以外的力量,就能处理完善的事。他毕竟不是救世主,也没有超能力。
楚斯年望了望伊柔睡的客房,叹口气说:“很晚了,你要打车回家还是睡我这?”
助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我可以睡这里吗?”
“嗯,这里房间很多,你自己选吧。”说完楚斯年便回了房间。
助理选了房间去睡觉,楚斯年则呆坐在床边许久没有动作。
夜很深了,北京市区没有星星,有时几片云飘来,就能将月亮挡得严严实实,让本就漆黑的夜显得苍白无力。
一夜多梦。
第二天助理元气满满地起床洗漱,他七点半算早了,没想到伊柔比他更早。
那小姑娘经过一晚上的情绪缓冲,现今气色好了很多,看见助理时,甚至能微微拉起一个笑给他。
助理心里很是欣慰,他提前订好了早餐让人送来,伊柔本想等楚斯年来了再吃,但助理和她说:“不用,楚先生不在意这些,您先吃,等先生起来还要半个钟。”
伊柔不听他的,“我可以晚些吃的,我等楚先生来了一起吃。”
助理见劝不动,没有再劝,自顾自扒起早餐狼吞虎咽。他知道今天会很忙,也了解老板一旦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
更何况事情这么紧急,估计得东奔西走脚不沾地的。
事实证明,助理预测的不错。
楚斯年没多久就起床了,他吩咐助理帮他约见公安局的人,吃了早餐后,他便开始一个个拜访会见。
他里里外外打点,提前给他们打招呼,耗尽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也顾不得休息,他紧接着带伊柔去见了上午约的人。
他们并不相熟,只在圈中互相听过对方的名讳。
他带着伊柔走进办公室,递给对方梳理完善的资料,“先生,您看完后请允许我身旁的女孩向您讲述经过。”
伊柔闻着办公室里的些许书墨味,不自在地往楚斯年身后躲了躲,后者轻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
那长者看着一行行字,脸色变得越来越严峻。
屋里只剩阳光照起灰尘的细微声响,那道长长的光线拢在伊柔有些干涩的手背上,她动了动指尖,捕捉空气中的微尘。
忽然,长者将纸业放下,犀利的目光看向伊柔,“孩子,请你完完整整地将事情原委告诉我。”
伊柔抿唇,将她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娓娓道来。
屋里是女孩清脆而怯懦的声音,却没有软弱,没有哽咽,只有温和的坚定。
女孩挺直长久倾下的脊背,平静着说:“谢谢您能听完,也希望这埋藏太久的真相可以大白于天下。”
楚斯年向他颔首,“我今日来已将目的说清,望您早点重启案件侦查。没什么疑问的话,我先行一步。”
冬日暖阳撒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长者捏着一沓拼不成头尾的零散线索,看着两人即将离去的背影,他开口了:“孩子,我们不会宽容任何一个罪犯,也绝不会放过,关于真相的掩埋,我向你致歉,但请相信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交代。”
伊柔微微弯唇,跟着楚斯年离开了。
再次吃上饭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助理又一次将厨师拉到家里,提前给他们做好了饭。
楚斯年胃里空空的发痛,进食速度就比平常快了点,他夹菜时的手有些抖,伊柔发现了,便询问:“先生身体不舒服吗?”
楚斯年自医院看过肩颈后,只有当天敷过药,来北京一件接着一件地处理,便没有心情顾及自身病情。
结果今天上午他起来时肩膀就隐隐发痛,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痛丝毫没有缓解,反而愈加严重。
现在居然连带着大臂都开始疼起来,楚斯年颇有些没招:“没事,肩颈有点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伊柔依然担心地询问,楚斯年便讲几个玩笑岔开话题,在伊柔吃完后吩咐她回房休息,他自己则叫着助理回自己房间。
他坐在软垫上,有些倦懒地说:“帮我敷点药。”他说着,因疼痛动作有些缓慢地脱掉上衣。
助理一丝不苟地贴膏药,边细看边说:“先生您这块肿起来了。”
楚斯年下意识回头,什么都没看着。
他问:“肿得厉害吗?”
“还好,有一点点。”
“嗯,应该过几天好了。”
助理劝,“我把医生约来替您看看吧。”
“不用。”
这时突然有铃声响起来,楚斯年拿起手机看,眉头一下蹙起。
是陈驰的电话。
他指尖顿在屏幕上几秒,按了接听键。
“什么事?”楚斯年问。
“明天有空吗,你还欠我一顿饭。”
楚斯年心里有些无语,怎么还有那一顿饭的事,他以为过几天陈驰就忘了,结果还特地打电话来兴师问罪。
他回:“没空。”
对方沉默了下,“你在忙什么?”
“关你屁事。”他挂了电话。
他忙得要死,花蕊一案重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说不定连背景殷实的他都难以自保,更何况还要应付不痛不痒的饭局,
助理看看楚斯年微凝的神色说:“先生,贴好药了,等十五分钟就可以拿下来。”
他回神点点头,“伊柔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她回房间睡觉了。”
“她父母呢?”
“在来的路上了,晚上七八点到北京。”
“嗯,到了之后让他们在这住下,多派几个人守着。”
楚斯年又吩咐几件事,助理一一应下。
七点钟后,他离开了安保极其严格的万柳书院,去到年前买的一间小宅子里。
这里比万柳书院的房子要大些,不过安保没那么严。
楚斯年午饭吃得晚,七点半了他还没有任何饥饿的意思,他便直接去洗澡换身衣服去卧室,准备等睡意降临。
今天他拜访的人不少,他已经明确表明了态度,所有后果他一力承担。
走过这一趟他才知道,那些太子们私下没少闯祸,他咨询了律师,大大小小的事加一起够判个无期,甚至再严重也说不定。
他走访的那些内部人员,早想对他们下手,但碍于太子们暗地狼狈为奸,一旦联合势力之庞大无法凭一己之力撬动,他今天的走访算是桥梁,将正面势力并合集中,联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最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圈子的腐败程度,竟到了这种地步。
楚斯年自认不是圣人,那天看着肖禹左拥右抱的女孩,心中不是毫无波澜,也不是动心,是不自觉冒头的怒气。
看到那些误入迷途的女孩,他总能想到母亲。
钟霖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比起旁人恋慕的外表,那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她坚毅、勇敢、独立、能吃苦,也不乏同情心。
楚庄当年见正常手段拿不下她,便以她的同情为据点,为她编织了一场无与伦比的盛大陷阱,他冷漠又多情,上天赐予他的天赋竟是谎言。
他曾觉得荒唐至极,为何一个人能如此矛盾,楚庄心恋所有容貌姣好的东西,男也好女也罢,这些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
他幼时曾见过的男人,被楚庄早早抛弃,甚至为替钟霖复仇,私下折磨囚禁,逼着对方竟来向自己求救。
比起那个男人,楚斯年更恨的是楚庄,这个道貌岸然,多情狠毒的人。
他曾经以为,母亲的自杀是因为楚庄男女不忌的出轨,但他走向母亲先前的科研道路,只觉得可笑。
他慢慢理解了在那个书架旁,母亲窒息崩坏的表情,与日日闭门不出的行径,不是为了一个人品败坏的楚庄。
而是为流逝的大好年华披麻戴孝。
这场情感幻梦囿于囹圄的不仅仅是她的破灭的爱情,是她倾尽心血的科研事业,是她一去不返的心气,是她珍贵心爱的天赋。
钟霖以死献祭只为年少时的春风得意。
因为如此,他厌恶攀附于男人身上的菟丝花,不喜事业有成的女性步入婚姻,比这些更胜一筹的是恨他自己的不甘与无力。
那些不像话的欲望见了太多,他一面便认出了伊柔的与众不同。
他庆幸他的敏锐,庆幸还未泯没同化的良心,更庆幸伊柔始终是伊柔。
他庆幸能赶在绝望前一步伸出援手,庆幸真相还能大白,庆幸命运放过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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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斯年在半夜凌晨两点多醒来,他被手机铃声吵醒,来不及想这个点还有哪个神经病打电话过来,就被那头的声音吓个激灵。
“楚斯年。”
楚斯年一下睁开困顿的眼,不由骂出声:“你有病吗?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楚斯年想挂了电话继续睡觉。
“我在你家门口。”
楚斯年坐起身,“你说什么?”
“在你家门口,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