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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亲爱的会长,你抽屉里有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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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泛站在宿舍门口,来回踱步,非常纠结。
唉。这门口这绿植长得真好,一片叶子上可以有四条虫子,品种不同,颜色各异。
唉。这头顶晾着的衣服晾得真好,每一件之间疏密没致,一边空空如也,一边挤在一起拼命滴水。
唉。这舍友关系真好。同一层楼,相邻之间你来我往,垃圾话连篇,有种恨不得就立刻捅死对方的美感。
……
柳泛转来转去,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却怎么样也显得有那么一点鬼鬼祟祟。
已经有很多人眼睛往这里瞧了。
再不敲门就要有人来敲打他了。
之所以纠结是因为他不是站在自己宿舍门口——
而是站在言默宿舍门口。
他还需要一个新的安全的银行卡号,来给妹妹打钱,和妹妹实现明面上的切割。
谁知道□□的眼线能爬到哪里。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得是再找他亲爱的会长一趟。
一来这样就不用出学校找银行重新办一张卡,二来用言默的卡绝对安全,三来,还能顺便跟他亲爱的会长增进增进感情。
他感觉亲爱的会长是不会拒绝他的。
毕竟老话说得好:帮过你一次的人,很乐意帮你第二次——
所以他就提了点美食,整理了一下发型,找了一个言默舍友都不在的日子,站在这里等着他。
他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不死心又敲了敲。
大中午的,总不能一觉睡到现在吧?
终于,里面有了一点动静。慢慢吞吞地,有人来开门了。
言默顶着一头鸡窝,眯着眼睛,穿着毛毛的睡衣,领口开着,乱七八糟,极其不耐烦地站在那里。
“你?!”
言默“砰”地把门关上。
柳泛刚要进去,一下子被门撞得退了回来。
什么情况??
然而——
言默也很想说,这是什么情况?!
神魂颠倒之际,一个人直接从幻影中活了过来,闪现在他门口,手里提着两袋东西,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
言默回到自己桌上,把桌上的照片,卫生纸,杂七杂八一堆东西全部拨到抽屉里,四处整理一下,张大他疲倦的眼睛,四周检查了一番。
然后走进浴室里把头发抓了几下,泼了点水在脸上,降降温。
一切搞定,才又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干嘛?啊?”他不耐烦地问。
“我要进去说话。”柳泛往里面探了探,说。
“你要?你要个毛线你要。滚!!”
门又无情地关上了。
柳泛有点哭笑不得,他靠在门边,感受着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现在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享受。
言默这个犟种。
他只好拍了拍门,贴在门缝上,小声地说:“我能不能进去说话?……言默?会长?……我在外面别人都看着呢——我真的有事——”
几分钟后,门又打开一点点。
言默已经迅速换了一件衣服,外套拉链拉到最顶层,手插在口袋里,他盯着他,问:“什么事?”
“你让我进去说能死?”他斜倚在门边,目光上下看了他一下,有点不知死活地问。
言默非常果断地又要关门,柳泛赶紧伸手拦住门板。
“行行行。我真有事。十万火急的事。求求你了,让我进去说。”
言默甩开门把手,柳泛伸手把门推开,就走了进去。
言默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高高在上又没什么耐心地看着他。
四个人的宿舍只有各自的四把椅子,这就导致柳泛没椅子可以坐,于是他就只能站着。
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有求于人的感觉非常不好受,但是有求于言默对柳泛来说是另一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言默这个看垃圾的眼神伤人,反而还觉得有点儿意思。
他在言默面前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卖惨,即使被戳破了他也无所谓。
所以他非常自然地环看了一下这间宿舍,发现之前墙壁上贴的那些性感女郎的海报已经全部被撕掉了。按照胶面的新旧程度,并不是刚撕的。
还真的有点意思。
他没椅子坐,于是就走过去,干脆半蹲在言默身边,姿态放得非常正确。
“说。”言默开口。
“我有件事,思来想去,束手无策,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会长你,毕竟在我们青坪……”他习惯性开始扯。
“废话少说。”言默瞪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把你银行卡借我。”柳泛言简意赅。
“你有病?”言默言简意赅。
“我没病。”
柳泛只好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起,讲到他酗酒的爸爸,上学的妹妹,破碎的他 ;
还有诡异的矮子,可怕的工地,阴险的白大褂,被深深觊觎的伟大才华……
他删删减减,春秋笔法,截掉显示他很弱很可怜的不好的部分,着重渲染伟大才华,把这一切对着言默和盘托出。
明明是噩梦般的经历,蹲在言默身边诉说不知怎么的就少了很多恐怖的色彩。
他添油加醋地,把故事讲得生动又精彩。
但这家伙表情平静,只微微泛起了点波澜。看起来就是很符合人设的良心不多的样子。
“所以想请你帮帮我。”
“我得给我妹妹打生活费呢。还有我爸爸,你知道的,他还不上钱会被人拆零件的。我得要用新的卡。”
柳泛抬着头很诚恳地说,手还顺便扶了一下言默的电竞椅扶手。
“你自己再去办一张。”
“办是可以办。但我不敢出青坪。我怕一出去我就回不来了……”他摸了两把莫须有眼泪。
“你舍友呢?”
“因为我不想和他们说。”
“所以呢?我就一定要帮你?我们很熟吗?”言默半睁着眼睛问。
“我们,”柳泛终于被他气到了,他站起来,往前倾,扶住言默的椅背,硬把他转过来,深棕色的眼睛紧盯着他,“还不算熟吗?”
言默微微怔住。
想起了什么,一时间耳朵发红。
“我警告你……”他咬牙切齿。
“警告什么?”他话还没说完,柳泛接着问。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外面乱说。你,你爸,你妹,你他妈全家全部等死!”
“说什么?”
“那天的事。”
“那天怎么了?”
他想,言默要是一只什么小动物,已经扑上来把他撕碎了。
毕竟还是有求于人,一直这么不知死活也不是办法。
他终于垂下眼睛看着他,挺愧疚地说:“你放心好了。那天的事,我绝对守口如瓶。我还不想死呢。我爸也不想,我妹也不想。”
“……死基佬。”
“帮帮我?”他又俯下身,重新放低姿态问。
“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言默扣着自己电竞椅扶手后半截,跟柳泛隔着一个小支架杠杆角力。
柳泛也感觉到了,他指尖稍稍增加施力,把椅子堪堪维持在一个平衡状态。
既不强迫他转过来,也不让他转回去。
“好处是我每个月多给你三百块钱。”他说。
“我不缺钱。”言默高傲地说。
“那好处就是我从此以后对你言听计从,马首是瞻。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怎么样?”柳泛贴近他谄媚地说。
“谁要你马首是瞻。”言默硬着声音。
“那你要什么?”柳泛问。
“你要什么你就拿去吧。”柳泛放开扶手,两手一摊,在言默面前转了一圈,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柳泛一放手,言默一下子感觉自己在角力比赛中获得了胜利,于是他微微抬起下巴问:“要是我不帮你呢?”
“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就告诉别人,你其实是个小……”
“受”字还没有说出来,言默飞起一脚,快准狠地踹在柳泛膝盖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有没有同理心啊?腿要被你踢瘸了!”
“再说那条腿也给你折了。”言默恶狠狠地说。
柳泛含着嘴唇,夸张地做出被恐吓到的模样。
他跳着脚,顺势靠在言默的书桌上:“哇……好厉害。好可怕。别。”
“帮帮我嘛。行善积德,好人有好报。”
“我妹多可爱一小女孩,你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可爱小女孩没书读吗?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被学校扫地出门?”他伸手在他大腿边比划了一下,示意他的佼佼只有这么高。
言默的视线从他腿间划过,睫毛动了一下,柳泛看出了点可能性。他又凑过去,把自己的脸往他面前怼。
“再看看我,我,这么好一个好哥哥,你能忍心看一个好哥哥误入歧途?被人弄死?”
“滚。”
言默一巴掌把他推开,嫌弃地扭头,拉开抽屉。
柳泛大喜,好人定律起作用了。
一拉开,看见刚才随便堆放进去的东西,又赶紧“啪”地一下又合上。
“怎么了,你改变主意一直都这么快?”柳泛惊讶。
帮→不帮,就这一瞬间?
“咳。”言默咳了两声,“我……改天拿给你。”
“干嘛改天。就现在不好吗?”柳泛走过去,又蹲下来,非常诚恳地问,“我就在这呢。”
我来都来了。嘴唇都磨破了。你大爷的别临时改变主意啊。
言默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的抽屉,一边脸颊发烫,把椅子转到面对书桌,几秒钟之后平静了自己的情绪。
“我说了改天就改天。让你滚就滚。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他提高音量。
一句话给柳泛噎得死死的。
少爷真不高兴了。
真没耐心,脾气真差。
他讪讪地起身,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样子。
言默松了一口气,趴在自己桌上。
柳泛却突然转身过来问:“你抽屉里有什么?”
“关你屁事。滚!”言默又踹他一脚。
啊!!
切……
“行行行。你什么时候给我?”
“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