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开始报复 ...
-
一个计划的雏形迅速在她脑海中勾勒、完善。
她要让村民们相信,河神对于之前的献祭并不满意,甚至因此被触怒。
所谓的“雨停”并非恩赐,而是暴风雨前更可怕的宁静,是另一种惩罚的开始。
而哪里是展示“神迹”的最佳地点?
自然是祠堂,那个决定将她献祭,承载着全村人信仰与恐惧的源头。
思路清晰后,苏云开始构思细节。
什么样的“神迹”能最大限度地引发恐慌?
她回想起张神婆那些故弄玄虚的符纸、扭曲的图案,以及村民们在面对未知时那脆弱而盲从的心理。
一个诡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图案,突兀地出现在神圣的祠堂,伴随着一些来自河里的“馈赠”,足以让那些愚昧的头脑产生无数恐怖的联想。
她看向洞外依旧漆黑的夜色,时间紧迫,必须在黎明之前完成一切。
首先,需要材料。
能够拼凑出诅咒图案,并能散发强烈不祥气息的材料。
有什么比河底那些裹挟着腐烂水草、腥臭扑鼻的淤泥,以及那些在洪水中窒息而死、开始肿胀发臭的鱼虾更合适的呢?
想到这里,苏云没有丝毫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夜色,朝着波涛声未曾停歇的清河奔去。
来到河边,夜晚的河水显得更加幽深莫测。
河岸边缘,洪水退去后留下的淤泥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暗光,散发出浓郁的土腥与腐烂气息。
苏云挽起破烂的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臂。
她蹲下身,徒手挖掘那些冰冷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淤泥。
淤泥滑腻而沉重,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令人作呕。
但她只是微微蹙眉,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将一捧捧淤泥小心地堆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几片宽大树叶上。
接着,她需要死鱼。
她有【水性精通】,潜入河中抓鱼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很快抓到了几条巴掌大小、眼球浑浊、鳞片失去光泽、腹部微微鼓胀的死鱼,甚至还有几只僵硬的河虾。
它们身上那股蛋白质腐败特有的腥臭,混合着淤泥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
收集够了材料,苏云将它们仔细包裹好,确保不会在路上滴漏痕迹,然后迅速朝着祠堂方向潜行。
祠堂周围一片死寂,朱漆剥落的大门紧闭,仿佛昨夜那场疯狂的献祭从未发生。但苏云知道,那里面沉淀着的愚昧、冷漠与罪恶,并未随着雨停而消散。
她绕到祠堂侧面,找到一扇较为隐蔽、有些松动的后窗。
利用随身携带的简陋木片,她小心翼翼地撬开窗栓,轻盈地翻身而入。
祠堂内部比外面更加黑暗,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从高处的缝隙挤进来,勉强勾勒出供桌、牌位和柱子的轮廓。
苏云的心脏在黑暗中怦怦直跳,但她的手却稳如磐石。
她摊开带来的材料,那腥臭的淤泥和开始散发更浓烈恶臭的死鱼。
她蹲下身,就着那微弱的光线,开始用淤泥在祠堂正中央、面对大门和祖宗牌位的地面上,涂抹、勾勒起来。
她没有绘画功底,但也无需精细。
她要营造的是一种原始、野蛮、充满邪异气息的图案。
扭曲的、如同挣扎水鬼手臂的线条,环绕着一个不规则的、象征漩涡的圆圈,圆圈中心,她用一条腐烂的死鱼作为“核心”,周围点缀着破碎的虾壳和更深的淤泥块。
整个图案看起来混乱、肮脏,散发着浓烈的死亡与腐朽的气息,与祠堂原本庄重的氛围形成了极端刺眼的对比。
完成最后一笔,苏云退后几步,在黑暗中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那诡异的图案在昏暗中若隐若现,死鱼空洞的眼眶仿佛正凝视着大门,等待着天明后第一个发现它的人。
浓烈的腥臭在密闭的祠堂里发酵,更加令人不安。
很好。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仔细清理了自己可能留下的脚印和痕迹,确保一切“神迹”都只源于那个图案本身。
然后,她再次从后窗悄无声息地离开,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融入了无边的夜色。
回到山洞,天色已近破晓。
苏云靠在石壁上,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她仔细清洗了手上和身上沾染的淤泥与腥臭,将换下的破烂布条深埋。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黎明,等待那场注定会席卷整个清河村的恐慌风暴。
清晨时分。
第一个发现“神迹”的,是每日负责打扫祠堂院落的老鳏夫。
他像往常一样,佝偻着背,拿着扫帚推开祠堂的大门。
当祠堂内部那诡异绝伦的景象撞入他浑浊的老眼时,他手中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干瘦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啊——!!!”
一声凄厉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尖叫,划破了清河村清晨的宁静。
“鬼……鬼画符!河神……河神发怒了!!”
孙老头连滚爬爬地冲出祠堂,语无伦次地嘶喊着,脸上布满了极致的恐惧。
最早被惊动的是附近的几户人家,他们疑惑地聚拢过来,探头朝祠堂里一看,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
那地上的图案!那扭曲的线条!那腐烂的死鱼!那冲天而起的、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绝不是人间该有的东西!
“是河神!是河神留下的记号!”
“天啊!这……这是什么诅咒吗?”
“河神不满意!河神发怒了!”
恐慌迅速蔓延。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清河村的每一个角落。
越来越多的村民放下手中的活计,惊恐万状地涌向祠堂,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地围着,对着祠堂内部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
张神婆被惊慌失措的村民连拖带拽地请到了祠堂门口。
她看着祠堂地面上那诡异肮脏的图案,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腥臭,老脸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疑。
那图案中蕴含的原始、野蛮的邪异气息,那死鱼空洞眼神带来的不祥预感,都让她心底发毛。
“肃静!都给我肃静!”
神婆强自镇定,挥舞着干瘦的手臂,用她那尖锐嗓音试图压下村民的骚动。
“一定是昨日祭祀不够让河神满意,才降下这种警示!”
她试图将这事重新纳入自己熟悉的解释范畴,将责任推给村民的心不诚或是祭祀的“不足”。
然而,这一次,她的说辞却显得苍白无力。
“不足?还有什么不足?我们都把苏云献祭了!”
“是啊,神婆,您不是说河神已经息怒了吗?怎么现在又……”
张神婆脸色一沉,正要厉声呵斥,维持自己的权威。
这时,村长铁青着脸,带着几个族老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看到祠堂内的景象,瞳孔也是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