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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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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空气，黏腻的冷意，通风管道的呼啦声掺杂水珠滴落的声音，阴森的氛围将人拽入迷离的世界。
意识被黑雾包裹，只剩空白一片，越往前走越黑，找不到的底。
“我喜欢你，我要带你回家。”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黑雾里响起。
带谁回家？
林云泽躺在床铺的身体眉头紧蹙。
身体陷入柔软的海，像小船飘荡，了然无根，又有密密麻麻的蛇缠上他的四肢限制活动，他被禁锢着。
“我出不去的。”
气息微弱的声音在脑海落下。
“那你等我，我去找办法救你。”
救人……要救谁……
滚烫的热意突然猛烈袭来，刺眼的白光驱散无尽的黑暗，脑海里的声音随即淹没，呼吸紧促。
强烈的窒息感拖着他下坠，林云泽的心跳越来越快，强压之下，猛然睁开双眼。
“救人……”他捂住胸口喘气，圆润的眼眸写满惊魂未定。
但是要救谁？
林云泽平复心跳，一边喘气一边复盘。刚才整个人处在一个漆黑虚空，挣不开也动不了，只有几道声音在虚空回荡，他确信自己没听过。
“奇怪，到底要救谁，还有怎么感觉身体变得好轻……沃草！”
他疑惑着，视线下落，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要吓出尖叫，眼前的冲击让他压根没有心情再去理会刚才的声音。
床铺上，林云泽的身体安详躺着，神情平静，像进入熟睡。旁边，俞景昭手臂搭在他的腰间，同样安详躺着。
林云泽往地面瞅，自己的双腿离地面有一段距离，挥动双手还有残影，他现在是处在空中飘荡的状态。
“不是吧……我魂飘出来了……”
他掐了一下自己，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现实。大概是世界观已经被冲击免疫，还有鬼男友，碰上什么都不觉奇怪了。
但是他得回去，林云泽双腿发力，往自己的身体上冲，结果是白费力气。
眼下的情况估计只有俞景昭能解决，他扭头问:“昭昭，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俞景昭不回答，仿佛真的睡着了般，林云泽想到什么，伸手往他鼻间探，果真如此。
俞景昭出去了。
窗外似乎有一股引力在召唤，鬼使神差地，林云泽远离此地，从窗户飘了出去。
巷道口，俞景昭瞳眸全黑。
“你对我的宝宝做了什么，为什么他长睡不醒？”阴森的声音饱含愤怒，阴气围剿的巷道宛若巨大冰棺。
尖长的指甲缠绕森森鬼气，俞景昭的头发疯狂延长，垂直至地面延出无数条黑蛇。
中年男子面露惊恐，捧着鲜花的手胡乱挥舞，似乎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俞景昭听到的只有那些重复的话语:“妻归归妻，吾妻速归，妻吾守汝长盼不归……”
啧，杀掉好了。
浓烈的黑气化为冰刀，他抬手，冰刀迅速掷出，男子手里的鲜花顿时消散。
俞景昭狭长的眼眸满是戾气，锐利的尖牙抵住下唇施力，那股怒意不断沸腾，阴森鬼意包裹下，衬的他诡谲迷离。
“妻归妻归！啊啊啊桀桀桀！！”
男子的花束被打掉后突然发疯，猛地朝俞景昭扑，张牙舞爪，试图给他口中的妻子报仇。
俞景昭本就没有什么耐心跟它周旋，右手抬起时手心张开，手腕转动掀起黑雾漩涡，“怎么办呢，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冰冷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手心骤握成拳，黑漩直朝男子双手撕咬，骨骼的断裂声起，黑雾将它的手撕下。
俞景昭勾唇，带出刺耳的笑:“不好意思，我记得你用这双手碰过我的宝宝”
男子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啊啊啊啊啊妻妻妻妻！那是吾妻！！”
“啧，乱攀辈分可不好，而且因为你他现在还没醒呢！”俞景昭往前几步，周身的黑气将男子半空提起。
“把吾妻还我！”
“闭嘴。”
烧灼的声音掺杂指甲扎入硬物的声音，俞景昭笑着将手扎进黑雾包裹的东西里，男子的背后出现苍白尖甲的手，从胸膛穿过。
“好想杀了你啊，但是我的宝宝没有醒，你告诉我怎么让他醒来好吗？”
他本来是想就地解决给林云泽报仇的，但是林云泽一直不醒，而且男子一直在纠结妻归这个话题，他很难不怀疑和男子有关，男子这有解药。
男子受到重创后突然清醒，朝俞景昭喊:“你们带走了吾妻，我要带走你们妻！”
濒死的样子还试图挣扎，俞景昭彻底失去耐心，问不出个什么也干脆别留了，拔出右手掐住男子脖子，身体前倾一把往那咬。
尖牙扎进皮肤咬下血肉，指尖发力，连接处骤然断裂，黑雾四起将这一块地方包围，俞景昭将男子的首吞了下去。
林云泽躲在暗处，圆润的杏眼瞪大，搭在腿边的手紧掐裤腿，双腿打颤，身体靠在墙面借力。
他从俞景昭打掉男子的花起就已经站在这了，止声观看完全程。
偏执阴冷，充满狠意杀性的眼眸尽显鬼态，走一步，地下便会留下火烧过后的痕迹，遍地的生命力消散。
这是林云泽从没见过的，俞景昭身为鬼的真面，鬼性的另一个阴暗面。
“昭昭……”
俞景昭似乎察觉到什么，不仅不慢朝林云泽的方向迈，尖锐的指尖蠢蠢欲动。
林云泽心跳频乱，听见声音朝这边来，压下慌乱扭头，打算先发制人:“昭昭……”
俞景昭看见他明显一顿，充满杀意的眼眸骤然凝固，“宝宝，你怎么在这。”
林云泽没回答，反而说:“我看见了，你刚才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
俞景昭闻言，脸庞肉眼可见浮现慌张，一瞬间漆黑的眼眸恢复暗红，尖牙和指甲收起，长发回归原位，重新变回那个病弱温柔的模样。
“小泽，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俞景昭的声音带些颤意，林云泽听得一清二楚。
“你让我缓缓。”他说。
俞景昭迎面上前，刻意收起所有鬼性的象征，轻轻将他抱住，“小泽，不要走。”
林云泽没躲，仍由他抱住自己，“嗯……”
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虽然看见了那些残忍的一面，可俞景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是那个名叫爱的东西在作祟。
鬼怪厮杀，强者为生，败者为饲。
这个道理在他所接触的世界里，他知道的。
俞景昭发现他来是高兴的，但是又怕他不接受自己的样子离开，把他关起来和让他慢慢接受自己两个念头在脑子里厮杀。
俞景昭咬牙选择后者:“你让我要做自己，我做了，我也没瞒你，我不欺骗你，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是这样的没错，林云泽是想要俞景昭对无所隐瞒，真情实意，可真正见到那一面时，又感到慌张，原来隐瞒起来是真的在为他好。
但是无论哪一点，俞景昭都从一点出发，没有骗人——他喜欢自己。
“宝宝，我爱你的。”
温柔的声音将林云泽的顾虑抚平。
算了，自己谈的男朋友，什么样他都接受了，林云泽不想纠结了，反正对他来讲又没有什么损伤，生活里还有些别人感受不到乐趣。
“不怕，鬼男友还挺有意思的，我准许你做自己。”林云泽拉住俞景昭的衣领，仰头献吻。
俞景昭知道他这是接受了，撑起黑雾，将他包在自己的领域，低头蛮横索取。
一想到自己有一尊大鬼庇佑，林云泽忍不住笑，手段高明啊林云泽！
回去的路上林云泽没走，俞景昭用黑雾将他托起，在空中飘，时不时还有俞景昭变出来的黑雾小狗陪他玩，安慰他别担心。
这种感觉特别新颖，但是回不去身体，林云泽还是有些忧虑。
“昭昭，我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跟你一样吗？”
“不要怕，我会帮你想办法的，等会回去我教你试着往身体钻。”
林云泽试过了，但无果:“我睁开眼就这样了。”
俞景昭给他解释:“嗯，你没醒的时候我还以为那男的给你做什么手脚。现在看来是因为他突然接触你，给你造成了冲击，让你魂魄不稳出来了。”
“这样啊。”林云泽趴在男朋友肩头，“你刚才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劲的？”
“在看见你用黑雾靠近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人身了，但是因为你怕我，注意力也就没放在那。”
诶，好鬼。
路上碰见一对小情侣，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脑袋相靠，黏糊糊地谈论过往趣事。
林云泽瞅见他们，突然想起他和俞景昭的生活往事，当初他稀里糊涂接受了俞景昭的高白，然后就砰砰砰黏腻腻上了。
到头来还是觉得新奇，忍不住问:“昭昭，我暗恋了你好久，我喜欢你，所以在知道你告白的时候我下意识接受了，但是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俞景昭拉他下来，苍白的脸庞浮现一抹温柔，“说好听点是一见钟情，不好听便是早有预谋。”
这两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林云泽疑惑:“什么意思，你一直在给我设套啊？”
“也不是，小时候那件事发生时有个小孩闯进来了，他给我留了一个约定，但是他没来，再后来我就经常做一个有关他的梦。”
“梦？这跟你喜欢我有什么关系？”林云泽还是不解。
俞景昭继续说:“梦里他一直说喜欢我，多年来不断，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嗅到他血液里的味道，而这个人就是你呀小泽。”
离谱的事见多了，但这么离谱的林云泽还是第一次见，俞景昭喜欢上了梦里的人，并且义无反顾，怎么说来的不太对。
但是俞景昭一脸真诚，加上他的特性好像又合情合理，林云泽尾音拉长哦了声。
突然想起早上睁开眼神那几道声音，他总感觉有些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琢磨几秒干脆不管这无关紧要的事了。
“昭昭，那你怎么肯定就是我呢？”
“因为你是我的小泽，我一眼便能认出你。”俞景昭和他相处这么一段时间，知道他对那些事毫无印象，也没打算特意提起。
所以小泽为什么会不记得他，当年怎么没来，还有自己为什么对当时的事情模糊了，只有一个梦和一个约定。
俞景昭不知道，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解开。
酒窖下的暗门，翻涌的冷气吹开压在红色纹路上的纸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