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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幸运日的余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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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邢世景似乎在纠结些什么。
那是当然，不起上一卦再出宿舍他是浑身不自在，总觉着眼前雾蒙蒙的，看不真切。上周末他没算过就出门，果然是还没出门就撞上“碳球”叼着死老鼠——“碳球”是他家的黑猫。但邢家老爸今年起一直“封印”了让他自己算自己的可能。“今年不行！绝对不能碰自己的八字！”，他言辞正色，道士可还没他那么强硬。
“嗯……跟之前一样随便找个人看看得了。”说毕，他悄悄从枕头下拿出手机——这会谁管要这么小心的。“RNG，就拜托你了。”
他盯着手机上的三数字，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只能模模糊糊听见一词“……初九生……”
“问件什么事好呢？”他心里盘算着，就干脆“今日运势如何？”，反正不是给自己算的。
六十三，中平：
曩时征北且图南，筋力虽衰尚一堪。
欲识生前君大数，前三三与后三三。
盯着琢磨了小会，似乎算是好事。反反复复的操劳，虽说是精疲力尽，但总归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尤其是跟三有关的数字，那都是重要的幸运数字啊！更何况，给算的这人还是初九出生的，稳了！
这么说着，邢世景掀开被子就是下了床，端着牙杯就要去公共浴室刷牙去了。
……
“……魏文，快醒醒！”
魏文是被摇醒的，猛地一下就是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冯绍良无辜的眼神与慌张的汗珠。今天窗外的阳光太亮了，刺得他眼睛疼。
昨晚折腾得有些晚，魏文靠着好奇心的支撑给冯绍良当了一晚的模特。不过为了让魏文轻松点，冯绍良专门挑了“看书中的魏文”这个题材。
“什么时间了？”魏文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闹钟，却摸了个空。他猛地坐起身，翻找起来，算是在床边的地上找到了。但闹钟的显示屏一片空白，他按了几下按钮，毫无反应。
“没电了？”魏文疑惑地打开电池盖，里面空空如也。
“那啥……昨天明仔找我借来着，”冯绍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说手电筒没电了，我又忘记告诉你了。”
魏文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翻身下床，需要及时调整计划。他匆匆拿起洗漱用品，急急忙忙朝阳台的方向冲去——晚了怕是早读要迟到。
只是，好事多磨，坏事多发。他推开阳台的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地面上一片狼藉，水渍蔓延到了他们的门槛边上，所幸是没漫上来。那塑料袋堵住了下水口的位置，而水管的断口处还在滴水，敲击在金属水槽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这可好……”魏文头都不回，朝着公共浴室冲了去。
“魏文，你毛巾掉了！”
宿舍的公共浴室就在楼梯口旁，对魏文他们宿舍这种扎在边角的不算友好，路程远了几步。平日里人可不算多，只是到了这会倒是人满为患了，个个都是挤着要赶上早读。魏文只好乖乖站到队尾，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队伍移动得很慢，每前进一步，他就朝表盘看一眼，心情越发焦急。
“诶，昨天看比赛了吗？”前边两个男生等待的时候开始聊了起来。
“一班二班的么？刘航的三分有点水平的，不过个子不够进校队的。”
“害，校队那些怕是连友谊赛都不屑参加呢？水平不一样。”他笑着，又是盘了盘那几个老成员，“像去年市联赛那会，何问那投球，准得跟机器似的，石子敬的全场视野也是一绝……”
魏文耳朵一竖，听得心里紧蹦蹦，恨不得插一嘴上去问问。但两个男生已经轮到了洗手池，话题也转向了今天的物理小测验。
总算是轮到了他，洗漱五分钟，回宿舍换鞋一分钟，下楼快走到饭堂——不行，楼下贩卖机解决吧——预留两分钟……他边盘算着，边照着巴氏刷牙法清洁。
“嗯，应该还有些余裕。”
这一上午，魏文都总觉得心神不宁，连叶云哲频频走神的样子都注意到了——也该知道他当初随口说的“剑指南大”或许真是个挡枪的理由。笔锋一歪，竟写歪了一划，忽的有些手足无措，只是下意识涂改掉。脏脏的，黑漆的划线比今早的阳光还要扎眼！
“……”他重开了一页，在同样的位置开始做起笔记，留空了上边的位置，留到课间再补回来。
……
“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朝着饭堂走去的路上，叶云哲勾着魏文的肩膀，“上课都没精神。”
“只是昨晚睡得不太好。”
“嗯……果然不对劲。”叶云哲收回手臂，架在胸前，右手刮起下巴——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流行这个姿势——“这时候你应该要说，‘总该是要比精力过旺要强’。”
魏文愣神了一秒，无声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是比不上今天画了三只乌龟的叶云哲。”
“啊？……你真走神了？”
食堂里人头攒动，喧嚣声此起彼伏。魏文和叶云哲挤在长队中，慢慢向前移动。魏文的肚子咕咕叫着，提醒了他今早早餐还是不能填饱肚子。
“哈欠——”叶云哲在他后头，这哈欠颇有传染性，魏文瞬时感觉端着盆子的右手有些酸疼，“今天的土豆炖牛肉出品好像进步了？看来还得是让老严告一下状。”
终于轮到他们了。魏文拿起餐盘，阿姨正要拿过他的盆子，一个高个子同学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
“兄弟？不好意思有点赶时间，能给我先不？”高个子说着，不由分说地挤到了魏文前面。
“喂——”叶云哲刚要开口，魏文拉住了他的胳膊。
“算了，”魏文轻声说，“多等一会吧。”
叶云哲不满地盯着那个插队的人，眼神犀利得像把刀。那人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回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叶、叶小龙……”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不知道是你……”
“知道又怎么样？”叶云哲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还要教你规矩不成？”
高个子讪讪地摇了摇头，低着头快速地拿了饭菜，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
“你……名声还挺响亮。”
“你这好歹也快待了两个月了。”叶云哲笑盈盈的，谁能把这人和刚刚的“叶小龙”想到一块去？
只是，好事多磨，坏事多发。当他端着盛满饭菜的餐盘，正要转身去找座位，却跟旁边一个刚打完饭的小姑娘玩起了“碰碰车”——魏文的左肘撞上姑娘的右臂，把人好好端着的盘子给碰飞出去。金属餐盘撞上瓷砖地板，“哐当”的声音像是带着回音一样在忽然沉寂的空气中晃荡了几分。米饭和汤汁飞溅，撒了一地，幸事是没弄到人家裤子上，但坏事就是弄到人家外套上。
“抱歉！”魏文的声音第一次这么洪亮，不过是用在了道歉上。他蹲下身子想赶忙拾掇起来，但这哪还有“挽留”的可能？最后讪讪地站了起来。“我帮你重新买一份吧。”
那位同学显然被吓了一跳，但看到魏文慌乱的样子，自己不知道怎的也跟着慌张，“没事没事，意外。”
“我会赔偿的。”
“不用了……”
“我坚持。”
最终，魏文不仅要重新排队帮那位同学买饭，还要自己再打一份。等到他终于和叶云哲坐下来开始吃饭时，午餐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你真得回去睡个午觉补充一下。”叶云哲夹起鸡排——那是另外买的加餐。
“……嗯，理论上。”
……
一个适时的午觉确实能唤醒疲惫的身躯，至少魏文的肩膀少了些酸痛感，似乎连脑子运转的速度都要比早上快上些——虽说不至于是把蒸汽机换成内燃机。
接近自习课那个课间，总算是有时间去找找冯绍良了，昨天他还答应过自己，要帮着约冯旭阳。只是他刚一起身，一个颇具威严的人影在班门口出现，眼睛转悠寻着些什么。
“廖深、孙文博、孔子祥……还有魏文，”洪亮而音色低沉的声音传来，严巍的指令偏偏点到了魏文头上，“你们四个跟我到校史室帮忙整理资料。”
“老严，我也去！”叶云哲在空中晃荡着手，生怕严巍没看见。
“你……”严巍上下打量着叶云哲，“算了，你去了可能会把资料弄得更乱。好好在教室待着，别到处惹麻烦。”
“你这是刻板印象！”
“先把你月考答题卡交上来——我让你逐个错题写分析来着。”
“啊？”叶云哲撇撇嘴，老实放下了手，“只能祝你好运咯！”
魏文无奈地摇摇头，跟着严巍和其他三个同学离开了教室。
校史室位于行政楼的二楼，是一间装修考究的大房间，四周的玻璃展柜里摆满了各种奖杯、奖牌和证书，墙上挂着历届优秀毕业生和学校重大事件的照片。
“这次的任务是整理新展览的资料，”严巍指着一堆摞在桌上的纸箱，“里面是过去几年学校获得的各种荣誉证书和照片，需要你们按照年份和类别分类，然后订到板子上。就拿这个订书机。”
四个人开始忙碌起来，魏文负责整理体育类的荣誉资料。他忽地记起什么，有意识地翻找起篮球相关的东西。
“喏，魏文的部分。”廖深把一本画册递过来。
魏文接过画册，是去年市篮球联赛的纪念册。他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东城一中篮球队的冠军合影——队员们穿着红色的队服，高举着金光闪闪的奖杯，笑容灿烂。石子敬站在中间位置，身边是冯旭阳和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只是那男生腿上缠着纱布。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队员——之前只在体育馆有过一面之缘。
“看什么这么入神呢？”廖深凑了过来，“咦？奇怪，怎么哲哥不在里头？”
“啥呢啥呢？”孔子祥也凑了过来——魏文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只知道他是叶云哲的球友之一。“嗯？这是决赛的冠军照片吧？我记得决赛的时候，哲哥也上场了……”
魏文无言端详着照片，只是心中涌起一丝疑惑。照片中的石子敬，笑容似乎有些勉强。不如说，大家都是——尤其是那个受了伤的男生。
“快整理吧。”严巍的声音适时打破了这份安静。
二人赶紧回到各自的岗位，继续工作。魏文把纪念册放在一旁，准备待会儿再仔细看看。
只是，好事多磨，坏事多发。正当他起身之时，却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鞋带——也不知道何时松开来的。
“啪嗒——”
魏文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纸张飞舞，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不怎么漂亮。
“魏文——！”
……
魏文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行政楼，阳光已经开始西斜，给校园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今天的计划全被打乱了，甚至连下午的篮球训练都没能进行。他叹了口气，决定在回宿舍前去篮球场看看，或许还能抓紧时间练习一会儿。
篮球场上空无一人，只有西沉的夕阳在水泥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去器材室借了个篮球，开始按照石子敬和叶云哲教的方法练习运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器材室的味道有些刺鼻，那股铁锈味很是烦人，魏文觉着自己的注意力都要涣散出一些。
“啪、啪、啪”——篮球规律地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伴随着魏文越来越沉稳的脚步声。
他没有注意到，在篮球场另一端的看台上，有个人正静静地看着他练习。
魏文练习了一会儿运球，又尝试着投了几个球，大多数都没进，但偶尔也有命中的时候——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却不曾表言。
“篮下这个位置的话，瞄准框框左右上角会比较准哦？”
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魏文惊色。转身，他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夕阳的光芒从他身后透过，给他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
“冯旭阳……”魏文正打算找的人，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们曾见过，在叶云哲抓起某人手臂的时候。
“嗯嗯，你还记得我嘛！那么事不宜迟，就让我们从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教导开始认识对方吧！”
“有点突然……”魏文记起了冯绍良给自己哥哥的评语——热情过了头就是烦人——彼时，冯旭阳已经把魏文的头转正过来，给他调整着最合适的起始动作。
“嗯，就像这样然后一鼓作气把球投进筐里吧！”
夕阳渐渐西沉，球场上的两人投下长长的影子。魏文发现，在冯旭阳的指导下，自己的进球率确实提高了一些，虽说还是花拳绣腿——要是加入对抗，可不见得谁能老老实实站在这个位置投球呢。
“谢谢，冯队长。”
“少年，你一定要坚持打篮球啊！”冯旭阳拍拍他的肩膀，“能看到有人认真学习篮球，我很高兴！”
他转身就是准备离开，魏文倒是朝着水泥座那块去了，他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只是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冯队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叶云哲……为什么离开篮球队了？”
冯旭阳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他望向远处，仿佛在回忆什么。
“他没有离开哦？我……留住了他。”
“意思是？”
良久，他才开口道：“这个问题，或许你该问他本人比较好。当他准备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篮球场上。望着冯旭阳离开的背影，魏文喃喃自语，“等他准备好了，或许也不用我再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