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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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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坠落
山风有些冷。
午后的阳光被高高的松枝切割成碎片，洒在山道上，斑驳明亮。
秋游的队伍沿着山路缓缓向上。宁惠背着个浅色双肩包，走在队伍前列，头发被风吹乱，微微贴在脸侧。李易走在她后面，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步伐松散，看似不经意，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李易，你真不喜欢出来玩啊？”宁惠回头笑。
他哼了一声，嘴角含着一根棒棒糖，声音淡淡：“山路多滑，小心点。”
宁惠挑眉：“你还会关心人啊。”
李易没说话，只抬眼望了望前面的碎石坡。那坡看起来稳，其实土质松软，一旦踩偏，后果不堪设想。
队伍走到半山腰，辅导员说要分小组去拾柴火准备晚上的篝火晚会。宁惠和几位同学先走一步。李易不想去，却被点了名，只好跟上。
山道两旁是高大的针叶林，树影重叠，空气里带着湿土的气息。脚下的小石子在鞋底碾碎发出细响。
宁惠蹲在一棵倒木旁拣干枝，忽然一脚踩空。
“啊——！”
一声尖叫划破林间寂静。
李易猛地抬头，看见她的身体滑向山坡边缘，碎石滚落，尘土飞扬。
他几乎没犹豫，一步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那一刻，他的指尖冰冷，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抓紧！”他低吼。
宁惠的脸已经苍白，脚下是陡峭的崖壁。碎石在两人脚下不断松动，滑落的声音像一串断裂的珠子。
李易咬紧牙关，另一只手攀住一根树根，手指被树皮割出血。
“别怕，我拉你上去。”他嘶哑着说。
宁惠试图爬回山道，但脚下一滑，两人的身体同时向下倾。
树根断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下一秒，他们一起失去平衡，整个人被山坡吞没。
?
风在耳边呼啸，像撕裂的兽吼。
身体在失重中翻滚，树枝、石块、泥土轮番拍打在皮肤上，疼得火辣辣。
李易死死抱着宁惠，把她的头护在怀里，自己的背和肩不断撞击山壁。骨头在巨力下发出可怕的“咔”声，痛得他眼前一黑。
但他没有松手。
“别怕，有我。”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宁惠没声音了，头靠在他胸口，血从她的额头滑下来，染红了他的校服。
李易的心骤然一紧：“宁惠！撑住！”
落地时的一瞬，世界仿佛静止。
剧痛从左腿传来，他闷哼一声，眼前一片白光，呼吸都被撞断。
他知道自己骨折了。
但他仍撑起上半身，把宁惠从怀里慢慢放下，轻轻拍她的脸：“宁惠，听得到吗？睁开眼。”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没醒。血顺着鬓角流下，浸湿了草叶。
李易手抖得厉害，解下自己的外套垫在她头下，又扯下一块布包住她额头，拼命按压止血。
山谷里很静，只剩风声和远处不知名的鸟鸣。
他的呼吸粗重得像破碎的风箱，汗水混着血顺着下巴滴落。
“没事的……”他哑着嗓子自言自语，“会有人来的……”
他仰头看天，太阳已经偏西，光从树缝里落下，照在他们身上。
手机屏幕碎了，信号全无。
他咬牙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腿，在四周寻找可用的东西。
找到几块干草，搭在宁惠身边，防她受寒；再用自己的外衣裹住她，把她抱在怀里取暖。
疼痛像火焰一样烧在骨头里，但他强迫自己清醒：
“如果我倒下，她就没救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夜幕降临，风更冷，虫鸣此起彼伏。李易的手指都僵了，却还紧紧攥着那条布。
“宁惠，你一定得活着。”他哑声在她耳边说，“求你……”
他的声音破碎，却固执，像荒原上最后一根支撑的树枝。
终于，远处传来呼喊声和灯光。
搜救队的头灯划破夜色，一点点靠近。
“这里！”李易用尽最后力气大喊，嗓音撕裂，眼泪混着血水在脸上晕开。
那一刻，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仰去，靠在冰冷的山石上。
全身疼得像被撕碎，但他的怀里，那个女孩还在呼吸。
他笑了，笑容里有苦涩也有解脱。
眼皮沉重得再也睁不开。
在彻底昏迷前，他唯一的念头是：
“她一定要活下来——哪怕我……”
世界坠入黑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