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九章：背叛的征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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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江叙白指尖在个人终端透明的虚拟键盘上飞速跳动，留下残影。他在进行一项极其危险的操作——绕过李肃设下的监控权限，调用深埋于城市能源网络底层的、几个几乎被遗忘的废弃节点。
这些节点残存的能量微乎其微，且极不稳定，但若是能像编织渔网一样将它们串联、共振起来，或许能在“汇合点”制造出足够强烈的引力场凹陷。
汗水沿着他挺直的鼻梁滑落，滴落在终端表面，晕开一小片模糊的光影。精神力的透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如同被铁箍紧紧勒住，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他能通过链接清晰地“看到”，江添尘正以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速度，在衍生界错综复杂的废弃管道中穿行，向着“回响长廊”逼近。
每一次江添尘因伤痛而踉跄，每一次链接因距离和干扰而波动，都让江叙白的心脏随之收紧。他必须成功！必须在添尘抵达并启动信标过载的瞬间，精准地完成这边的“拉力”！
就在这时——
会议室的门无声滑开。
李肃去而复返。
他脸上那惯有的、公式化的温和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可以说是阴郁的凝重。他手中拿着那个黑色的离线存储设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江叙白的心猛地一沉。他强行中断了正在进行的危险操作，虚拟键盘的光影瞬间熄灭。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李肃，试图从对方脸上读出判决。
“江博士，”李肃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仿佛有暗流汹涌，“您提供的‘证据’……非常……令人震惊。”
他走到桌边，将存储设备轻轻放在桌面上，动作缓慢得近乎刻意。
“我花了些时间，交叉验证了里面的部分数据模型，尤其是关于‘伊甸’能量逸散率和时空曲率异常的内陷模型……”李肃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江叙白，“不得不说，其逻辑之严谨，推导之精妙，甚至……与某些被列为绝密的、未经公开的观测数据，存在高度吻合。”
江叙白心中波澜微起。李肃承认了证据的部分真实性！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吗？
然而，李肃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丝微弱的希望瞬间冻结。
“但是，江博士，”李肃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冰冷而尖锐，“您是如何得到这些‘未经公开的观测数据’的？您只是一个理论物理学家，即便拥有极高的权限，也绝无可能接触到这些核心机密！除非……”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除非，您与‘异常源’本身的连接，比您声称的、或者说，比您自己所以为的……要深入得多！这些数据，是否正是通过您那神秘的‘共感链接’，从那个所谓的‘另一个世界’直接获取的？”
江叙白瞳孔微缩。李肃没有相信他的理论推演说辞，反而将证据的来源，直接归咎于他与衍生界的“异常连接”本身！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解读！
“李审查官，我的模型是基于可观测的能量现象和数学……”江叙白试图解释。
“够了！”李肃猛地打断他，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或者说，是某种被触及到底线的惊惧？“您根本不明白您触碰的是什么！‘伊甸’计划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存续根基！任何不稳定因素，都必须被严格管控，甚至……清除！”
清除！这个词如同冰锥，刺入江叙白的心脏。他瞬间明白了李肃的立场——他不是盟友，甚至可能不是中立者。他代表着那个宁愿掩盖真相、也要维持“稳定”的秩序！在他眼中，自己和添尘的“连接”，本身就是必须被“清除”的“不稳定因素”！
所谓的审查，所谓的报告，或许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确认威胁、并决定处理方式的流程！
背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江叙白的脖颈。他以为自己在争取一个知情者，结果却可能亲手将证据送到了刽子手面前！
【叙白！？】
链接那头，传来了江添尘急促的询问。显然，江叙白这边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危机感，已经透过链接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江叙白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他不能慌，尤其不能让添尘在关键时刻分心。
【李肃……不可信。】他以最快的速度，最简洁的语言将情况传递过去。【他可能……站在‘棱镜’一边。】
正在一条狭窄通风管道中匍匐前进的江添尘，动作猛地一滞！
一股冰冷的、夹杂着暴怒和一丝后怕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不可信！
那个混蛋果然和“棱镜”是一伙的！
哥哥把证据交给了他，岂不是……
【我马上到‘回响长廊’！】江添尘的意念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你那边能走吗？！想办法离开那里！】
他不敢想象江叙白继续留在那个李肃掌控下的会议室，会面临什么。
江叙白看着面前眼神冰冷的李肃，知道对方很可能已经动了采取强制措施的心思。离开？谈何容易。门外就是看守，整个设施都在李肃的掌控之下。
但他不能坐以待毙。
“李审查官，”江叙白缓缓站起身，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对方，“您是否想过，掩盖真相，纵容‘伊甸’的吞噬，最终会带来什么？当猎物被吃光，餐桌上的，会不会就是我们自己？”
李肃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近乎残酷的冷笑：“为了多数人的生存，必要的牺牲无可避免。个体的‘异常’，必须在萌芽阶段就被扼杀。这是……更高层面的理性。”
更高层面的理性？江叙白心中一片冰凉。这冰冷的“理性”，与“棱镜”的吞噬本质何其相似！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设施！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外疯狂闪烁！
李肃脸色一变，立刻按住耳边的通讯器：“怎么回事？！”
通讯器里传来急促而混乱的报告声：“报告！检测到不明来源的高强度能量聚集！坐标……坐标是城市边缘的废弃C区！能量模式……无法识别！等级……超过阈值！”
废弃C区！正是江叙白计算的“节点”坐标所在！
江添尘已经就位，并且开始行动了！
江叙白心中一震，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
李肃猛地转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江叙白，眼中充满了惊疑和震怒：“是你？！你做了什么？！”
江叙白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链接那头，江添尘如同即将出鞘利剑般凝聚起来的决绝意志，以及……来自遥远“节点”处，那开始剧烈波动的、仿佛空间本身正在哀鸣的能量震颤。
背叛的征兆已然显现，最终的对决，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