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梧桐树下的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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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江城还裹着夏末的潮热，梧桐树叶被晒得发蔫，碎碎地铺在江城一中的校道上。苏砚秋背着半旧的书包，嘴里叼着根没拆封的棒棒糖，脚步轻快地往报到榜挤——他昨晚熬夜打游戏，差点睡过今天的新生报到，此刻正火急火燎地找自己的名字。
“让让，借过借过！”苏砚秋灵活地从两个家长中间钻过去，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宋体字，突然眼前一亮——“苏砚秋”三个加粗的字嵌在高一（1）班的列表里，旁边紧挨着的名字是“陆星宴”。他刚想欢呼，肩膀就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手里的棒棒糖“啪嗒”掉在地上，糖纸滚出去老远。
“抱歉。”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疏离的冷淡。苏砚秋抬头，撞进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男生穿着和他同款的白衬衫，领口系得规整，黑色短发利落，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扬，手里抱着一摞蓝色的新生手册，指尖泛着冷白。他弯腰捡起棒棒糖，递过来时动作很轻，指尖没碰到苏砚秋的手：“你的东西。”
苏砚秋接过棒棒糖，看着糖纸上沾的灰尘，没忍住笑了：“没事没事，反正也没拆封。对了，你是不是叫陆星宴？咱们同班！”他说着，主动伸出手，掌心朝上，“我叫苏砚秋，‘砚台’的‘砚’，‘秋天’的‘秋’，以后就是同学啦！”
陆星宴的目光落在他摊开的手上，停顿了两秒，才轻轻握了上去——掌心干燥，带着点微凉的温度，指节分明。“陆星宴。”他只说了三个字，就收回了手，转身往教务处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指了指报到榜下方：“领军训服在那边，要带录取通知书。”
苏砚秋愣了一下，看着陆星宴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表面冷冰冰的，却还会提醒他领衣服的事。他赶紧摸出录取通知书，追上陆星宴的脚步，叽叽喳喳地搭话：“哎，陆星宴，你家住哪啊？我家在梧桐巷那边，听说离学校超近！你初中是哪个学校的？我是三中的，我们学校去年中考状元超厉害……”
陆星宴没怎么搭话，偶尔“嗯”一声，却没让苏砚秋觉得尴尬。走到教务处门口时，苏砚秋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硬糖，塞进陆星宴手里：“给你！我妈说吃甜的能让人心情变好，你别总绷着脸，像个小老头似的！”
陆星宴看着手心里的糖，糖纸是橘色的，印着只笑脸橘子。他抬头时，刚好看到苏砚秋冲他咧嘴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阳光落在他脸上，晃得人眼睛疼。他捏了捏那颗糖，没说话，却悄悄把糖放进了校服口袋里。
领完军训服往校门口走时，苏砚秋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哎，你看！那边有卖冰粉的！天这么热，咱们去吃一碗吧？我请客！”不等陆星宴回答，他就拉着陆星宴的手腕往那边跑，指尖的温度透过校服传过来，带着点灼热的暖意。
陆星宴被他拉着跑，风吹过耳边，带着冰粉的甜香和苏砚秋身上的橘子味。他看着苏砚秋的后脑勺，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不会像以前那样枯燥了。
江城一中的军训定在九月初，为期七天。开营仪式那天，苏砚秋站在队伍里，听着校长在主席台上讲话，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陆星宴：“你说咱们教官会不会跟初中教官一样，动不动就罚跑圈啊？”
陆星宴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悄悄扫过苏砚秋被太阳晒得泛红的耳尖——早上出门时，苏砚秋忘了涂防晒霜，此刻正皱着眉往树荫下挪。
很快，教官们就来了。他们班的教官姓王，皮肤黝黑，嗓门洪亮，刚站定就喊：“全体都有！立正！站军姿半小时！”
苏砚秋瞬间垮了脸，却还是乖乖站好。阳光越来越烈，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流，滑进衣领里，痒得他想伸手挠。他偷瞄了眼陆星宴，见对方脊背挺得笔直，连眼都没眨一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跟机器人似的？”
站到第二十分钟时，苏砚秋的腿开始发软，眼前也有点发花。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轻轻碰了一下——是陆星宴。他没回头，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脚跟稍抬一点，重心往前移，能省劲。”
苏砚秋愣了愣，照着陆星宴说的做，果然觉得轻松了些。他偷偷转头看了眼陆星宴，对方刚好也看过来，眼里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像揉进了碎光。
接下来的几天，军训变得越来越累。每天早上六点要集合跑操，上午站军姿、练队列，下午练齐步走和正步，晚上还要学唱军歌。苏砚秋每天都累得倒头就睡，却还是不忘在睡前把第二天要带的糖塞进书包——有橘子味的，有草莓味的，都是给陆星宴准备的。
第三天下午练正步时，苏砚秋因为同手同脚，被王教官单独拎了出来。他站在队伍前面，脸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就在他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时，陆星宴突然出列，对王教官说：“教官，我跟他一组，我帮他纠正。”
王教官看了看陆星宴，又看了看苏砚秋，点了点头：“行，给你十分钟，要是还教不会，你们俩一起罚跑圈。”
陆星宴走到苏砚秋身边，弯腰帮他调整姿势：“先迈左脚，再摆右手，节奏慢一点，跟着我的口令来。”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安抚的意味。苏砚秋跟着他的口令，一步一步地走，慢慢找到了感觉。十分钟后，两人一起走给王教官看，居然没再出错。
解散后，苏砚秋拉着陆星宴的胳膊，递给他一颗草莓味的糖：“谢啦！刚才要是没有你，我肯定要被罚跑圈了。”
陆星宴接过糖，指尖碰到苏砚秋的手心，有点烫。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草莓的甜意漫开来，压过了训练的疲惫。“不用谢，”他说，“你只是没找到节奏而已。”
第五天晚上学军歌时，班里要选两个人领唱。苏砚秋自告奋勇举了手，还拉着陆星宴一起。陆星宴本来不想去，却架不住苏砚秋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点了头。
两人站在队伍前面，苏砚秋拿着歌词纸，扯着嗓子唱：“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陆星宴站在他旁边，声音清冽，和苏砚秋的嗓音搭配在一起，意外地好听。唱到高潮时，苏砚秋偷偷转头看陆星宴，对方刚好也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歌声都轻快了几分。
第七天军训汇演时，他们班得了第一名。王教官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俩领唱得不错，队列也走得整齐，有功劳。”苏砚秋笑得合不拢嘴，拉着陆星宴的手，在操场上跑了起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风里带着桂花的香气，连空气都变得甜滋滋的。
汇演结束后，苏砚秋拉着陆星宴往校门口走，嘴里还在念叨：“军训终于结束了！明天我请你吃冰粉，就去之前那家，多放山楂碎和醪糟！”
陆星宴点头，看着苏砚秋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他摸了摸口袋里，还放着苏砚秋这几天给的糖纸，有橘子味的，有草莓味的，每一张都被他叠得整整齐齐。这个为期七天的军训，好像因为有了苏砚秋，也没那么累了，反而多了很多甜甜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梧桐树下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