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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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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伞沿下的温度与藏在细节里的在意
放学铃声刚落，窗外的乌云就压了下来，风裹着尘土往教室里灌，把讲台上的试卷吹得哗哗响。我收拾好英语早读的资料，刚要起身，就看见许霖趴在桌上，手指捏着笔杆转来转去，目光却黏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最后一道函数题的空白处，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辅助线，显然又卡壳了。
“还没做出来？”我走过去，敲了敲他的练习册。许霖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亮，又赶紧低下头，把练习册往我这边推了推：“哥，定义域总算错，例题看了好几遍还是不懂。”他的耳尖有点红，像是怕我觉得他笨。我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从他笔袋里抽出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坐标系：“分母不能为零，根号里的数要大于等于零，你漏了分母的条件。”
许霖凑过来，肩膀不小心碰到我的胳膊，温热的触感让我动作顿了顿。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垂下来挡住眼睛，我下意识想帮他拨开，手抬到半空又收了回来——上次帮他按翘起来的呆毛时，他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这次还是别吓着他了。我继续讲题，余光却瞥见他盯着我的手，连我标刻度的动作都看得格外认真，嘴角还偷偷抿着笑，像只偷吃到糖的猫。
“明白了吗？”我把草稿纸推给他，他赶紧点头，笔尖在练习册上飞快地写着，却没注意到自己把“x≠0”写成了“x=0”。我没戳破，等他写完抬头邀功时，才用红笔圈出来，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又粗心，下次再错，错题本要多抄一遍。”许霖“啊”了一声，赶紧改过来，却没反驳，只是把错题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像藏什么宝贝似的。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我帮顾温搬月考总结会的海报——她画了三天，纸页又大又脆，怕被风刮坏。刚走到树荫下，就看见许霖和李响在篮球场边，李响把球扔过去，许霖却没接住，球砸在他腿上，滚到了一边。他蹲下去捡球，动作慢吞吞的，抬头时刚好跟我对上目光，又赶紧低下头，手指在地上蹭来蹭去。
“我去看看他。”我跟顾温说了句，往篮球场走。许霖刚站起来，见我过来，赶紧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哥，我没事，就是没接住球。”他的脸有点红，额头上渗着汗，却没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说自己要练投篮。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指尖碰到温热的皮肤——没发烧，倒是手心全是汗，攥得紧紧的。
“热就去树荫下歇着，别硬撑。”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他接过时，指尖不小心蹭到我的指腹，又赶紧缩了回去，把纸巾攥在手里。我看着他走到树荫下，却没坐下，只是盯着我和顾温刚才站的地方，像只被落下的小兽，心里突然有点软——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
放学时，雨点突然砸了下来，豆大的雨珠打在玻璃上，瞬间连成了线。顾温抱着海报，慌得直跺脚：“怎么办？海报淋了雨就废了。”我从书包里掏出伞——早上看天气预报说有雨，特意带了把大的。我把伞撑开递给她：“你先拿着回家，我等许霖一起走。”顾温愣了愣，又看了看远处的许霖，笑着点点头：“那你们路上小心，明天再一起改海报。”
我转身往教室走，刚到门口，就看见许霖背着书包，手里捏着个塑料袋，正站在屋檐下发呆。雨把他的裤脚打湿了，他却没在意，只是盯着我手里空着的伞柄，眼神有点低落。“怎么不进去等？”我走过去，把他往屋檐下拉了拉。许霖抬头看我，眼睛里有点红：“哥，你的伞呢？”
“给顾温了，她要抱海报。”我刚说完，就看见许霖的肩膀垮了下去，手指把塑料袋捏得变了形。我这才注意到，塑料袋里装着瓶汽水——是上周我给的那瓶，瓶身的标签都被揉皱了，却还没开封。“怎么还没喝？”我指了指汽水，许霖赶紧把塑料袋藏到身后，摇了摇头：“不想喝，留着玩。”
雨越下越大，我把外套脱下来，披在许霖身上——他穿得薄，别再淋了雨感冒。“走吧，我送你回家。”我蹲下身，“上来，我背你。”许霖愣了愣，眼睛突然亮了，却还是犹豫着：“哥，你背不动我，我们一起跑吧。”“少废话，上来。”我拍了拍后背，他才小心翼翼地趴上来，手臂轻轻环住我的脖子，动作轻得像怕压到我。
雨水打在我背上，有点凉，可许霖的呼吸落在我颈间，又暖得发烫。他的下巴轻轻抵着我的肩膀，声音很小：“哥，你刚才跟顾温姐在一起，是不是忘了我？”我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他的脸贴在我肩上，耳朵红得厉害，却还是睁着眼睛看我，像在等一个确定的答案。
“没忘，”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知道你会等我，所以没着急。”许霖没说话，却把手臂收得更紧了，下巴抵着我的肩膀，轻轻蹭了蹭。我能感觉到，他藏在身后的塑料袋，轻轻碰着我的后背，里面的汽水，好像也跟着暖了起来。
走到小区门口时，雨小了点。我把许霖放下来，刚要说话，就看见他从塑料袋里拿出汽水，拧开瓶盖递给我：“哥，你喝，我冰在冰箱里好几天了，现在不凉了。”汽水的甜味飘进鼻腔，我接过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许霖看着我，眼睛弯成了月牙，又赶紧低下头，踢了踢地上的水洼：“哥，明天我还能跟你一起改错题吗？”
“当然能，”我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过下次别再把‘x≠0’写成‘x=0’了，不然错题本抄十遍。”许霖“啊”了一声，却没反驳，只是笑着点头，拉着我的手往家走。雨水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的手攥得紧紧的，像怕我走丢似的。
回到家，我刚要去放书包，就看见许霖从书包里拿出错题本，翻开到今天那道题，上面用红笔写着“x≠0，不能再错啦”，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我看着那个笑脸，突然觉得，这小子藏在粗心背后的在意，比什么都珍贵——他会把我给的汽水藏好，会因为我跟别人说话而低落，会把我的话记在错题本上，连笑脸都画得格外认真。
“哥，我去煮姜汤，你别感冒了。”许霖拿着错题本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踮着脚找姜，动作笨拙却认真，心里突然觉得，有这么个弟弟，好像也不错——至少，他会把我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偷偷在意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