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修好的怀表和未说破的心事 ...
-
第一节：晨光里的钟表店与藏在齿轮里的温柔
次日清晨六点半，老街的石板路还沾着露水，钟晓就攥着修好的怀表站在钟表店门口。铜招牌在晨光里泛着暖光，父亲昨晚连夜打磨了表壳的划痕，又换了新的发条，此刻怀表揣在口袋里，能清晰摸到表芯规律的“滴答”声，像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
他比平时早出门十分钟，特意绕到沈恪家小区门口的早餐铺。蒸笼里的肉包冒着白汽，老板熟稔地递来两个：“晓阳，今天怎么这么早？”钟晓接过包子，指尖沾了点油，“给同学带的。”说着就往公交站跑——他查过沈恪的上学路线，每天七点整会在这个站台等公交。
七点还差两分，沈恪的身影出现在路口。他依旧穿着熨得平整的白衬衫，书包背得笔直，手里攥着那本翻得有些旧的英语词典。钟晓赶紧迎上去，把还热乎的肉包递过去：“喏，给你买的，牛肉馅的。”
沈恪愣了愣，目光落在他沾着面粉的指尖，又看向那只被塑料袋裹着的肉包，喉结动了动：“不用。”
“拿着吧，”钟晓把肉包塞进他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怀表，递到他面前，“表修好了，你看看。”
怀表的银壳被打磨得发亮，之前的划痕几乎看不见，表盘里的指针正稳稳地指向7:01。沈恪接过怀表，指尖触到表壳时，突然想起昨晚在钟表店看到的那本旧笔记本——祖父的字迹和钟晓爷爷的图纸叠在一起，像两段被时光串联的故事。他轻轻打开表盖，表芯的“滴答”声清晰又温和，比以前似乎更有力量。
“谢谢。”他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没再像昨天那样冷硬。
公交刚好到站，两人一前一后上车。钟晓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沈恪坐在旁边，低头啃着肉包，嘴角沾了点油星，突然觉得这个总绷着脸的学霸，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近。
“我爸说，”钟晓没话找话，“你爷爷以前和我爷爷是好朋友，还一起做过钟表呢。”
沈恪咬包子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你爸还说什么了？”
“没了，”钟晓挠挠头，“他就说以前的事，好多我没听清。”其实昨晚父亲还拿出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两个年轻小伙举着一只刚做好的座钟，笑得露出牙，但钟晓没好意思说——他怕沈恪觉得自己翻他家的老底。
沈恪没再追问，只是把怀表揣进校服内袋，指尖贴着表壳，能感觉到那股细微的震动。他想起母亲昨晚的电话，说下个月要回来一趟，带他去看看祖父以前住过的老房子。或许，到时候可以问问母亲，关于祖父和钟晓爷爷的事。
第二节：课堂上的“小抄”与悄悄靠近的距离
早自习时，李老师拿着月考排名表走进教室。红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名次，沈恪的名字依旧在最顶端，而钟晓的名字在倒数第五的位置，和上次没差。
“钟晓，”李老师放下粉笔，看向他，“这次的数学选择题，你错了八道，沈恪一道没错。这节课下了，你去沈恪那儿拿份错题解析，让他给你讲讲。”
全班又开始窃窃私语，陈曦回头冲钟晓挤了挤眼睛，嘴型比着“近水楼台”。钟晓的脸瞬间红了，低头盯着桌肚，没敢看沈恪。
下课后，沈恪真的递来一张纸，上面不光写了错题解析，还在每道题旁边标了“易错点”和“简化步骤”。字迹依旧工整，却比上次那张“修表警告”的纸条，多了些手写的温度——比如在一道几何题旁边，他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标注“可以用钟表齿轮的咬合思路理解”。
钟晓看着那个小箭头，突然笑了。他抬头看向沈恪，对方正低头整理试卷，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了层浅金色。“谢啦，”钟晓小声说，“这道题我昨晚想了好久，没想到你还知道钟表齿轮。”
“听你爸说的。”沈恪的声音很轻，却没再避开他的目光。
第三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钟晓被赵磊拉着去打篮球。他跑得满头大汗，刚想找个地方歇会儿，就看到沈恪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手里拿着本书，却没怎么翻，目光落在篮球场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身上。
钟晓心里一慌，差点被篮球砸到脚。赵磊拍了拍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呢？赶紧传球！”
他慌忙把球传出去，眼角却总忍不住往看台瞟。沈恪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赶紧低下头看书，耳尖却悄悄红了。钟晓看着那抹红色，突然觉得阳光好像没那么刺眼了。
体育课结束后，两人一起回教室。钟晓的校服外套被汗水浸得发潮，沈恪走在他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包纸巾：“擦擦汗，别感冒了。”
“哦，谢谢。”钟晓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赶紧错开。走廊里的风吹过，带着香樟树的味道，钟晓看着沈恪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早上那只怀表——表芯在动，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也在悄悄靠近。
第三节：暴雨夜的等待与递过来的伞
下午最后一节课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铺满天空，紧接着就响起了雷声，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放学铃响时，雨下得更大了。钟晓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外面的暴雨，皱起了眉——他没带伞，而钟表店离学校要走十分钟，这么大的雨，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没带伞？”沈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钟晓回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很干净，看起来没怎么用过。“嗯，”钟晓点点头，“早上出门没看天气预报。”
沈恪沉默了几秒，把伞递给他：“你用吧，我家离学校近，跑回去就行。”
“那你怎么办？”钟晓没接，“这么大的雨，跑回去会感冒的。”
“没事，”沈恪把伞塞到他手里，“我身体好。”说着就转身往校门口跑。
钟晓看着他冲进雨里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赶紧撑开伞，追了上去：“沈恪，等等！我们一起走，你家不是往东边吗？我家往西边，顺路一段！”
沈恪停下脚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他看着钟晓举着伞跑过来，伞面倾向他这边，自己的肩膀却露在雨里，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雨水泡软了。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伞面不大，难免会碰到肩膀。钟晓能闻到沈恪身上清冽的皂角味，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很干净。“你家是不是住在园丁小区？”钟晓没话找话，“我上次听李老师说的。”
“嗯。”沈恪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猜的，”钟晓笑了笑，“我以前在那附近帮我爸送过修表的零件。”
走到园丁小区门口时，雨小了些。沈恪停下脚步：“我到了，伞你拿着，明天还我就行。”
“好，”钟晓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这个给你，橘子味的，我妈昨天买的，挺甜的。”
沈恪看着那颗糖，糖纸是橙色的，在雨里泛着光。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
钟晓看着他走进小区，才转身往钟表店走。伞面上还留着沈恪的温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早上还给沈恪了，现在口袋里空荡荡的，却好像比以前更满了。
而沈恪站在小区楼道口，看着钟晓的背影消失在雨里，手里攥着那颗橘子糖，没舍得拆。雨还在下，他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揣了只刚修好的怀表，表芯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在说：好像，和这个总打乱时间的少年待在一起，也不错。
第四节：晚自习的灯光与写满心事的纸条
晚上的晚自习，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钟晓把沈恪的伞靠在桌角，伞面上的水珠顺着伞骨滴下来，在地面上积了个小小的水洼。
他拿出沈恪给的错题解析，一道一道地看。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用铅笔在旁边画个小问号，想等沈恪有空了问他。
沈恪似乎察觉到他的动作，写作业的间隙，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哪道题不懂？”
钟晓赶紧指了指最后一道几何题。沈恪看了看，拿起笔，在纸条上画了个简单的图形，又写了几句解题思路，递了回来。
两人就这样用纸条交流着，一张纸条写满了，就换另一张。钟晓看着沈恪的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刻板，到后来偶尔会画个小小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个总按计划行事的学霸，好像也有不为人知的温柔。
快下晚自习时，钟晓又递过去一张纸条：“明天早上，我还在公交站等你，给你带豆浆。”
沈恪看着纸条，愣了几秒，然后在上面写了个“好”字，递了回来。钟晓看着那个“好”字，心里像开了朵小花，忍不住笑了。
晚自习结束后，两人一起走出教室。月光洒在走廊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明天见。”钟晓说。
“明天见。”沈恪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伞不用急着还，你明天可能还用得上。”
“好。”钟晓点点头，抱着伞，看着沈恪走进夜色里。
他站在原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糖——下午给沈恪的是橘子味的，自己还有一颗草莓味的。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想起沈恪接过糖时的样子，想起暴雨里并肩走的时光，想起修好的怀表，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会变得不一样。
而沈恪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攥着那颗橘子糖，没舍得吃。他想起钟晓举着伞跑过来的样子，想起纸条上的小问号，想起怀表修好后温和的“滴答”声，突然觉得，那些被计划填满的日子，好像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月光下，两个少年的心事，像怀表的齿轮，悄悄咬合在一起，开始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