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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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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周六下午，一直到傍晚六点，云宥晴都没有回来，云轩给妈妈打了电话，通了，然而一直等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听，云轩一连打了几个电话，直到提示对方已关机。
云轩莫名感到心慌，发过去好几条信息，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复。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把云轩从慌乱紧张的情绪拽出来，云轩看到来电显示为郭嘉园，刚放下去一半的心又重新提起来，他深呼吸，稳定了情绪才按下接听，郭嘉园咋咋呼呼的声音另他平添了些烦躁，他压制住，回答了郭嘉园询问他什么时候能到的问题，挂了电话。
临时放人鸽子不太厚道，云轩皱着眉，抓起手机骑车赴约，近秋的晚风依旧柔和凉爽，云轩一路上安慰自己的情绪，调整好状态推开包厢门，同学们已经都到齐了，看见他过来，开玩笑地起哄埋怨他的迟到，云轩笑着，本想着用请客回罪却被班长回绝了，指使他去拿菜品饮料。
云轩总觉得有口气在胸口处，呼不上又下不来，难受地没胃口，面对两串郭嘉园递过来的烧烤也有些难以下咽，云轩有一搭没一搭地举着签字小口咀嚼着，听着他们胡侃，面上笑着，时不时应和着，好像灵魂被分裂成了两个，一个融入了同窗的热闹里，一个焦急地想着没回应的电话和短信。
孙京杭捧着果汁问云轩：“林清筠不是说他回来吗，怎么还没到？”
云轩这才意识到缺人，他点开wx，看到那一直没回复的对话框，再次压制住情绪，点开林清筠的聊天框，问他怎么还没到。
等了很久，林清筠也没有回复。
“可能是临时有事吧，没来得及说，也没空看手机。”
同学们对林清筠的失约没有太过在意，很快又找到一个新的话题，饭桌上重新热闹起来。
云轩看着同学们轻松的笑颜，稍微被那句话安慰到。
因着明天要上学，吃完饭就散场了，回到酒吧，才过九点，云轩问在做准备工作的琪琪：“我妈有没有跟你说过她什么时候回来?”
琪琪一脸茫然，摇头说：“没有。”
“行，你先忙吧。”
琪琪本想再多问几句，但云轩很快地走上楼，她只好继续干活。
云轩从后门出去，印象中云宥晴从没有出现过这样失联的情况，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说要下午到，绝对不会晚上还没有出现，云轩直觉对方出了什么事。
他沿着后巷的路一直往里走，手里不停地拨着电话，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到云宥晴，只是想吹会儿晚风，借此缓解一下焦虑的情绪。
路边的灯发出因接触不良而苟延残喘的滋滋声，
云轩单手攥紧手机，拖着步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远处的房子突然倾斜，他被路旁的石头绊倒在地，脚踝崴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隆起，云轩努力站起来，继续拖着受伤的脚蹒跚走着，直到走到路的尽头。
“呜呜呜。”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
“爸爸，我求你，求求你了，别打它。我求你。”
“我以后一定准时上餐桌，不和它玩了。”
“我好好学习，爸爸！”
林清筠抱着父亲的腿，跪倒在地，大声哀求着。
林父充耳不闻，举起高台上放置的铁锤，朝着那只边牧犬的腿部狠狠砸下。
鲜血四溅，溅到林清筠惨白的面庞上，溅到画室的玻璃门上，血流满地，德牧犬呜咽着，抽搐着，无助的，它那纯黑色的眼睛泛着泪光，以一个悲怆的目光看着林清筠。
在林清筠的眼中，父亲拿着铁锤向下砸的动作仿佛放满了倍速，以至于他能清晰的辨认出血迹喷溅的弧度，直到血珠被迫吸附到脸上，林清筠才像恢复了意识一般，瞪圆眼珠，豆大的泪水滚落下来，与地上的鲜血融为一体。
“嗯，挺不错的。”林父轻声说。
林父拿起铁锤旁的照相机，细致又迅速地将这个血腥又悲惨的画面记录了下来。
那一天的天色明明饱满晴朗，却是林清筠童年生活的灰暗。
刚刚被司机叔叔从学校接回家，林清筠小心翼翼地向阿姨确定父亲的去向，得知父亲在画室创作，林清筠兴奋地冲进花园，把关了近半月的德牧犬——喜圆安放了出来，阿姨一直在帮着林清筠偷偷喂养着这只林清筠从路边捡来的小狗，但小狗天性活泼爱撒欢，被关了半个多月，原本透亮的眼球慢慢变得灰暗了，猛然见到小主人并被解开枷锁，喜圆安抑制不住地“汪汪”起来，林清筠轻轻抚摸着喜圆安的头，从书包里拿出飞盘，往远处抛去。
喜圆安格外聪明，它循着飞盘的踪迹飞奔过去，纵身一跃，将那飞盘叼住。
林清筠见它无师自通，格外欣喜，一连玩了好几轮，直到喜圆安累到气喘吁吁才停止，连阿姨喊着他来吃饭的声音也没听到。
等林清筠意识到时间不对，才急匆匆把喜圆安栓到原地，藏起飞盘，飞奔到屋内。
林父已经坐在饭桌上等待着林清筠开始吃饭了，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林清筠低眉顺眼地洗了手做到父亲对面，等父亲下了筷子才敢往嘴里扒饭。
一直等到快要结束，父亲都没有出言指责，正当林清筠松了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一劫时，父亲突然起了话音，语气平静，让人感受不出心情，“刚才和狗一起玩了么？”
“嗯。”突然出现的话音让林清筠心尖一颤，他犹豫的点了点头。
“吃过饭后，带着它来我画室一趟。”
林清筠不敢询问原因，轻轻应了一声，于是也就没心情继续吃饭了。
说完那句话后，父亲起身离开，林清筠忐忑不安地坐在饭桌上捧着碗，他不明白父亲此为何意，却也不敢迁怒与他，只能按他要求行事。
他跑到花园，心存侥幸地觉得父亲可能会允许自己光明正大地喂养它了，牵着喜圆安的狗绳，林清筠去了那个从出生以来就不被父亲允许随意进出的所谓“画室”。
在看到熟悉的高台时，林清筠顿时怕了。
简直莫名，云轩不明白为什么脑海中会出现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场景，而那个小男孩的面目让他感到熟悉，他揉了揉肿起的脚踝，找到一块石头坐下。
手机已然没有了电量，月亮高照，自然抵不过太阳的慷慨大方，他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担心而莽撞的行为，只好在这里暂做修整之后原路返回。
云轩低垂着头，想着母亲可能出现的地方，她是否已经回家，还是依旧没听他的劝告去做了之前那些因为生活迫不得已去进行的营生而入了难，按照自己最坏的想法，云轩努力思考对策。
脸颊突然被一片冰凉的东西触碰，一时间，云轩想到了刚才脑中的情景，他下意识的侧头看过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出现了——是林清筠。
“你......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抢了我的台词？这旁边是我的住的公寓。”
“哦哦。我出来走走而已，只不过不小心崴到脚了。”
“那你还真是挺不小心的。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家有红花油，还有充电器哦。”
云轩本应该拒绝，却想起刚才的情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林清筠轻轻地搀着云轩的手，没多言，将云轩带回了家。
“啪”的一声，灯亮起来，公寓内的景象一览无余，比云轩设想的景象过于干净整洁，像是样板房。
他被扶着坐到沙发上。
“你先在这坐着，我去给你拿药酒。充电器在旁边，你看一下能不能用。”
“谢谢了。”
云轩目视着林清筠离去，等他的身影完全被卧室的墙壁掩盖时，云轩才附身拿起充电器，长按打开手机。
刚刚开机，就收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妈妈”，云轩松了口气，急忙按下接听。
“喂，轩轩，妈妈刚才在忙呢。预估的时间有点错误，我现在结束工作了，明天你放学回家一定可以见到妈妈哈。”
听到云宥晴的语气没半分不对劲，但云轩心中仍有些疑惑，却也忍住没现在询问，只应了母亲让他好好休息明天记得吃早饭的要求。
挂了电话，云轩无意识的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一声轻笑，云轩偏头看过去，林清筠倚着卧室门，手上拿着一瓶红色的药酒，眼含笑意地盯着他看。
“聊完了？怎么不告诉妈妈现在在同学家？”
面对林清筠戏谑的调笑，云轩无计可施，只好沉默以对。
云轩无奈又感谢地看着林清筠，朝他伸出手，索要药酒。
然而林清筠没给，他走到沙发旁蹲下身，伸手挽起裤腿，涂了点药酒在患处，亲手按揉起来。肿起的脚踝开始发热，云轩不住的往后缩，讲道:“哎，我自己弄就好了。”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嘛。不要太客气。”
林清筠松开云轩的脚踝，去厕所洗过手，走到云轩旁边坐下。
“今天下午邀请你一起来吃烧烤，你为什么没过来？”云轩随口问道。
“觉得遗憾么？”
依旧调笑的语气。
“……”
“家里面临时有事，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
“哦哦。好，谢谢你帮我，我现在先回家了。”
“这都要十一点了，你脚还在受伤，确定要现在回去吗？在我家睡一晚吧，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上学。”
听起来的确不错，但云轩依旧想拒绝。
“不用觉得麻烦我，我自己一个人过夜感觉挺孤单的。”
“好吧……那谢谢你照顾我了。”
等云轩洗漱完之后，林清筠已经把客卧收拾妥当，云轩按照林清筠的指使和衣睡下，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林清筠走出客卧时没有将门关紧，云轩有些困了，没在意这些细枝未节，很快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