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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黑暗迷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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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也格外漫长。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低垂,细密的雪屑无声地飘落,将世界染成一片单调的白。
我坐在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光滑的旧衬衫纽扣,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上。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旧纸张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我惯用的冷冽木质香调。
可我还是觉得冷。那种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缓慢地冻结血液,麻痹神经。
所以,冬日我常常穿的很厚。
说来每个人的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舒服的地方,而我比普通人要多些。
虽然是疤痕体质,但恢复的比较快,手腕上的伤疤,也是因为常年累积所以很难愈合,不过跟她在一起之后,这疤痕也淡了很多。
桌上的终端屏幕无声地亮起,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有合作方发来的晚宴邀请,有不知第几位名媛“恰巧”路过附近想请教设计问题的试探。
指尖的纽扣硌在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我闭上眼,将那股翻涌而上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酸涩强行压了下去。悲伤是奢侈的情绪,于我而言,早已不被允许。
痛吗?撕心裂肺的感觉,似乎经常会有吧。
傍晚时分,雪下得更大了。
我拒绝了司机,裹紧黑色大衣,竖起衣领,将半张脸埋进柔软的羊绒围巾里,独自走入纷飞的雪幕中。我需要这冰冷的空气来清醒头脑,也需要这短暂的独处来维系那摇摇欲坠的平静。
敏感的人总是能看到这个世界里的美好,例如对我提供帮助和提醒的陌生人,当然,也会有很多莫名其妙对人施加恶意的人。
更有甚者,明明在做生意,还对顾客爱答不理。
这座城市很美,秩序井然,像一件精心设计的艺术品。可于我,它始终是一座华丽的囚笼。我沿着利马特河岸缓步走着,路灯在积雪上投下昏黄的光晕,行人稀少,只有脚下积雪被踩实的“嘎吱”声,规律而寂寞。
我想,我是喜欢雨天和雪天的。
有时候也会想,这样的天气下,她在做什么?
走过一个相对僻静的街角时,一阵压抑的呜咽和粗鲁的调笑声打破了寂静。
巷口阴影里,三个穿着臃肿羽绒服、戴着毛线帽的男人,围堵着一个穿着浅色羽绒服的女孩。女孩的围巾被扯落在地,露出一张年轻、惊恐、挂满泪痕的脸。她像一只被猎犬围住的小鹿,身体抖得厉害,徒劳地试图挣脱钳制。
“把钱拿出来!还有手机!”
“别怕嘛,妹妹,陪哥哥们玩玩……”
我停下脚步,隔着飘飞的雪花,冷漠地看着。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卷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艾琳的警告言犹在耳:“先生,您现在的状态,不宜引起任何关注。”
我朋友也无数次告诉我,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女孩眼中那纯粹的绝望和恐惧,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我冰封的外壳。
就在一个混混不耐烦地伸手去抢女孩挎包的瞬间,我的身体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
我压低了呢子大衣的帽檐,确保阴影足以遮住我大半张脸。然后,我迈步,无声地切入那片阴影之中。
我的动作很快,快得超出那些混混的反应能力。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警告。精准,高效,冷漠。
第一个抓住女孩手臂的混混,被我扣住手腕,关节错位的脆响在寂静的巷口格外清晰。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松开了手。第二个挥拳冲来的,被我一脚踹在膝弯,沉重的身躯“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第三个试图从侧面偷袭,我侧身避开他挥舞的小刀,手肘重重击在他的肋下,他闷哼一声,蜷缩着倒地,痛苦地干呕。
面无表情的杀人,其实我也做过。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我没有动用任何武器,仅凭徒手,像完成一套设计好的拆解动作,冷静地卸掉了他们的攻击能力。雪花落在我的帽檐和肩头,我甚至没有喘粗气。
如果我真的如同朋友戏谑的把我当做一个精致的玩偶,那我恐怕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巷子里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女孩压抑的、难以置信的抽泣声。
我想,她一定很害怕,就像我当年那样。
我没有去看那些混混,只是走到女孩面前,弯腰,捡起那条落在雪地上的、柔软的米白色围巾。拍了拍上面的雪屑,递还给她。
“没事了。”我的声音透过围巾,显得有些沉闷、疏离。
女孩惊魂未定,颤抖着接过围巾,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试图看清帽檐下的容貌。“谢……谢谢你……”
我没有回应,转身便要走。
我不需要感谢,更不需要任何后续的牵扯。
我觉得,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才好。
“请等一下!”女孩急切地喊道,带着哭腔,“能……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我想好好谢谢你……”
我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
名字?那是一个早已被埋葬的符号。
我的名字,早就是禁忌了吧。
“不用了,你还是不要认识我比较好。”我的声音消散在风雪里,不带任何温度。
这样的场景,在我的生命中,并非第一次出现。
从小到大,这副继承自母亲、过于精致的皮囊,以及和父亲一样那份因过早洞察世事而被迫磨砺出的、看似温和体贴的处事方式,总能轻易地吸引来自异性的目光。她们或迷恋于表象,或沉醉于那种被细致入微照顾的错觉。
学生时代,书桌里总塞满匿名的情书和昂贵的巧克力;工作后,借着探讨设计、洽谈合作之名接近我的女性更是不计其数。她们说我温柔,说我绅士,说我情商高,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
我其实还是挺冷淡的,内心毫无波动。
甚至那天有一个年纪几乎可以当我母亲的单身商人跟我示好,我第一时间就觉得恶心,很快切断了跟她的联系,她会花心思琢磨我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是不是跟她有关,但我想的就是,这么大年纪了,不好好享受生活,把心思放在年轻小伙子身上,不是纯有病吗?我疯了吗会喜欢她。
后来,开始给我发信息骚扰我,说什么我是骗子,我也不知道我骗她什么了,真有病。
她好像很极端,被拒绝之后说要安乐死,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阻止,现在我觉得,还是别干涉他人因果比较好,如果觉得活着很累,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们不知道,那只是我习惯性披上的外衣,一种用以隔绝真实自我、维持安全距离的工具。真正的我,内里早已是一片荒芜的雪原,冰冷,坚硬,寸草不生。
我对她们彬彬有礼,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拒绝得委婉而坚定。并非傲慢,而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无法给予任何人期待的回应。我的心,早已给了别人。
残存的温度,只够维系这副躯壳的正常运转,以及……守护极少数我在乎的人。
比如霁林,比如顾生。
对了,她说要我爱自己,我肯定做到了,但是她一定是放在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位置,这个不会改变,她知道的,我们都很倔强。
对坏人毫不留情,是因为我深知世界的阴暗面,也明白有些威胁,必须以最快、最彻底的方式根除。优柔寡断,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这与其说是狠厉,不如说是一种基于理性计算的、最高效的问题解决方式。
外冷内热?或许吧。但那点微弱的“热”,早已被层层坚冰封锁,不见天日。
我以为那晚的插曲会像落在湖面的雪花,瞬间消融,不留痕迹。
几天后,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我再次遇见了那个女孩。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正和女伴兴奋地描述着那晚的经历。
“……他真的超级厉害!就像电影里的侠客一样,几下就把那些坏人打倒了!而且他好神秘,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感觉好帅……而且很瘦很高呢”
“哇真的假的,可惜没看到正脸,不然说不定能发展一段浪漫邂逅呢!”她的女伴调侃道。
女孩脸一红,眼神里充满了憧憬和后怕:“他好像……很冷淡,但是又把我的围巾捡起来还给我……声音也很好听……早知道应该拽住他的”
我端着黑咖啡,从她们桌旁经过,脚步未停。帽檐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嘲的弧度。浪漫邂逅?不过是另一个即将破灭的泡沫罢了。
自欺欺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这个叫苏晚晴的女孩,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那晚她遇险的街区附近,是安正集团设计师团队偶尔会采风路过的地方。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公司附近,出现在一些与设计相关的公开讲座上。
她并没有直接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看着,眼神清澈而坚定。
有一次,在一个关于极简主义与情感承载的设计分享会后,她鼓起勇气走到我面前,手里紧紧攥着一本我的作品集。
“徐……徐先生,您好。我很喜欢您的设计……”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脸颊泛红,“特别是冬寂系列,那种冰冷下的生命力,让我……很受触动。”
我停下脚步,出于基本的礼节,对她微微颔首。“谢谢。”目光掠过她手中那本作品集,封面上正是“冬寂”系列的主题图案——被冰雪覆盖的枝桠下,隐约透出一点倔强的绿意。
她似乎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知道是你……谢谢您。我后来想了很久,觉得那种在绝境中出手相助的勇气,和您设计中传递的感觉……很像。”
我抬眸,第一次正眼看向她。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眼神干净,带着未经世事的真诚和一股傻气的执着。
估计是把我当做新的暗恋对象了。
心底某根冰冷的弦,被极轻微地拨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死寂。
“你认错人了。”我收回目光,声音平淡无波,转身离开,没有给她任何继续对话的机会。
艾琳将一份关于苏晚晴的简单背景调查放在我桌上。普通家庭出身,艺术院校在读,背景干净,与任何可疑势力无关。只是一个……恰好被我所救,又恰好对我的设计产生了共鸣的,单纯的女孩。
艾琳对于我现在的戒备心戏称为被迫害妄想症,其实也不是,我也是被人骗怕了,所以我害怕所有接近我的人。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她跟我说,她喜欢我就够了,不用管别人,于是我开心的笑了笑。
她不会明白,我有多爱她。
她也不会懂,对我来说,她的喜欢从来不是打扰,我巴不得她天天粘着我。
可她不是,她是我永远挚爱的,热烈的林晚。
“先生,需要我出面……”艾琳欲言又止。
“不必。”我打断她,“随她去吧,小孩而已,过几天就忘了我了。”
我理解那种执着。年轻的时候,谁不曾为一点虚幻的光亮而奋不顾身?只是她不知道,她所以为的那点“热”,源于一座早已熄灭的火山。靠近我,只会被余烬烫伤,被冰封的荒芜冻伤。
我依旧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工作室,临湖的公寓。偶尔,能在某些场合看到苏晚晴的身影,她总是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成熟、更专业,试图能与我有一星半点的交集。她开始深入研究我的设计理念,写的分析文章甚至得到了一些业内人的认可。
她像一株顽强的小草,试图在冻土上扎根。
而我,只是隔着冰冷的玻璃,漠然地看着。不曾给予任何回应,也不曾再与她有任何交谈。偶尔,在深夜绘制设计草图时,笔尖会不自觉地带出一些过于柔软的、与本系列主题无关的线条,像她围巾上细腻的绒毛,像她眼中闪烁的、愚蠢又珍贵的微光。
我会立刻将其擦去,仿佛那是什么不该存在的污迹。
冬去春来,利马特河面的薄冰渐渐消融。
苏晚晴似乎终于明白,她的所有努力,都无法融化那座冰山。她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次数逐渐减少。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艺术展的开幕式上。她站在一幅画前,背影显得有些孤单。我本欲从另一侧离开,她却像是心有灵犀般回过头。
四目相对。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露出笑容或走上前,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眼神复杂,有释然,有不甘,有失落,也有一丝……了悟。
她朝我微微鞠了一躬,幅度很轻,却带着一种郑重的告别意味。然后,她转身,汇入人流,再也没有回头。
后来,艾琳告诉我,她申请了去意大利一所知名艺术学院深造的机会,已经离开了这里。
我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湖面上破碎的冰凌随波浮动,反射着初春稀薄的阳光。指尖,依旧摩挲着那枚冰冷的纽扣。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相遇与别离。我救了她,她仰望过我,然后各自走向命定的轨迹。对她而言,我或许是她青春年华里一道神秘而冰冷的剪影;而对我而言,她连涟漪都算不上,只是漫长冬夜里,一片偶然落在肩头、又悄然滑落的雪花。
这样,很好。
我拉上厚重的窗帘,将窗外初现的春意隔绝。室内,重新陷入一片适合我的、永恒的沉寂与寒冷。
从青涩的校园时光到如今所谓的功成名就,热爱如影随形。像聚光灯,灼热地打在我身上。
她们说,喜欢我的眼睛,说里面像盛着星空,却不知那只是光线在冷漠瞳孔表面的无聊折射。
她们说,喜欢我温和的语调,周全的礼仪,说这是绅士的风度,却不知那只是我计算好的社交距离,一层密不透风的铠甲。
她们说,喜欢我的才华,我的设计里藏着细腻的情感,却不知那只是我将无法言说的痛苦与爱恋,精心淬炼后公之于众的残渣。
多么可笑。她们迷恋的,不过是一个由她们自己想象拼凑出的、光鲜亮丽的幻影。一个符合她们对“完美”定义的空壳。
她们不懂。不懂这温和表象下,藏着多么偏执的占有欲和冰冷的决绝。不懂这双看似温柔的手,也曾毫不犹豫地折断过他人的骨头,也曾亲手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不懂我这颗心,早已千疮百孔,荒芜得像被战火犁过无数遍的土地,再也开不出她们所期待的花朵。
除了她。
只有她。
她接纳我的一切。光明的,阴暗的,温柔的,暴戾的,完整的,破碎的。她像拥抱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拥抱我所有的狼狈与不堪。
因为她,我突然想多活几天。
很多人怕死,我不理解,人早晚都有这样一天。
她从不问我为何沉默,只是安静地陪在我身边。她从不质疑我的决定,即使那决定看似冷酷无情。她只是用她的存在,一点点融化我内心的坚冰,让我相信,原来我这具行走在黑暗里的灵魂,也配得到毫无保留的温暖。
所以,我怎么可能背叛她?
我怎么可能,用她给予我的、这唯一的救赎,去交换那些肤浅的、转瞬即逝的所谓爱慕?
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彻底填满,再无空隙。无论她是记得我,还是忘了我;无论她是在我身边,还是在世界的另一端。
我的爱,我的忠诚,早已在那个她全然接纳我的瞬间,烙印在了灵魂深处。它与我的呼吸同在,与我的生命同频。
至死,方休。
至于那些慕名而来的飞蛾,就让他们在自以为是的火焰前翩跹吧。
我的世界,早已为她熄灭了所有灯火,只剩下一片永恒的、沉默的黑暗。
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的结构,却也是最容易解析的密码。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
我能从对方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判断出他是在说谎还是在紧张;能从一句看似随意的寒暄里,剥离出背后隐藏的意图与欲望;能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精准地捕捉到那些被精心掩饰的嫉妒、贪婪与不安。这并非天赋,而是在童年时期就必须掌握的生存技能——在那个看似光鲜,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的家族里,过早地学会察言观色,是保护自己不被吞噬的唯一方式。
所以,我懂得如何运用语言。知道在什么时机抛出什么样的话题能迅速拉近距离,知道用怎样的语调表达关心不会显得逾矩,也知道如何用最委婉的措辞拒绝,既能达到目的,又不至于让对方难堪,树敌于无形。他们说我情商高,处事圆融,是完美的合作者,理想的伴侣人选。
他们说得对,也不对。这只是一种工具,一种让我能在这个嘈杂世界里,为自己圈出一方清净的屏障。我游刃有余地周旋其中,并非享受,而是如同完成一套熟悉的数学公式,输入变量,导出结果,精准,高效,不带任何个人情感。
至于情场?
我几乎要嗤笑出声。那更像是一场场乏善可陈的攻略游戏。女人的心思,细腻,却也往往遵循着某种固定的模式。渴望被关注,被理解,被特殊对待。我太清楚什么样的眼神能传递恰到好处的欣赏,又不至于轻浮;什么样的距离能产生吸引,又不会令人感到窒息;什么样的礼物能直击内心,显得用心独特,而非仅仅是金钱的堆砌。
这样说的话,会显得我很阴险虚伪吧?
无所谓。
我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待我。
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任何一次“邂逅”都像一部浪漫电影的开场。烛光,美酒,精心准备的、看似随口的、却能瞬间打动人的赞美。我能让她们感觉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存在。
但这很累,也很……无趣。
像在舞台上重复表演一场烂熟于心的戏剧,台词、动作、情绪都精准到位,唯独缺少了灵魂。每一次曲意逢迎的背后,是我内心的一片死寂和冰冷的评估。她们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幻里,而我,只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厌倦。
我并非没有机会成为所谓的“情场老手”。主动投怀送抱的,暗示明示的,层出不穷。但我厌恶那种建立在技巧和伪装之上的亲密关系。那是对我智商的侮辱,也是对我内心深处仅存的那点对“真实”的渴望的践踏。
直到林晚的出现。
她像一颗毫无征兆闯入我精密运转世界的流星,带着不遵循任何规则的光芒。
她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小心翼翼地揣摩我的喜好,迎合我的情绪。她会坦荡直接的说爱我,但也会别扭的不承认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包括现在她虽然喜欢我,但不得不忠于自己选择离开,她知道这样会伤害我,但也坚信断舍离远比藕断丝连更好。
虽然对我来说,喜欢一个人,是可以放弃一切的,但我能够理解她的理智和害怕。
她看不懂我那些复杂的社交面具,也听不懂那些弦外之音。她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撞击着我层层设防的内心。
最初,我习惯性地试图用那套成熟的技巧去应对。但她总能轻易地看穿——不是看穿我的伪装,而是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伪装。她在乎的,是那个会疲惫、会犯错、会有小脾气的,真实的徐星野。
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意外,也……着迷。
我的高情商,我的洞察力,在她面前全都失了效。我无法预测她的反应,无法用公式去计算我们之间的互动。她打乱了我所有的节奏,将我从那场永无止境的思绪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偏爱,大概就是这样产生的。
不是因为她有多完美,恰恰是因为她的不完美,因为她那份不掺杂任何算计的、莽撞的真诚。在她面前,我可以卸下所有沉重的面具,可以不用时刻维持那该死的“完美”形象。我可以脆弱,可以展现出我所有的阴暗面和坏脾气,而她知道后,不会逃离,只会更紧地抱住我,说:“没关系,世界和我都爱着你。”
这种毫无保留的接纳,比世界上任何精妙的恭维和诱惑,都更具杀伤力。
我极度敏感,也极度聪明。
这份敏感,让我能捕捉到她情绪最细微的变化,一个眼神的黯淡,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甚至她的痛苦落在我身上,都让我跟她感同身受。
这份聪明,让我清楚地知道,像林晚这样的存在,于我而言,是概率近乎为零的奇迹。我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绿洲。我怎么可能不拼尽一切去守护?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在乎如何让她更快乐,如何让她感受到被珍视,如何为她隔绝掉外界的一切风雨。
我记得她随口提过的每一件小事,洞察她隐藏的每一个需求。
我布下的,是一张名为温柔与理解的网,密不透风,只为将她牢牢护在我的世界里。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偏执,甚至可怕。
但这就是我爱她的方式。用我全部的敏锐和智慧,去爱她,去宠她,去让她离不开我。
因为我知道,失去她,我的世界将重新变回那个冰冷、精确、却毫无生气的荒漠。而我,宁愿清醒地沉溺在这片名为她的绿洲里,直至溺毙,也绝不放手。
所以失去她,对我来说当然是致命的。
曾经,我会歇斯底里。
现在,即便失去她我会马上疯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放手,只因为她不愿意。
那些慕名而来的莺莺燕燕,她们永远不懂。她们看到的,是海面上的冰山一角,优雅,冷静。而她是那个唯一潜入深海,见过我所有隐藏的汹涌与暗流,却依然选择拥抱我这座冰山的人。
仅此一点,便值得我付出所有,万死不辞。
人类有一种本能叫预感离别在商场外刺眼的霓虹下我预感到了离别在热闹的街头你离我很近我却觉得很远 在告别的时候你说再见的样子很好看 在刺骨的寒在风中在夏夜的月光里在春日的傍晚在秋天的落叶在久卧的病榻前后来我们就真的没有再见过很多问题本就没有答案也解不开。
后来,我也分不清继续爱你和失去你哪个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