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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虞丕杰之回旋镖 ...

  •     丝滑游戏:辐射国的回旋镖
      虞晓雯失踪的第三天,千叶雄喜从东京飞回了上海。
      他推着行李箱走出浦东机场时,戴着墨镜和黑色口罩,一身全黑运动服,帽檐压得很低。但还是有眼尖的粉丝认出了他——毕竟他那首《蛇女》的MV在亚洲爆红,视频里他赤裸上身,身上缠着逼真的机械蟒蛇,和穿着比基尼的舞者们在一个废弃工厂里跳舞,画面阴森又情色,点击量破五亿。
      “雄喜!是雄喜!”
      “可以合影吗?”
      “新歌什么时候发?”
      他没有理会,快速钻进一辆黑色商务车。车子驶上高架时,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但纹了身的脸——三十四岁,中日韩混血,眼尾微微上挑,左耳戴着三枚黑色耳钉。
      “晓雯找到了吗?”他问助理。
      助理递过平板:“还没有。虞家现在乱成一团,虞建国被带走协助调查,虞丕杰也……”
      “我不是问虞家。”千叶雄喜打断,“我问晓雯。她人在哪儿?”
      助理沉默。
      车子开到康平路虞家老洋房附近时,被警戒线拦住了。几个穿制服的人在门口站岗,媒体记者围在外围,长枪短炮对着里面拍。
      千叶雄喜看着那栋他从小进出的房子——他曾在这里过暑假,和虞晓雯一起在花园里捉迷藏,一起偷喝虞建国的珍藏红酒,一起在三楼的琴房里,他弹吉他,她唱歌。
      那时她还没想当明星,只是个有点害羞、喜欢画画的小姑娘。他说要当说唱歌手时,她还笑他:“雄喜哥,你说话都温温柔柔的,怎么唱rap啊?”
      后来他真的成了说唱歌手,还是最红的那种。她也成了明星,也是顶流。但他们都变了,变得不认识对方,也变得不认识自己。
      “掉头。”千叶雄喜说,“去余庆路。”
      余庆路那套小公寓,是虞晓雯十八岁时虞建国送她的成人礼,也是她和千叶雄喜的秘密基地。他们曾在这里度过无数个周末,她画画,他写歌,像两个普通的、相爱的大学生。
      钥匙还能打开门。
      但公寓里空无一人。画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油画——是虞晓雯的自画像,只画了轮廓,眼睛那里空着,像两个黑洞。茶几上散落着零食包装袋和空酒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千叶雄喜在沙发缝里找到一部手机。是虞晓雯的备用机,没电了。他充上电,开机,密码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日期。
      解锁。
      手机里很干净,只有几个APP。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是虞晓雯站在落地镜前拍的素颜自拍,眼睛红肿,嘴角却勉强扬起一个笑容。配文:“再见啦,上海。”
      时间:三天前,凌晨两点十七分。
      还有一条没发出去的草稿短信,收件人是他:
      “雄喜,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不要找我。这一切都是我该受的。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爸爸的死,可能和我爷爷有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千叶雄喜盯着那几行字,手指开始发抖。
      他父亲黄在勋,韩国人,五年前在首尔一家夜店门口被枪杀,一枪爆头。警方说是“随机抢劫杀人”,但现场什么都没丢。案子至今未破。
      千叶雄喜一直觉得蹊跷。但他母亲——日本人千叶绫子——让他别查,说“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
      现在他知道了。
      可能和虞家有关。
      和那个从小对他笑眯眯、给他压岁钱、教他写毛笔字的虞爷爷有关。
      他想起五年前,父亲死前一个月,曾来过一次上海。那次他和虞建国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一下午,出来时脸色很难看。千叶雄喜问他怎么了,父亲只是摇头:“生意上的事,小孩子别问。”
      一周后,父亲回韩国。
      再一周,死在夜店门口。
      千叶雄喜把手机放进口袋,转身离开公寓。
      下楼时,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猫咪,是我。”他说,“我想见你。”
      两小时后,浦东一家日料店的包厢里。
      陈川看着坐在对面的千叶雄喜,这个曾经教过他吉他、现在已经红遍亚洲的年轻人,此刻像一头受伤的幼兽,眼睛里有压不住的愤怒和迷茫。
      “你确定要听?”陈川问。
      “确定。”
      “即使听了,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
      “至少让我知道,我父亲为什么死。”
      陈川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
      “这件事,要从辐射国说起。”
      辐射国,这个在太平洋上像一枚遗落纽扣的岛国,九十年代曾是亚洲经济奇迹的一部分。但它的政治一直是个泥潭——总统换得像走马灯,每一个上台时都信誓旦旦,下台时都身败名裂。因为真正的权力不在总统手里,在几个家族手里。
      其中最显赫的是高市家族和松井家族。高市家控制着国防和能源,松井家控制着金融和媒体。两家明争暗斗了几十年,但有一个共识:不能让中国在亚洲的影响力继续扩大。
      五年前,辐射国当时的总统松井健太郎,秘密推动了一个“亚洲小北约”计划——联合韩国、菲律宾、越南,形成一个针对中国的军事包围圈。这个计划需要大量资金,于是松井家找到了虞建国。
      “虞家那时刚完成新余钢铁的改制,手头有大笔现金,也需要把资产转移到海外。”陈川说,“双方一拍即合。虞家通过香港的壳公司,向辐射国的一个‘文化基金会’注资两亿美元。这个基金会,实际是松井家的政治献金池。”
      千叶雄喜的父亲黄在勋,当时是松井家在韩国的代理人之一。他负责资金的跨境流转,也掌握了一些……不该掌握的证据。
      “什么证据?”
      “松井家挪用了部分资金,不是用于‘亚洲小北约’,是用于私人投资,包括在澳门和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陈川说,“你父亲发现了,想分一杯羹,或者……想举报。”
      结果就是那场“随机抢劫杀人”。
      虞建国可能不是直接下令的人,但他是资金提供方。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没有阻止。
      “晓雯知道吗?”千叶雄喜问。
      “她不知道。”陈川摇头,“虞建国把这些事藏得很深,连虞丕杰都不完全清楚。晓雯只是隐约感觉到,家里有些事不对劲。”
      千叶雄喜闭上眼睛。他感到一种撕裂的痛——一边是挚爱的女孩,一边是杀父仇人的家族。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松井家又要行动了。”陈川压低声音,“松井健太郎去年下台,现在的高市早苗是个更激进的鹰派。她认为光靠‘亚洲小北约’不够,要制造一场真正的、可控的军事冲突,来转移国内矛盾,也来测试中国的底线。”
      “她想发动战争?”
      “不是全面战争,是‘有限冲突’。”陈川说,“比如在争议海域制造摩擦,或者……支持某些分裂势力。而虞家,可能再次成为资金通道。”
      “虞家现在自身难保。”
      “正因为自身难保,才更需要海外资金救命。”陈川说,“高市家族开出了条件:只要虞家帮忙转移一笔钱到指定账户,就可以帮他们‘解决问题’——包括让晓雯的负面新闻消失,让虞家的调查‘不了了之’。”
      千叶雄喜猛地抬头:“晓雯知道这个交易吗?”
      “她可能不知道细节,但能感觉到——虞家突然不慌了,还让她‘再忍一忍,很快就能复出’。”陈川顿了顿,“所以她逃了。她不想成为这个交易的一部分。”
      包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寿司吧台那边传来厨师切鱼生的声音,清脆,冰冷。
      “我能做什么?”千叶雄喜问。
      “你什么都做不了。”陈川说,“这是国家层面的博弈,我们只是小人物。但你父亲的事……也许有个交代的机会。”
      “什么机会?”
      陈川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推过来:“这里面是一些资料,关于松井家资金流向的。如果交给对的人,足够让他们喝一壶。但风险很大——你可能被盯上,甚至……”
      “死?”
      “或者更糟。”陈川说,“生不如死。”
      千叶雄喜接过U盘,小小的黑色塑料块,轻得像没有重量,又重得像他父亲的命。
      “Chris桑,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教过我吉他。”陈川笑了笑,“也因为……我见过你父亲一面。二十五年前,在上海,他来找虞建国时,我也在。他临走前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陈老师,雄喜就拜托你了。’”
      千叶雄喜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陈川回忆着,“‘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告诉雄喜,别报仇,好好活着,好好唱歌。’”
      好好活着。
      好好唱歌。
      千叶雄喜想起父亲最后一次和他视频通话,那时他在东京上幼儿园,父亲在首尔,背景是嘈杂的酒吧。
      “雄喜啊,新歌我听了,太露骨了,不好。为什么要搞说唱呢?”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样。”
      “喜欢是一回事,尊重是另一回事。”父亲说,“你要记住,我们是艺术家,不是小丑。艺术要有尊严。”
      那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周后,父亲死了。
      而他,成了亚洲最红的“小丑”,唱着那些他自己都不太懂的歌词,拍着那些博眼球的MV,在流量里沉浮,在浮华里迷失。
      直到此刻。
      直到手中的这个U盘,把他拉回现实。
      拉回一个充满阴谋、背叛、死亡的世界。
      “我会考虑的。”千叶雄喜把U盘收进口袋,“现在,我要先找到晓雯。”
      “她在北海道。”陈川说,“札幌郊区的一个小民宿。我的人刚确认。”
      “你怎么……”
      “磊子告诉我的。”陈川说,“他一直在监控虞家的通讯。晓雯用一张□□买的机票。”
      千叶雄喜站起身,深深鞠躬:“谢谢陈老师。”
      “不用谢我。”陈川也站起来,“你才是我老师,雄喜老师。”
      “那你呢?”
      “我?”陈川笑了笑,“我还有事要做。比如,把这个故事,讲给该听的人听。”
      两人在日料店门口分别。
      千叶雄喜坐上车,对司机说:“去机场,最快一班飞札幌的。”
      车子驶入夜色。
      陈川站在路边,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车流中,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沈观澜,鱼上钩了。”他说,“千叶雄喜拿到了U盘,现在去找虞晓雯。”
      电话那头,沈观澜的声音很平静:“高市那边呢?”
      “还在等虞家的答复。但虞建国被控制,虞丕杰六神无主,这笔交易很可能黄。”
      “黄了才好。”沈观澜说,“黄了,高市才会狗急跳墙。狗急跳墙,才会露出破绽。”
      “你确定要这么做?如果真打起来……”
      “打不起来。”沈观澜的语气笃定,“因为高市早苗,活不过下周。”
      陈川一愣:“什么?”
      “她书房里有个保险柜,里面有些东西,足够让她下台十次。下周一,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辐射国各大媒体的主编邮箱里。”沈观澜顿了顿,“而她的政敌,已经在准备‘劝退’方案了。”
      “劝退?”
      “政治术语,叫辞职。通俗点说,叫体面地消失。”沈观澜说,“如果她不愿意体面……总会有人帮她体面。”
      电话挂断。
      陈川站在上海夜晚的街头,看着这座不夜城。
      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写着各自的欲望和焦虑。
      没人知道,几千公里外的一个岛国,一场政治地震正在酝酿。
      没人知道,这座城市里的某些人,正在参与这场地震的设计。
      更没人知道,下一个被地震波及的,会是谁。
      是虞家?是千叶雄喜?是远在北海道的虞晓雯?
      还是……他们所有人?
      陈川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夜色中袅袅升起,然后消散。
      像所有的阴谋,所有的交易,所有的浮华。
      终将消散。
      只是消散之前,总要有人,被呛得流泪。
      他扔掉烟蒂,踩灭,转身走进地铁站。
      消失在,上海无尽的人潮中。
      像一滴水,汇入大海。
      无声无息。
      但海底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等待,掀起巨浪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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