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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濒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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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昼迅速估算包围他的变异体数量，越数越头皮发麻，扑面而来的绝望几乎中断他的思考。
他只剩不到三百发子弹，解决掉一个变异体需要三发子弹，而精神力所及之处，至少有五百只以上。
谈昼咽了咽口水，在原地没动。
有一瞬，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周围的变异体也没有动，它们都垂涎着这个诱人的S级人类，谁吸收掉他，谁就有可能成为族群中最强的那一个，成为下一任首领。
谈昼握紧枪，他的体力和精神力都不在巅峰状态，悬殊的数量让他找不到一丝逃脱的机会。
不管他们中有谁先做出进攻的动作，这场搏命的战斗都会开始，除非一方死亡，否则不会结束。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失踪的队友和队长身上，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变异体虽然智商不够高，却仍被他身上散发的气息震慑，这个看起来渺小的人类身上透出了狩猎者的味道，他强大、冷酷、有压迫感。
电光火石之间，谈昼想起了秦纾和蒋谕，他想起秦纾惨白的脸和蒋谕扒着车窗看他的表情，在死亡的压迫和回忆的交织中，谈昼的嘴角勾起一个仓促又冰冷的笑容。
枪响！
三声叠成一声，子弹没入距离他最近的一只变异体。
枪声犹如号角，号角吹响，一只变异体轰然倒下，无数只变异体从四面八方呼啸着扑向他。
风中夹杂震耳欲聋的怒吼和尖叫，谈昼的眼睛漫上嗜血的红，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利落地收枪，匕首丝滑地勾在手指上转一圈，深深扎进变异体的腹部，谈昼手臂蹦出青筋，推着它在被吞没的前一秒冲出小包围圈。
杀死一个，还有无数个前仆后继，谈昼抬脚踹开两只变异体，掏出两只手雷，咬掉拉环丢向前方。
爆炸和气浪掀翻无数变异体，谈昼也被逼退一步，他抬起头，面目狰狞，拉枪瞄准扑过来的变异体。
藤蔓人似乎在思考，它奔向谈昼时，肢体尖端藤蔓飞速生长，谈昼瞳孔一缩，反手横推冲锋枪，挡住头部。
尖锐的藤条打在枪身，谈昼被震得小臂发麻，坚硬的枪身上已然多出拳头大的凹陷。
一击未成，变异体对准了他身上其他地方，谈昼还未从手雷爆炸产生的眩晕中恢复，他堪堪躲过攻向头和胸口的藤蔓，背着枪前滚翻，起身后单腿跪稳定身形，对最近的变异体盲开三枪。
轰地一声。
猎豹扑倒从背后突袭的变异体，谈昼加大精神力的输出，猎豹的身形顿时暴涨，毛光铮亮，在白雾中发出耀眼的金光。
太阳穴的阵痛让他更加清醒，精神力和体力的输出达到了他入伍以来的巅峰。
身处荒野之中，强大的精神力象征着极度危险而又美味的食物，被他的吸引过来的变异体变得越来越多。
谈昼汗如雨下，动作越来越迟缓，视觉死角处的变异体一跃而起，对准他当头一棒，谈昼扭身格挡住变异体下劈的手臂，小臂又一次受到重击。
他被压着扎了马步，反手握住它的肩膀向侧方一甩，变异体顺势摔趴在地。谈昼左手拉住枪带一拽，单手凌空握枪，枪管堵住变异体后背砰砰两声，巨大的后坐力让他身体后仰。
两只变异体见状一左一右飞扑围堵，猎豹从地上一跃而起咬住左边变异体的脖子，一起滚到一旁。
谈昼对地上的变异体再补一枪，同时一脚蹬在前来支援的变异体腹部，将它踹飞出去。
变异体顶着他的脚拼命挣扎，谈昼侧身甩出匕首，噗嗤一声贯穿背后第四只变异体的头骨。
他一点一点杀出一条血路，绿色的植物汁液遍地都是，土壤已经无法吸收，积攒出一片黏腻的绿汪汪的水洼。
谈昼的身上沾满了这种汁液，衣服变得厚重，枪声密集地响起，从未间断。
猎豹在地上滚来滚去，也沾了一身，它抽空甩了甩毛，不让水分影响自己的速度。
谈昼越往外走越心惊，他已经看不见刚刚手雷炸出的坑了，越来越多的变异体重新挤进这里，将所有的空隙填补起来。
他不得不减少子弹消耗，能用匕首就不用枪。
反复挥臂大大加重肌肉疲劳度，猎豹不得不放弃防御，转而守在他的右侧给变异体补刀。
谈昼的呼吸越来越重，就算省着用子弹也肉眼可见地减少，而他仍然被蚁群一般的变异体包围着，走了很久也不过走出十几米。
身上被藤蔓刺破的伤痕越来越多，谈昼刚刚用小腿格挡，此刻腿骨像裂开一样疼痛。
汗水从额角划过，谈昼收枪换匕首，没来得及行动，突然被自己的精神体扑倒。
他顺着力道翻滚，紧追不舍的藤蔓角度刁钻，瞬间袭向面门。
谈昼不得不强行改变方向，猛地撑地弹跳而起，藤蔓慢了一步，只贯穿了他的小臂。
带血的绿枝抽走，冷汗瞬间浸湿后背，谈昼咬紧牙，忍着剧痛单手开枪，对着偷袭他的变异体连开几枪。
藤蔓迅速枯萎，谈昼一脚踹飞下一只，嘴里咬着止血剂，草草洒在右臂伤口。
他的右臂软软垂下，只剩疲惫的左手能开枪，生还的概率还在减小，闷热潮湿的环境也让人心烦意乱。
伤了一条手臂，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战斗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一刻钟。
谈昼再次放出精神力，大小不一的精神海在他脑海中呈现，只要能活着抹杀它们的精神海，他就能走出去。
可他的精神力也早在强弩之末，在近四个小时的战斗中持续透支。
如果强行抹杀这么多精神海，很有可能精神崩溃，更有甚者会当场死亡。
可如果不这样做，他最多只能再撑二十分钟，到时候依旧会丧失行动力，被变异体撕咬成碎片。
谈昼丢掉了仅剩的粮食和水，把两面盾牌打开，一正一反保护着他，这是他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后时间。
猎豹原地消失，谈昼周围的空地再次被压缩，只剩下两面盾牌在保护他，趴在盾牌上的藤蔓蠕动着将他包裹成绿色的球体，四面八方的压力不断提高盾牌的损耗，令人牙酸的声音接连不断。
谈昼看着眼前缓缓消失的光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这些变异体对精神力的向往已经战胜了恐惧，前仆后继地向他冲来，一个接一个压在盾牌上。
大规模的死亡会震慑剩余的变异体，让它们短时间内不敢再进攻，只要他能活下来，这里就能当做临时据点。
谈昼闭上眼睛，盘坐在地，最后一丝精神力自精神海向四面八方涌去，变异体的位置在脑海中亮起，在空中漂浮的精神力如狂风过境，无形的气场让方圆百米内的藤蔓动作齐齐一顿。
S级精神力的压迫感此刻真正降临在这片森林，谈昼头痛欲裂，脸白得发光，疼得他想吐，想在地上翻滚，可他仍没有停止精神力输出！
汹涌的精神力犹如细针，刺破了敌人精神海可怜的防御。
这枚细针将精神海扎出裂缝，碎裂如蛛网蔓延，变异体精神海在无法抵抗的强压下爆裂成碎片。
精神海开始崩坏，树木燃起熊熊烈火，天空如碎裂的屏幕，掉落在火海中，动物的尖啸响彻云霄。
谈昼如细雨般无声侵入，又如烈火般吞没一切生机，他穿梭在森林中，身影出现在其中一瞬，精神海便开始崩溃、坍塌，最终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他在层叠的树木中匆匆回眸，看见了一座形状奇怪的建筑物。
那是什么？
不待细看，谈昼喉头一腥，眼前发黑，距离他最近的一圈变异体齐齐停下脚步，顿在原地。
它们的进攻停止了，藤蔓的生机迅速消失，齐齐倒在谈昼面前。
一秒后，第二层行进的变异体变成尸体摞在上面，谈昼闭着眼睛，汗水已然打湿了最外层的作战服。
他能感受到自己近乎干涸的精神海里产生了裂痕，精神力开始变得紊乱，甚至想要失控。
暴虐、疼痛、癫狂。
但他不能停，谈昼将所有的精神力调转攻向变异体，而他的精神海的边缘也因为得不到滋养而开始缓慢地破碎。
脚下堆满了枯萎的尸体，谈昼几乎丧失思考的能力，精神力在到处乱窜，无序地攻向周围所有的敌人。
距离谈昼最近的变异体倒下了，还有后面的藤蔓飞速生长着刺向他。
进攻的脚步声震耳欲聋，狂暴的精神力撕咬着成群的猎物，精神紊乱放大了进攻的快感，他的表情变得狰狞，第三层变异体整齐地倒下，变成后来者的垫脚石。
谈昼精神海崩溃的速度在加快。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指尖上是温热的红色。
第五层变异体被踩碎，谈昼无法控制地垂下头，双目微阖。
第五十层变异体精神海消失，头朝圆心死去，朝拜赐予它们死亡的人类。
鲜血滴落在手心，谈昼眼前的画面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盾牌上发出微弱的响声，谈昼抬起眼，失去焦距的目光望向虚空。
裂痕迅速蔓延扩张，很快扩散到每一个角落，哗地一声，彻底报废。
灰黄的藤蔓散落，谈昼端坐其中，丝毫未动。
他感觉轻飘飘的，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五感也在衰退，神智却在一片寂静的虚无中越来越清醒。
灵魂和□□已经脱离开，嘴角渗出一股一股的鲜血，属于他的生机正在缓慢消退。
他摸索着摘下自己的终端，珍重地放在作战服胸前的口袋。
遗言、蒋谕……
他的思绪纷飞万千，又茫然一片。
就在这时，前方的地面忽然传来震动，一只强悍的变异体突破防线，瞬间冲到他面前，瞄准了谈昼的头部，藤蔓迅猛地刺向他。
谈昼似有所感，只是抬起失去焦距的眼睛，平静地等待结局的来临。
尖锐的绿刺即将刺穿他的眉心，远处忽然传来一句暴喝：“趴下！！”
嗖！
特质狙击弹精准贯穿了变异体的腹部，变异体中枪时仍滞留空中，被巨大的冲力打穿了腰，深绿的藤蔓迅速枯萎，狠狠摔在地上。
谈昼的发丝被风吹过，眉心渗出血迹。
远处传来手雷接二连三的爆破声，齐山雪生生炸出一条路，她身后跟着绿得已经融入森林的老张和纪舒。
齐山雪开着加速器贴地飞行，看见谈昼的姿势时瞳孔骤缩。
“立刻抢救！”
老张大步冲上来，从背包里掏出急救药剂，原本酸软的手臂重新充满力气，掰开谈昼的嘴就灌进去：“你不要命了！！”
他立刻进入谈昼快要消失的精神海，精神力疯狂加固核心区和破碎的边缘：“差一点精神崩溃了！别乱动！给我吃药！”
谈昼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勉强分辨嘴里的药丸是人类给的，于是乖乖咽下去，不再试图挣扎。
他的求生欲很强，配合着一切抢救措施。
齐山雪把自己带的保命药也塞进了谈昼嘴里，要不是这小子刚刚扭头看她，她都以为谈昼已经坐化了。
吓死人了。
找到纪舒和老张的时候都没这么狼狈。
齐山雪看着周围有如小山的变异体尸体，除了他们来的方向，变异体是被手雷炸死的，剩下的尸体几乎全部都是完整的。
百米之内，无一活物。
这孩子……
齐山雪深深地看了谈昼一眼，纪舒从齐山雪背后探出头：“这、这，队长，他……”
“嗯。”
纪舒长大嘴巴指着昏迷的谈昼，表情一片空白：“全是他一个人杀的？那他还，还……”
齐山雪一摆手：“他不会有事的。”
纪舒“哦”了一声，开始在周围布置防线，这里死了太多变异体，短时间内不会再遇到大规模的侵袭，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晚。
最重要的是，谈昼现在无法跟着他们转移。
纪舒戳戳齐山雪的腰：“队长，你也休息一下吧，你的腿。”
齐山雪始终没关加速器，保持着低空悬浮，她拍拍纪舒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三小时后来替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