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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陆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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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院门外停下。
陆母放下手中的毛线活，轻轻起身。
透过窗户，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外，车门打开，一个身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
是陆父。
他身形挺拔，步履沉稳，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医疗箱，另一只手提着公文包。
虽然经过长途飞行，但他的仪容依旧一丝不苟，只有眼角的细纹泄露了些许疲惫。
陆母快步迎了出去。
“来啦。“
她轻声说，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
“嗯。“
陆父点点头，目光已经越过她，投向屋内。
“小沨呢？“
“刚睡着。“
陆母压低声音，“别吵醒他。“
陆父放轻脚步，走进老屋。
当看到藤椅上那个瘦弱的身影时，沉稳的步伐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凝视着陈沨，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轻轻放下医疗箱，对陆母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动作动作更轻些。
然后，他缓步走到藤椅边，蹲下身来。
首先，他仔细观察着陈沨的面色——
苍白中带着不健康的灰黄，眼下的乌青明显，嘴唇缺乏血色。
他轻轻抬起陈沨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尖冰凉。
“手这么凉，“他低声对陆母说。
血液循环不好。
“一直这样，穿再多也暖和不起来。"
陆父伸出手指，轻轻搭在陈沨的手腕上。
他的动作专业而轻柔，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把脉的时间很长，陆父闭着眼睛，全神贯注。
“脉象细弱，时有时无，“他睁开眼，声音压得很低，“气虚血弱得厉害。“
他轻轻放下陈沨的手，又从医疗箱里取出听诊器。
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将听诊器贴在陈沨的胸前。
呼吸音弱，肺功能有所下降。
心率偏快，但搏动无力。
就在这时，陈沨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起初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待看清眼前的人时，他明显愣住了。
“爸爸？“
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我是在做梦吗？您怎么来了？“
陆父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看看你啊！小宝。“
他伸手理了陈沨额前的碎发，“吵醒你了？“
陈沨摇摇头，挣扎着想坐起来。
陆父轻轻哄他，“别急，慢慢来。“
陈沨缓缓坐起身，靠在垫高的枕头上。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陆父身上。
“您不是在德国吗？“陈沨问。
“提前结束了。“
陆父轻描淡写地说，但陈沨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陆父坐下，神色认真起来：“现在感觉怎么样？详细跟爸爸说说。“
陈沨抿了抿嘴，像小娃娃受了天大的委屈，“没有力气，骨头疼，天天睡着，哪儿也不想去。“
“疼痛在什么部位？什么样的痛感？“陆父语气专业而温和。
“全身都疼，但后背和腿最厉害。“
陈沨老实回答。
“像是骨头里面有针在扎，有时候又像是被重物压着，喘不过气。“
陆父点点头，从医疗箱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你最近的检查报告，我都看过了。德国那边的团队也进行了分析。“
他翻开文件，指着上面的数据：“情况确实不乐观，但并非没有希望。“
这句话让陈沨的眼睛亮了一瞬。
陆父道：“我在德国的合作团队，最近研发了一种新的靶向药。“
陆父从公文包里取出一盒药剂。
“这是第一批样品，针对你的基因突变类型设计的。“
陈沨接过药盒，手指微微颤抖。
药盒上是德文标识，简洁而专业。
“这种药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
陆父坦诚相告，“但前期数据显示，它对控制肿瘤生长、缓解疼痛有显著效果。“
“有副作用吗？“陆母关切地问。
“有。“
陆父不隐瞒医疗风险。
“可能会引起恶心、疲劳，个别患者会出现皮疹。但相比化疗，副作用小很多。“
他转向陈沨，目光坚定：“爸爸不会给你不切实际的承诺，但这种药确实带来了新的可能性。你愿意试试吗？“
陈沨看着手中的药盒，又抬头看看陆父沉稳可靠的眼神，轻轻点头。
“我要试。“
陆父笑了笑。
在陆母的协助下，陆父为陈沨进行了一系列精密的检查。
他动作娴熟而轻柔，每一个步骤都体现出顶尖专家的专业素养。
“血小板数值偏低，需要注意出血风险。“
他一边检查一边记录。
“肝功能尚可，可以承受新药的代谢压力。“
完成所有检查后，他仔细清洗双手，然后开始配药。
“第一次用药，我们从最小剂量开始。“他解释道，“观察你的身体反应，再逐步调整。“
他亲自将药液吸入注射器，排空空气，动作流畅而精准。
“会有一点疼。“他在注射前提醒道。
陈沨点点头，他现在每天都在疼，打针这点痛反而微不足道了。
陆父的注射技术极好，进针快而准。
拔出针头后，轻轻按压注射部位。
他仔细记录下用药时间和陈沨的反应，然后将记录本收好。
“接下来24小时很重要，需要密切观察。“他对他们母子俩说，“我也会留在这里。“
“您不德国了吗？“陈沨问。
“研究所的工作可以远程处理。“陆父轻描淡写地说。
这句话让陈沨的鼻子一酸。
他知道父亲的工作有多重要，能让他放下一切留在这里，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陆父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温和地补充道：“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不久，陆途提着采购的日用品回来了。
当他看到父亲时，明显吃了一惊。
“您什么时候到的？不是说好我去接您吗？“
“刚到。“
陆父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公司有车。“
陆途没多寒暄，转而问起了陈沨的情况，“小沨的情况怎么样？“
陆父肯定，“有希望的。“
这几个字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陆途阴郁多日的眼眸。
晚餐时，陆父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清淡但营养丰富的菜肴。
他记得陈沨的口味，特意煮了软糯的粥，配以精心调制的肉松。
“少吃多餐，减轻肠胃负担。“
他一边为陈沨盛粥一边说。
“营养要跟上，才能耐受治疗。“
陈沨小口吃着粥，陆父不时询问他的感受，仔细记录下他的每一次反应。
“恶心感有没有加重？“
“头晕吗？“
“疼痛程度从1到10，现在是几？“
专业、细致、充满关爱。
陈沨有时候不禁想。
死，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饭后，陆父和陆途在院子里谈话。
透过窗户，陈沨看见两人低声交谈着。
陆途一直紧绷的肩膀，在听了陆父说了什么后，好像放松了一些。
晚上，陆父坚持要守夜。
陆途无奈，“您去休息吧，下了飞机后就没歇过。“
陈沨耍赖，“就是就是，有哥在呢，我要哥陪我。“
“我要观察药物反应。“陆父不容拒绝地说。
“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下来。
“爸爸也想多陪陪你。“
这句话让陈沨再也说不出推拒的话。
夜里，陈沨从疼痛中醒来，陆父就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借着台灯的光阅读医学文献。
“爸......“他轻声唤道。
陆父立刻放下手中的资料，俯身过来：“疼得厉害？“
陈沨点点头，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
陆父熟练地配好止痛药，帮他服下，然后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
“新药起效需要时间，“
他轻声安慰。
“忍耐一下，会好起来的。“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知道。“
陈沨轻声说。
“有您在，我不怕。“
陆父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轻轻握住陈沨的手：“睡吧，爸爸在这里护着你。“
在止痛药和安心的双重作用下，陈沨再次沉入昏睡。
在意识模糊前，他感觉到父亲的手一直握着他，温暖而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