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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草海疯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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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柠躺在客卧的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刚才在饭桌上，赵思安不仅让他留下来，还问他明天有没有安排，说想要请他明天出去逛逛。
林柠没有想过今天能住在他家，他本打算跟赵思安喝过青梅酒就打车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第二天直接回去的。他跟赵思安的关系也许在赵思安的眼里只是即将成为陌路的朋友关系，还好他出现了，好险。
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来江城办事，他只是犹豫煎熬了那么久，才在今天确定好不想放弃这段关系。
他想要闯进赵思安的生活。
今天看到赵思安的快乐是如此的真实，也许赵思安也不是对他没有一点想法的吧，他是否可以......再进一步呢？
林柠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才沉沉入睡。
第二天早上，赵思安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刚拐过客厅，就看见林柠站在阳台。晨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他正提着洒水壶对着那盆橡皮树认真浇水。橡皮树的枝叶间，掉了两片发黄的叶子，蔫蔫地躺在阳台的瓷砖上。
赵思安感到有些抱歉，他最近工作太忙忘记了他的植物们。他赶紧拿起扫帚，装作勤快的样子扫着落叶，又跑到厨房泡了两杯咖啡，端了一杯递给林柠。
“林柠，你有想要什么礼物吗？”赵思安靠在玻璃门上喝了一口咖啡，装作随口提起的样子。
林柠接过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他时，眼里带着点疑惑：“为什么突然想送我礼物？”
“就是......感觉你一直对我很好。”赵思安朝他笑了笑，把剩下的话补上，“作为朋友，想好好答谢你。”
林柠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浅浅抿了一口咖啡，苦味瞬间在舌尖散开。
“我不想要什么礼物。”他盯着手上的咖啡杯。
“这样啊。”赵思安有些意外，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赵思安以前很喜欢给朋友买礼物。
学生时代，他从家里回寄宿学校，总要在长途汽车站等很久的车。那些时间他都用来逛车站附近的小店，看到风格可爱的钥匙扣、造型奇特的储蓄罐，就用省下来的生活费买下送给朋友。尤其是朋友过生日，他会用特地精心挑选彩纸，一点一点把礼物仔细包好。每次看到朋友拆开时惊喜的笑容，赵思安也会觉得很开心。
但是赵思安从来都没有收到来自朋友们的礼物。
也许因为他的生日在暑假，大家都回了家，缺少朝夕相处的陪伴，自然没人记得。
后来，学业愈加紧张，赵思安也不再热衷于送礼物。
林柠既然不想要礼物，那他也不再有什么热情去准备。
“想不想去湖边走走，附近有片草海，风景不错。”赵思安换了一个话题。
得到林柠肯定的回复后，两人准备了水果、三明治、饮料、餐布等物品放在车里，由赵思安开车前往目的地。
赵思安周末睡到自然醒后最爱做的事，就是开着车子，顺着沿湖公路漫无目的地逛。
车子缓缓驶上云漪湖特大桥时，他特意降了车速。桥身横跨湖面，远处的湖水和天际融成淡蓝一片，偶有白鹭轻盈掠过。过了桥，再拐进一条铺满碎石的小路，往前开两百米，就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草海。
赵思安推开车门就闻到熟悉的青草气息，混着泥土的湿润感扑面而来。
上午的阳光正好，灿烂地把整片绿色都染得透亮。风一吹，大丛大丛草叶就顺着同一个方向起伏，像一片流动的绿海。
“这里给人的感觉很自由。”林柠转过身，笑着对赵思安说。
“我经常来这边，无所事事地坐一下午。”赵思安张开双臂，感受从草尖流过的微风。
两人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赵思安蹲下身铺餐布，林柠将带来的食物摆放好。两人就这么坐在餐布上，一边吃着三明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刚才不好意思，我不是拒绝你的礼物，只是觉得我并没有做什么，你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的。”林柠手里拿着一个橙子，正慢慢剥着橙皮。
“没关系啊，我也是只是随意提起，以后你过生日，我再送你好了。”赵思安吃着林柠做的三明治，里面的鸡蛋煎得刚好，他很满足。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濑户内海》这部日剧？”赵思安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望向远处泛着波光的湖水，语气里带着点怀念。
“以前读书的时候看过。”他将剥好的橙子递给赵思安。
“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就像里面的濑户和内海，无所事事地在这儿打发时间，却一点都不觉得无聊。”赵思安笑着接过，小口吃着。
“如果我们高中的时候，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林柠索性躺在餐布上，身体陷进柔软的草叶里。
“是啊，可是高中的时候只有繁重的学习任务。”赵思安想到高中时每天独来独往疾行的自己。
林柠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头顶的天空，云朵悠闲地飘着，耳边传来草叶的哗啦声。他又侧过身，看向身边的赵思安。
赵思安躺在他的身边，一只手搭在额前，挡住晃眼的阳光，眼睛情不自禁地闭着，嘴角半勾，脸上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又回到过年时自在的样子。
草海的味道裹着阳光的暖意，熏得人沉醉。
林柠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他的心脏仿佛此刻也晒在阳光下，微微发烫。
他对赵思安的爱意，似草海般疯长。
半梦半醒间，赵思安感觉到林柠在靠近自己，他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颈侧，然后，柔软的触感落在了他的皮肤上，只几秒钟后，林柠又轻轻离开，重新躺下。
赵思安的大脑起初一片空白，似乎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超乎了他人生三十年来的认知。
渐渐地，理智恢复，他确认了那是来自林柠的一个吻，他变得紧张，呼吸开始急促。
赵思安尽量克制住自己的震惊，他缓缓睁开眼睛，用余光看向身旁的林柠。林柠仍旧闭着眼睛，只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林柠对他竟是这种感情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柠。
“逃开。”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他边摸索着自己的手机边坐了起来。
“怎么了吗？”林柠也坐起身，声音似乎听着很平静，手指无意识地在攥着餐布。
赵思安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干巴巴地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紧急工作还没处理，我得赶紧回去了。”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林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把收拾好的东西放进后备箱。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赵思安盯着视野的前方，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但他能感觉到林柠灼热的视线，他感到不知所措。
车子最终停在赵思安家楼下，两人依旧没有动，车厢里的沉默还在持续。
不知过了多久，林柠终于主动开口，脸上无法形容的表情：“那你上去忙吧，我就先走了。”
“林柠……”赵思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内心依旧很慌乱。
“赵思安，我知道了。”林柠的声音很平静，“还有，对不起。”他刚才的越界既是忍不住的心动，也是无法控制的试探。
现在，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最后，他看了赵思安最后一眼，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赵思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的，空荡荡的房子里，此刻只有他一个人。
他忽然看到了餐桌上那壶还未开封的青梅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