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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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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的太阳和煦,是冬季里难得的晴朗日子。
温度略有回升,公司里的气压却都很低。
菲利克斯破产的消息如同一头濒死的鲸鱼坠落,引来无数肉食动物的觊觎和掠夺。
向斐是周三的时候才来的公司。
一来,他就把几个部门的部长全部叫去开会。
整整开了一天的会议,中午大家都没心情吃饭,个个垂头丧气的出来。
沈谦今天过来拿实习报告的,他小心翼翼从前辈口中打探消息:“张哥,最近我看成安姐在找猎头,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沈谦被辞退的原因大家都不知道,都以为是他学业繁忙,自愿请辞。
张哥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半晌,拍了下沈谦的肩膀:“真好,你还这么年轻。”
“实习评价我给了你优秀。”
沈谦愣住,转头,是大家死气沉沉的脸。
“对了,今天的下午茶你也可以去拿,有准备多的。”
菲利克斯的制度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和这栋楼里的其他公司一样,都是996的制度,整夜灯火通明。
直到后来向斐接手。
沈谦坐在茶水间的沙发上,珍珠被他反复咀嚼了很多次,都快要融化在唾液里的时候,他才吞下去。
张哥在给女儿打包爱吃的巧克力蛋糕,说:“唉,以后就没有下午茶可以吃喽。”
嘴巴里的奶茶忽然变得恶心,沈谦匆匆起身跑到卫生间,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张开嘴巴,喉管收缩,吐出来两口水。
呕吐后胸腔的酥麻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抬头,镜中的脸蛋和夜晚吐血的那张脸重合。
好似他吐出来的奶茶,不是棕色的,而是赤红的,带着残忍的血迹。
好疼……好疼……
“哈哈哈哈,你有没有看到那天的视频!”
“看到了,我躺在床上玩手机,一下就看见了。老实说,谁没有那么想过!”
“我眼疾手快保存下来,打了好几次。”
“我草,分享一下好兄弟,那天撤得太快我都没保存!”
“行,我发给你,该说不说,向总的叫声真他爹的带劲,比女的还娇。”
“操起来肯定也比女的紧,你听说没有,他们说向总上班都是塞着的。”
“塞啥?”
“那个,塞里面,有钱人最喜欢搞这种东西!”
“哈哈哈哈——”
下流的、粗糙的、恶心的幻想对着一个工作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上司。
一股无名火在腹部烧起来,沈谦走到角落里,对着那两个嘴巴没有遮拦的男人揍过去。
“你们说什么!”
沈谦气势汹汹地揪起其中一人的衣领,“长得跟猪头一样,我记得你刚刚结婚吧,像你这种能找到老婆就万幸了,有什么资格染指向总?”
“你——”
两人不是善茬,立马吼起来:“关你屁事,也敢跟我较劲!”
“妈的!”
肘击,狠狠撞在沈谦柔软的腹部。
另一个帮腔,紧紧跟上一脚。
沈谦被踢倒在地,后脑勺重重摔在厕所隔间的门板上,疼得两眼冒金光。
“今儿的话你要是敢说出去,我让你在这个行业里都混不下去!”
男人无情恐吓,猛扇巴掌,把花了几十万的脸打破相。
“哟,长得还跟向总有点像,但你能跟人家一样吗?”
“呸!”
口水糊在沈谦的脸上。
“傻/逼。”
“咳咳……”沈谦疼得说不出话,脸色苍白,像随时都要断气过去。
同伙看差不多了,叫住同事,“行了,这小子没胆量打小报告,走吧,午休时间结束了。”
缓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谦慢慢爬起来,衣服被扯乱,花了小几千的裤腿脏兮兮的,算是彻底报废了。
他捂住脸,喉咙发出低低的嗬嗬笑声。
*
菲利克斯破产在即,所有来谈收购的公司都在恶意压低价格,远远达不到向斐的预期。
市场上所有人都知道向斐得罪了邵家,菲利克斯必然走不下去,给出低于市场70%的价格,还要假惺惺地提醒:“向总,今非昔比,我们出的价格,可是很高了。”
“等到政策彻底实施下来,菲利克斯的所有资产,只值废钢的价格。”
狗屁!
哪怕是按照废钢的价格出售,也远远不止这点。
恶意的打压,除了邵家长辈的手笔,背后还有其他人……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太多,向斐都不需要去调查是谁在落井下石。
几乎是所有人。
邵善野也没接他的电话。
他坐在办公室里,望着陆润勉发过来的邮件,上面的天文数字就像刽子手的砍刀,又长又冷。
现在手头所有的资源加起来完全填不上这个窟窿。
他必须要找到一个愿意出高价的买家。
邵思源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
自从他跟那两个少爷再次动手后,就被家里人关起来,不让他去找向斐,勒令他面壁思过,关到出国。
邵思源怎么肯,明里暗里央求了哥哥好多次,最后还是从嫂子手里偷偷拿到了手机。
邵家……
向斐垂眸思考,他一开始选择邵家结婚,也是有公司经营领域重合的考量……尽管不能结婚,但倘若让邵家收购……
邵思源是一个年轻暴躁的人,接触过几次,向斐就摸清楚了他的脾性。
接通电话的时候先不要出声,而是用微弱的咳嗽吸引对方的注意。
“感冒?还是生病了,严不严重啊?”
被邵爸爸打了几鞭子,裸着上半身敷药坐在卧室里的邵思源在窗边走来走去:“我这几天……过几天我来找你,你别怕,我们两个都要领证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思源。”
电话那头向斐的声音很哑,像痛哭过一场,鼻腔厚重,令人心疼。
“视频被公开,伯父伯母不会再接受我的……”深深的呼吸声如凛冬的寒风,刮得邵思源脸生疼。
“这件事我会承担全部的责任,这段时间的花费我会悉数打到你的账户上。”
“等等……这件事,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邵思源着急了,他听出来向斐想要和他切割一切的意思。
电话那头,向斐半垂下眸子,冷漠地盯着手机,吐出的字句却如冬天里的太阳。
“我知道是你。”
苦笑,随后是短暂的沉默。
邵思源的心紧紧跟随这沉默的一秒,停止跳动。
“我想过报复你,但是……我没办法下手。”
“被你伤害,我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还好,还好你是第一个上我的。”
若有若无的抽泣,低声。
“也是那晚,我才发现,我喜欢你……”
“思源,我爱你……”
颤声,不可置信的语调。
“我爱你……所以,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我从前确实和许多人有过关系,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值得。”
“现在分开,正好……婚事,算了吧。”
有钱有权,活到这么大都没有吃过苦头的少年,热切地追寻极限运动带来的刺激,像这种人,给予最强烈的情感刺激和完美的角色,会让他们有种天命所归的错觉。
念完最后一句台词,向斐在心里倒数321。
“不!”
邵思源果断,坚定地回应:“不可能,向斐,我不会就这样和你结束!”
“我不会让你蒙受冤屈。”
“可是……”
“我去说清楚一切!”邵思源不再逃避,好像有狮子在胸腔里怒吼,他对婚礼当天自己的逃避失望至极。
陈时彦没骂错,他是个懦夫!
“药是我下的,人是我找的,就算出事,也应该是我背负一切!”
“向斐,我——”
邵思源握紧手机,“我会解决这件事!”
电话挂断。
邵思源气冲冲地从卧室离开,一脚踢开书房的门,闯进家族会议中。
“邵思源!”
坐在主位上的邵父冷脸呵斥,“赶紧给我滚出去!”
“我不!”
邵善野皱眉起身。
“爸,妈,大哥!”邵思源喊叫:“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向斐是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非他不可,这种肮脏的家伙,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进家门!”
邵善野拉着邵思源的手臂往外走,压低声音,“你先回去,别添乱!”
“不,不行!”
“我有一件事,必须说清楚!”
邵思源知道自己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但他眼下已经顾不上了。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邵父骂道,拿起手边的拐杖就要打下来,“还有你,邵善野,我叫你照顾弟弟,你就这样给我照顾的吗!”
“爸!”谢兰因赶紧上去拦。
“向斐是无辜的!”
邵思源在被推出去的最后一秒喊道:“视频里面他被下药了!”
邵善野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你说什么?”
闭闭眼,邵思源双腿猛地跪下去。
“咚”得响亮。
向来嚣张跋扈,不服任何人的小霸王,竟然下跪。
众人震惊,连邵父手里的棍子都僵持在半空。
“爸,妈,视频里的事情……是我做的。”
邵思源头重重磕在地板上,他咬牙,不敢看家里人的神情。
“是我约的向斐,我给他下药,然后跟时彦方子两个人一起……一起lj他。”
邵思源牙齿打颤,“照片和视频……也是我拍的。”
傲慢和轻蔑的兽性曾占据了邵思源行动的上风,做的时候不觉得,但说出来,才发觉错得荒谬。
这种荒谬,几乎将他的灵魂和□□切割。
他的灵魂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望着‘邵思源’脱衣服的举措。
不要,不要脱……别碰他,别碰……
慌张地想要阻止,下一秒,手穿过两人的身体。
“啪——”
邵父的棍子没有落下,而是邵善野的巴掌,狠狠扇在他最疼爱的弟弟脸上。
五指红痕瞬间让侧脸红肿。
血从邵思源的嘴角里流出。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