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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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见山视角）
我再一次于黑夜中睁开眼睛。
望着乌黑寂静的房间，感受着枕边人绵长轻微的呼吸，我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单是这样简单的起身动作，我就被累得气喘吁吁，我也能明显地感受到身体素质的下降，病情的反复无常，折磨得我最近变得无精打采。为此，廖国歆因为照顾我，特意与学校请假，就是为了防止我再收到伤害。
我抬起左手，盯着看不清的手腕，那里没有肉眼可见的伤疤，只有一道贴合肉色的轻微划痕，这是我前几天想要自残的证据。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过得也不是不舒心，相反，与廖国歆同居后，我被他照顾得很好，从没有受过委屈。可能我这个人就是比较贪心，贪得无厌，总是不觉得满足，所以一旦不如意，就会发生病变。
那天我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幸亏廖国歆及时发现，否则我怕是半只脚入黄泉了。
但实话实说，我也没有那么想死，准确一点儿来说，因为某些话，我也不敢去死。
我在黑夜中回头，看向模糊的轮廓，我很想去摸摸他，颤着的手也伸了出去，却还是在一刹那收回来，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我擦了擦莫名流出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赤脚走到桌子的前面，从桌面的小盒子里掏出那张廖国歆给我写的那封信。
太黑了，一点儿都看不清上面的字，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廖国歆曾经写过的东西，我已经全部都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
我把桌面上的小夜灯打开，微黄的光耀在另一张崭新的信纸上，我找出一支笔，借着黄光看向床，笔尖不自觉地碰到鼻尖上。
睡不着的我准备给廖国歆写一封回信。
希望这盏黄灯不要惊醒深眠的廖国歆。
——
亲爱的廖国歆：
夜已深，城市内灯火阑珊，望着躺在床上的你那宁静恬淡的睡颜，我突然也感到非常的幸福。其实这封信我好早就发现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之前见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亲吻与拥抱，都是给你的回应。
请允许我在说所有的话之前，抛开过往所有的感情与你说的话，向你说一句谢谢。
谢谢你能答应和我在一起，谢谢你能不计前嫌，谢谢你能包容这样的我这么多年。
你的好，我都是确确实实看在眼里的。
你写给我的信中，只要将内容集中在高中与大学时期，也就是我们两人相识到相爱的过程，所以现在，我想写写同居的生活。
还记得刚同居的时候，我们彼此还是稍显腼腆的，尤其是我，孤身一人惯了，又突然与你复合，总有种不切实际，却又难以为情的感觉。我害怕你对我不如从前，害怕同居后你热情耗尽，而我阴晴不定的性格会让你感到疲惫，种种可能，让我逐渐开始远离你，所以就会营造出一种我在害羞的错觉。
这也是我很快进入我们同居后的第一个抑郁期的原因，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在短短的时日内荡然无存，为此我的姐姐还对你留有颇多看法，在这里我必须要先道歉，我明白自己的缺陷，我不觉得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我就可以随意消耗你的能量，有时候我需要认识自己的错误，我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只有道歉才能让现在的我好受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在哭泣的时候向你说一些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我知道这很愚蠢，我受不了你批评我的刺激还要说这种话，但是我真的是忍不住。趁我现在清醒，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亲爱的，你就当我一个冷硬的柱子，不要管我，就抱着我就好。
不要接话，我只是想倾诉、哭泣而已。
在一次次莫名的崩溃与兴奋过后，又在你的陪伴之后，我的病情来到史无前例的稳定期。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吃我曾经忌口的东西，听我从前听不得的那些话，我没有再大喊大叫或是郁郁而泣，我几乎隔几天就会和你闷在被子里做我们喜欢的游戏，这样平淡却美好的生活，像烈日，暖烘烘地照在我的心上，而你更甚，你就是我的太阳。
廖国歆，我真的好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不舍得和你分开，有时候，哪怕是就在一个房间，我也想时时刻刻牵着你的手。
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好像我本来就有什么毛病啊，否则我也不会在那一天，突然想拿起刀子了结自己。
我还记得当时你问我为什么，我记得你双眼通红，似乎是哭了，牵着我的手都在剧烈颤抖，其实我也能感受到你非常的害怕。
可是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我也说不明白。就像是被外星人硬生生地控制似的，没有任何触发点，单纯是我自己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早点离开这里。
但是这里多么美好啊，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想呢……哦，我被外星人给控制了啊。
为什么刀落在手腕上只是轻轻划了划？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妈妈的话。我还记得她冲我喊道，说如果我自己一个人走了，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人，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廖国歆，我不想这里只剩下你自己，我不想看你因为我流泪，我讨厌别人对我流出滚烫的眼泪，它对我来说就像迸溅的血，它和血没有区别的，甚至连颜色都一样……所以我不想看见你为我哭泣，你以后都不要为我哭好吗，无论我做了什么傻事，你都不要为我流眼泪，我真的好讨厌、好讨厌眼泪。
可是我好喜欢流眼泪，无论现在到底幸不幸福，和你在一起，我都特别想哭一场。
我现在好像记起来了，我记起来我为什么那天想不开了，因为我想起来妈妈的话。
我觉得自己是垃圾，你是垃圾桶，好像理所当然，垃圾就该装在垃圾桶，可是凭什么我这样的垃圾要装在你这样的垃圾桶，路边上的垃圾桶还是分类的呢，我一个连是不是可否回收的垃圾都不知道的东西，哪里还应该拥有一个垃圾桶，来收敛我的糟情绪。
我太糟糕，同时把你也搞得太糟糕，有时候我想我们两个在一起，或许，真的和我妈妈说的那样，我们是不会特别幸福的……
看到我说这样的丧气的话，你是不是又想搬出老一套安慰我？我说过的呀，你没必要安慰我，你要像柱子一样，呆呆的，安安静静地听完我啰嗦就好，只要我倾诉完，就不会再多想，自然而然的，死扣就打开了。
廖国歆啊廖国歆，你总以为把自己的一切负面情绪隐藏得很好，可是你知道吗，你已经明显地违反了人类的规则。人在工作之后就是会疲惫的，就是需要休息的，连一头牛都要在勤恳工作后，停下来趴会儿呢，可是你为什么每次回家都要围着我转，都要顾虑我好不好？亲爱的，我想问，你好不好？
你不好的。
你眼底泛着乌青，你的嗓子会哑，你说话会抑制咳嗽，就连你叹气，都要配合着做懒腰，你想把一切疲倦藏得更好，可是你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你在我眼中会老去，以我难以想象的速度老去，我不想你在我面前消失不见，所以我决定先于你之前离开一步。
廖国歆，不要再装轻松了，这样我的心中的你就会很不轻松，它压得我的心会重。
说来说去，说得手都酸了，本来想与你说一说同居生活，那成想开始诉苦了。其实回想回想，好多事情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下降得太厉害，即便处于稳定期，我还是会忘记很多重要的事情。要是有一天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又厌烦我了，就把我丢走吧，也别给须望海，她有自己的生活，她不能总是照顾我，我也不想事事都麻烦她。
嘿嘿，骗你的，你不能丢走我，你得照顾我一辈子的，离了你，我肯定活不成的。
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话，廖国歆，要是哪一天你真的厌倦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我会离开，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也不会在分手后想不开，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只是我还是有私心，我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喜欢我，不要因为我起起伏伏的情绪而厌恼我，我会让自己好的，彻底好的！
你忘记上次我想不开的事情吧，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就当它没发生，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还在快快乐乐地生活。
好像也没有再继续想说的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廖国歆，祝你身体健健康康。
睡个好觉吧。
须见山
（你看到的那天就是我下笔的日期）
——
我拿起这张写满字的纸，举在灯光的附近端详几遍，这才心满意足地把它折叠好。
我没有把它放在桌子上的任意角落，而是蹑手蹑脚地把它藏在我的枕头下。因为最近廖国歆总是会在早晨，在我睡醒后，将胳膊探到我的枕头下，然后掂一掂，这样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斜靠在他对我敞开的怀抱里。
待藏好后，我瞧瞧地走到另一侧，坐在廖国歆那侧的床沿儿上，默默地注视着他。
夜深了，为了不引起注意，我已经在写完信之后就把小夜灯关闭，此时房间内黑乎乎的，压根看不清，就连轮廓也相当模糊。
可我就是执意地盯着他，盯着我正在深眠的爱人，我想就这样缄默不语地看看他。
单是这样，所有的坏心情都被吹散，我心花怒放，像他描述的绽放在春天里的花。
“廖国歆，”我轻轻地呢喃，手也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被角，“好好地睡一觉吧。”
亲爱的，愿你从今往后都能睡个好觉。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