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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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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束家秦枕安算是来过一次的地方,只不过那天是晚上,现在是白天。小区里很是冷清,基本上连车都很少。想也是,今天是工作日,大家伙都去工作了。路上连个小孩子都没有,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当皮球踢,在路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花束带着秦枕安和孙伯来到家门前。这个门是在电视剧上见过的不锈钢门,镂空地竖着几根空心不锈钢棍,里面是个棕黄色的木门。门上和杆子上都贴了好些五颜六色的小广告,有些被撕掉地只剩下不规则的白底边。而有些还是新的,估计贴广告的人挺随意的,横七竖八的,一点也没美感。门锁也有些锈了,花束连着转了好几圈才将门打开。
一进去花束就让两人随便坐,然后跑到厨房里去拿喝的。秦枕安不知道来人家做客要说什么,听见花束问自己喝什么好就随口说随便。
孙伯也被问了,他客气地说自己不渴,可花束还是泡了杯茶递给他。然后花束就让他们先坐着,说句失陪了就自己跑去房间收拾衣物了。
秦枕安有些坐不住,就在花束家里逛了起来。她像是春游参观博物馆的小学生一样,好奇地到处观望,觉得和花束有关的一切都值得去了解。
花束家不大,客厅连秦枕安给花束的那套房子里的次卧都不如。可是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有序的。家里的东西很少,除了屋内常备的设施外,连些一些花瓶摆饰品都没有。电视机是很老的那种棱台形状款式了,居然还有DVD能放映。秦枕安有些好奇地拿起旁边的碟片盒,看了看上面的封面,发现这是二十几年的老片子了。那时候秦枕安都没出生呢。就在秦枕安反手放回去时,注意到碟片盒背面的演员表里写着“花漾”两个字。
秦枕安挑了挑眉,为什么花束要看自己妈妈的电视剧呢?
秦枕安又逛了几圈,也没找到什么感兴趣的。这屋子里的东西很普通,除了书房里柜子中满满的书籍。秦枕安看到上面全是一些英文字就头大,一点也不想再看了。
于是秦枕安就跑去找花束,发现花束正在往行李箱里装叠好的衣物。而在其中的是一个相框。那个相框里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对着镜头明媚地笑,她长得和花束很像,不过眼睛更圆更黑,嘴唇也更薄。她应该是花束的妈妈花漾。她怀里的孩子没看着镜头,只是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想抓住妈妈,在那憨憨地傻笑着。
“这是你妈妈吧?你和你妈妈感情真好,我看到你还用碟片看你妈妈演的戏呢。”秦枕安将相框放下有些感慨,她还挺想看看花束小时候的样子,可惜这张照片没拍到她正脸。
“嗯,我很想她。”
“是吗?”
秦枕安本还想继续说下去,可突然像是被雷击一样,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猛地抬头看向花束,发现她的眼眸垂下,睫毛一颤一颤的,抓着衣物的手泛着白,她的目光似乎是在看那个相框,可是却无光涣散。
一个念头闪过:花束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秦枕安在心里苦叫连天,自己居然这么傻,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花束的外婆找她分房子不就是因为花束妈妈去世了才敢这么做吗?
自己怎么这么冒失就这么提出来了,人家本来就难过,现在自己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还说了句“是吗”,是什么是,人家妈妈去世能不想吗?怎么自己就蠢到这个地步了呢?
现在秦枕安真的知道什么叫不说话没人把她当哑巴了,自己还不如是个哑巴呢。要不要解释下,说自己以为花束和自己一样不和妈妈住一块,才会不知道她妈妈已经去世了?
可是这两个有什么关系吗?
就在秦枕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花束率先开口道:“不过我要谢谢你。谢谢你给我那套房子住,不仅能让我去公司方便,还能让我暂时离开这里,不至于一直想着妈妈。”
花束抬起头来苦笑着,她的眼圈有些红,但是却在拼命眨眼,似乎是想借扇动的风将渗出的泪水吹回去。
秦枕安看到她这幅悲伤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想抱着她,可伸到一半还是调转了飞向,只是拍了拍她的背,算是安慰。
在那之后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花束只是一心一意地收拾行李,而秦枕安在角落里抱头暗自感激着花束没有怪罪自己说错话。
考虑到花束下午还有表演课,秦枕安众人早早就来到了餐厅。虽然现在还没到饭点,但外面排的队伍已经很长了。花束看着这么长的队伍里面全是两两一对,都在搂着抱着,忍不住看向秦枕安一眼。
可秦枕安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和招待员说了唐婉的电话号码后递给孙伯一张卡让他去找个地方吃午饭。孙伯接过卡微微颔首,嘱咐秦枕安有事给他打电话就离开了。
这家餐厅里的菜虽然份量不大但是摆盘精致,味道也很独特。
“我昨天喝醉后,有没有做什么给你添麻烦的事情?”秦枕安突然想起周泉颜给自己发的任务,虽然突然问这个挺尴尬的,但是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了。
最重要的事情是,自从提到花束妈妈后,花束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
“没有。你喝醉酒后就是在睡觉。”花束喝了一口奶油汤,看表情似乎挺喜欢这个汤的,“我帮你把衣服什么都脱了,怕你睡着难受。”
秦枕安一想到自己就这么和花束坦诚相见就不好意思,还是单方面的只有自己坦诚。可看到花束一脸自然,正直地就像在说只是脱了个外套一样。秦枕安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周泉颜的那些话。
秦枕安看了看花束拿着汤匙的手,她今天才发现花束是左利手,和她一起吃饭好几次了居然都没注意到过这件事。
“你是左撇子吗?”
“嗯。”
这顿午饭还算满意,如果没有最后那出戏到话。
就在秦枕安吃完喊服务员买单后,一群人拿着一捧玫瑰花来到秦枕安面前,将花递到秦枕安手上,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塞到她手上。然后这群人就自顾自地唱起来一首英文情歌,弄得秦枕安手足无措的,像个新兵蛋子一样立正站好,不知该怎么办。
最后在歌声和祝福声里,秦枕安捧着火红的玫瑰拉着花束的手腕跑了出去。再在一群排队等候的情侣们的微笑或鼓掌中尴尬地低头跑开。
跑了不知道多远,秦枕安才放开花束的手。她拿着花挡住脸,语速极快却又磕磕绊绊地解释着,想告诉花束这是场误会,她也没想到那是情侣餐厅。更没想到这家餐厅最后居然还有这么尴尬的像表白气氛组一样的服务。
说完秦枕安做贼心虚一样从偷看花束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花束将那捧玫瑰从秦枕安手中接过来,抱在怀里,低头看着这些艳丽娇嫩的花朵,左手随意地拨弄了几下花瓣,声音不低不响,像是随口问道:
“我刚刚还在想,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准备了这些想和我表白呢?”
这句话就像进入热油的水一样,秦枕安的脑子一下子炸开锅,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可最后问出口的这句话却没经过大脑的思考:
“如果是的话,你愿意接受吗?”
秦枕安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不得不将手背到身后,指甲刺地掌心都变白了也顾不上。她的眼睛盯着花束的脸,不敢放过她表情的一丝变化。
“当然不行啊,我还不算了解你,不能这么草率的。”
花束笑着歪了歪头,她的眼神和秦枕安对上,里面没有拒绝和不悦,这让秦枕安的胆子更大了。她几乎是得寸进尺地问道:
“那我和你住在一起就可以了。每天朝夕相处,这样你就能了解我了。”
秦枕安觉得,自己一直都太胆小,一直在瞻前顾后的。这一次她想主动一点。不知道是因为对花束喜爱的情感过于强烈,还是因为花束那几次无意的撩拨让自己感到希望。总之,秦枕安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那本来就是你的房子,秦枕安。”花束将一朵玫瑰抽出来递给秦枕安,“喜欢花吗?”
秦枕安不知道花束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问出这个问题,但她还是接过花点了点头。她当然喜欢花,不过喜欢的是更多花组成的,名叫花束的这个人。
“女孩子都喜欢花,也喜欢被送花。”
“我也喜欢花。”
“你愿意送由你选的花给我吗?”
花束笑起来时她的眼睛会半合着,睫毛像鞠躬的绅士一样挡住眼珠,让人只能透过缝隙去探究她眼中的笑意究竟有多深。就算这样此时她眼底的那颗泪痣也不会动,但是却会变得更醒目。毕竟没有了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注意力就会转移到稍微逊色的泪痣上。
当人无法看到月亮时才会注意到繁星,花束就是皓月,在她身边,哪怕是红如烈焰的玫瑰都会失色,只有囊括四海八荒的奇花异草一起才能微微分走一点目光。可当她向你轻笑时,你又觉得,月亮似乎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