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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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花束第二次来到这家咖啡厅，第一次来时是为了签约。
而这次，是为了什么呢？
花束饶有兴致地朝着对面的程澈依笑了笑，尝了口蛋糕，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程澈依借着喝咖啡的举动低下头，避开花束的目光。今天她什么都没说就跑去秦枕安家去找她，可按了半天门铃也没见人开门。
就当她想去秦枕安公司去找人时，花束从隔壁出来了。花束一看到自己就问自己有没有空，然后自己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她来到这家咖啡厅。
程澈依现在十分懊恼，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花束牵着鼻子走。为什么要答应和她来到这家咖啡厅，到底为什么呢？
程澈依抬起眼，重新审视起花束。
对面的人穿得很休闲，普普通通的长版羽绒服配上淡咖啡色的高领毛衣，唯一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串黄水滴项链。
那是程澈依特意挑出来的，说秦枕安肯定会喜欢这个。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程澈依也搞不清楚了。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花束微笑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可可，朝着那位打工的女生笑了下，继而看向程澈依毫无边界地问道。
“我做什么需要向你报告吗？”程澈依不满地回答道。
“平常不用，可是今天，必须要告诉我。”
花束还是在笑着，然而眼睛像钉子一样将程澈依好不容易建起的防御墙打上了破洞。
她吹了吹手中杯子里滚烫的饮料说道：“你今天打算和秦枕安表白，对不对？”
程澈依夹起的方糖块一下子掉落在桌面上，像是被抛掷的骰子一样翻滚了几圈掉到了地面上。
如果是平常，程澈依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捡起它，但是这一次，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件小事。
程澈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流露出吃惊的神情。她紧绷着脸，拼命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尽量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花束歪着头，眉毛扬起，将杯子放下，看着对面人的眼睛说道：“你喜欢秦枕安好多年了吧？肯定比她送你的手机的使用时间长吧？七年？八年？十年？”
程澈依的目光移开了，拿起面前没有加糖的咖啡喝了起来。
花束敏锐地注意到在自己说话期间，程澈依咽下咖啡的频率不对劲，尤其是在她说出十年时，程澈依就像被戳中痛处一样停下吞咽的举动。
“十年，是十年。你喜欢秦枕安十年了，我没说错吧？”花束的语速变得有些快，“为什么突然今天要表白呢？那么多的时间，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
“是因为我的出现吗？因为你意识到其实秦枕安是喜欢女生的对不对？所以你觉得自己也有希望了，是不是？”
“你觉得只要你猝不及防地和秦枕安表白，将你一直苦苦维系的，自动划分界限的朋友关系打破，这样，你在这场情感中还有翻盘的机会。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要表白？”
程澈依被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心烦意乱，她不想回答花束的问题，也根本就没有必要回答。
这个女人说是在提问，实际上对答案一清二楚，她就是想要一个来自自己的肯定，来满足她猜想正确的虚荣感。
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虚荣的疯子。
“就像你说的一样，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今天，我偏偏就要表白呢？”
程澈依摆出在谈判桌上的迎敌姿态，将手机攥在手心里，那突出的金属按键，在她手中印下一片红色。
有丝丝血点出现在掌心，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疼，可程澈依根本无暇顾及。
“嗯？你连承认今天想表白都做不到，怎么敢向暗恋十年的人坦诚爱意呢？”
花束避而不答程澈依的问题，她不是不会回答，而是没有必要。
对整场谈话来说，告诉她这些缘由并不能帮助自己稳占上风。
程澈依大早上就跑到秦枕安的住处来，这就证明她并不知道秦枕安这几天要考驾照这件事情，也就是说明秦枕安最近和她联系不多。
今天是星期一，作为一周中最忙的一天，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则程澈依怎么会不去公司就跑来招人。
那么这件大事是什么呢？
程澈依的眼圈是红的，眼皮也是肿的，身上的衣服有着明显褶皱，显然她没换衣服。
这种家境富足的人，怎么会没有保姆给她准备熨烫好的衣物呢？
再加上她身上那股酒味，不难猜出她昨天通宵喝酒了。
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借酒消愁呢？
最近的财经新闻也没说过程澈依家公司有什么事情，那么唯一的结论就是，秦枕安就是她如今最大的痛苦。
可这也不足够判断到程澈依要表白这一猜测结果。
但是，程澈依和大部分暗恋多年的人一样，回避坦明心意这一心理早就成为习惯了。
她站在秦枕安家门前时，焦躁不安地踏着步，不停地摸着身上的衣角，还不时会想要逃走似得跑出去几步却又跑回去继续敲门。
她也会拿出手机，拨打几个字或者找到号码，但都没勇气按下确定键，随后愁眉苦脸地将手机放回口袋。
这和那些暗恋的人在表白前夕的举止有什么区别吗？答案是没有区别。
打破多年暗恋和挚友位置禁锢的最好办法，就是出其不意地表白。
所以程澈依今天才会急匆匆地跑来，一点商量的前提都没就这么鲁莽地行动。
该说不说，如果是花束，恐怕处在对方的立场上，也会考虑下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不过，真没想到这位精通金融的程家独女，居然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露出多大的破绽。
花束忍不住想到，是不是有钱人的孩子都因为随心所欲惯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掩藏自己的心思。
否则怎么自己遇到的几个都这么好猜呢？
比如说，现在程澈依的脸色就难看得不行，最初对自己的那份傲慢几乎快被磨尽了，只剩下被看穿的无措和慌乱。
花束有些无聊地喝两口可可，程澈依平常看起来严谨严肃的，没想到在感情问题上，青涩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花束看了眼时间，还早着呢，在去思考怎么面对赵晨语前，还是先把眼前这件事情处理好为妙。
“我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和她表白的。”
程澈依的话一点也没也没信服力，她连说这话时看着花束的眼睛都做不到，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强撑着说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去表白的。”
花束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这句话一点也不像坚定的对情敌的抢夺宣战，反而像是溃败之军的将领那毫无底气的自我安慰。
这笑声无疑惹怒了程澈依，她皱着眉恼火地瞪着花束，语气中难掩怒火：“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挺可怜的。”花束细细地将盘子里的奶油刮干净，把这最后一口蛋糕放过入口中，不以为意地说出这句话。
“你没必要仗着枕安现在喜欢你就这么傲慢，枕安她喜欢一样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她迟早也会对你没兴趣的。”
“你真以为自己很了解秦枕安吗？”花束将叉子放下，语气冷漠得像千尺寒冰一样。
程澈依的话确实有些戳到花束痛处了，她至今以来一直在那欲拒还迎不就是因为顾虑秦枕安的喜欢是不是心血来潮吗？
否则自己也不会在看到那写着满满当当的资源列表的包养合同时那么高兴。
试问还有比白纸黑字写好的合同更令人安心的存在吗？
花束此刻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但是她不能允许程澈依现在出现打破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程澈依现在就是变数，花束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基于秦枕安的感情，如果这份感情松动了，如果这份感情被分割了，如果这份感情消失了。
那么，花束没法确定秦枕安是否还会帮助自己。
什么都要掌握在其他人手上的感觉真是差劲，花束很不满现在自己的处境，却又无可奈何。她没得选择了，秦枕安是最好的棋子。
但是，这颗棋子就像被拆掉拉环的手榴弹，花束必须紧紧攥在手中，才能让自己安全。
所以，程澈依绝对不能抢走秦枕安，现在的秦枕安必须是只属于花束的秦枕安。
“你知道吗？在你暗恋的十年里，其实有四年，秦枕安喜欢着你。”
花束喜欢笑着说话，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是什么心理，无论是什么情感，只有笑着时，人们才会被影响，从而一次又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只有这样，坚不可摧的人才会对花束的话半信半疑，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半信半疑时人就会犹豫，犹豫就会退缩，这便是最好的成果。
“她不断地在你面前说别的人多好看多优秀多照顾她，只是想看你的反应，可你并没有表现出让她以为你喜欢她的征兆。”
花束现在很感激唐婉，感激她那么热爱生活，总在社交平台上发这些日常琐事。
否则花束真的没办法说得这么详细，这么令人信服。
“你现在去找她表白未免太残忍了点吧？你们两人的喜欢有过重叠，可是现在已经错位了。你想让她烦恼从而博取一丝机会，你还真是自私呢。”
“你希望她幸福吗？”
“这不就是你最初藏起感情的初衷吗？你忘了吗？”
“你真的认为这场迟来的勇敢能够带来好结果吗？”
“别傻了，如果你想去赌一场，就不该这么怯懦。赌徒，永远是放手一搏，永远是孤注一掷，永远是落子无悔。”
“你从来就不敢赌。”
“否则，怎么会白白错过那情意相通的四年呢？”
程澈依终于搞清楚了，为什么自己那么讨厌花束的眼睛了。
这双眼睛就像是伊甸园中引诱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一样，它会蛊惑人心，更会洞察人心。
程澈依在她面前就像赤裸着一样，自己小心藏匿在友谊背后的心思，被她在短短几天内剥得一干二净。
“是秦枕安告诉你，她喜欢过我的吗？”
程澈依怀着最后的希冀闭上眼，不去看花束的眼睛，只听声音的话，是否不会被蛊惑？
花束没有回答。
但程澈依心中却有了答案。
沉默等同于默认。
果然，感情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吗？自己和秦枕安注定只能是挚友。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