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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考后的雨与未说出的牵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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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已经带了点凉意，却还没吹走夏末的余温。月考成绩公布那天，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黏腻的空气贴在皮肤上，让人莫名烦躁。
庄野捏着成绩单站在公告栏前，眉头拧成了疙瘩。数学成绩比上次模拟考高了十分，可英语阅读错了五道题，总排名还是没进前二十。他指尖划过“英语”那栏的分数，心里有点闷——不是因为成绩本身，而是知道爸妈看到成绩单后，又会扯出“别跟顾行混在一起”的话。
“想什么呢？”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力道很轻，是顾行惯用的力度。
庄野回头，看见顾行手里拿着两张刚打印好的错题分析，还有一杯温热的豆浆。“给你，刚在食堂买的，你早上没吃早饭。”顾行把豆浆递过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成绩单上，“进步了，数学比上次多对了两道大题。”
“可英语还是不行。”庄野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的闷意散了点，“我爸妈要是看到这个，又该唠叨了。”
“唠叨就让他们唠叨，”顾行翻开错题分析，指着上面用红笔标注的句子，“你看，阅读错的都是细节题，不是词汇的问题，是你做题太急了。以后我每天早自习帮你划重点句型，晚自习带你练两篇阅读，下次肯定能提分。”
他的字迹依旧工整，每道错题旁边都写了错误原因，甚至标了“注意上下文衔接”“圈画题干关键词”这样的小提醒。庄野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忽然想起小学时顾行塞给他的奥特曼卡片，也是这样带着细心的温度。
“行啊，”庄野笑了笑，把成绩单折好塞进兜里，“那以后就麻烦你了，顾老师。”
顾行的耳朵微微泛红，低头合上错题分析：“别取笑我了，快上课了，回去吧。”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雨丝打湿了顾行的肩膀，他却把大部分伞都倾向了庄野这边。庄野注意到这点，把伞往中间推了推：“你往这边点，都淋湿了。”
“没事，我火力壮。”顾行嘴上说着，脚步却没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走进教室时，林浩正坐在庄野的座位旁，手里拿着一本英语词典。看见他们进来，他立刻站起来，笑着递过词典：“庄野，我听说你英语不太好，这是我以前用的词典，上面有很多考点标注，给你用吧。”
庄野愣了一下，看着那本封皮磨旧的词典，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之前他一直刻意躲开林浩，可对方却还想着帮他。他刚要伸手去接，顾行忽然开口：“不用了，我已经帮他整理了考点笔记，词典他用不上。”
林浩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点：“笔记哪有词典详细啊，多看看词典总没错的。”
“他基础不差，就是做题技巧不行，笔记更针对性。”顾行把庄野的椅子拉开，示意他坐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
庄野坐下后，偷偷看了林浩一眼，对方正低头翻着词典，神情有点失落。他想跟林浩说声谢谢，却被顾行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顾行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勉强自己，不想收就不收”。
庄野看着纸条，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顾行是为他好，怕他又要应付不情愿的事，可看着林浩的样子，还是觉得有点愧疚。
上午的英语课，老师在讲台上分析月考卷子，庄野听得有点走神。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妈妈在电话里说“下周回来给你请个英语家教，别总依赖顾行”。他当时没反驳，只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后来跟顾行聊起刷题计划时，也没提家教的事。
“庄野，这道题你来回答一下。”英语老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庄野猛地站起来，看着黑板上的阅读题，脑子一片空白。他刚才根本没听老师讲什么，连题目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周围传来几声窃笑，他的脸颊有点发烫，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顾行忽然把自己的卷子往他这边推了推，用手指了指选项C。庄野会意，立刻开口：“选C。”
“对了，坐下吧，上课认真点。”老师点了点头，继续讲课。
庄野坐下后，心跳还在加速。他侧头看了顾行一眼，对方正低头看着卷子，嘴角却压着淡淡的笑意。庄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小声说：“谢了啊，差点出丑。”
“下次认真听，”顾行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无奈，“晚上我带你把这道题的考点再顺一遍。”
“知道了。”庄野点头，心里却有点甜。从小到大，不管他遇到什么麻烦，顾行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他，就像小学时帮他找回书包，就像之前帮他躲开林浩的邀请，就像现在偷偷给她递答案。
中午放学时，雨还没停。庄野收拾好书包，刚要起身，就看见林浩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新伞。“庄野，我看你早上的伞有点小，这把伞给你，我家离学校近，跑回去就行。”
庄野看着那把印着篮球图案的伞——是他上次在文具店多看了两眼的款式，没想到林浩记在了心里。他心里更愧疚了，刚要接过伞，顾行已经拿起两人的书包：“不用了，我们一起走，伞够大。”
说着，顾行拉着庄野的胳膊往外走，没给林浩再说话的机会。庄野被他拉着，回头看了一眼林浩，对方站在原地，手里举着那把伞，神情落寞。他想挣脱顾行的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了。
“你别拉我，”走出教室后，庄野小声说，“林浩也是好心，我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的好心会让你为难，”顾行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想收他的东西，不想跟他走太近，这不是过分，是尊重自己的感受。庄野，我不想看你勉强自己。”
庄野沉默了。他知道顾行说的是对的，可心里的愧疚感还是挥之不去。他不是讨厌林浩，只是没办法像对顾行那样，对林浩敞开心扉。那些刻意的躲避，其实也是一种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庄野叹了口气，“可下次我还是跟他说清楚吧，总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顾行点了点头：“好，如果你想跟他说，我陪你。”
两人撑着伞往食堂走，雨丝把顾行的半边肩膀都淋湿了，衣服贴在背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庄野把伞往他那边又推了推：“你看你，都湿成这样了，等会儿吃完饭回去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没事，不冷。”顾行笑了笑，“先去吃饭，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食堂里人很多，顾行排队打饭，庄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看着顾行的背影，对方正跟打饭的阿姨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叮嘱多给点糖醋排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顾行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庄野忽然想起昨晚顾行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不管你成绩怎么样，不管你爸妈说什么，我都会陪着你。”那时候他以为只是安慰，可现在看着顾行忙碌的背影，才知道那是认真的承诺。
不一会儿，顾行端着餐盘走了过来，两盘糖醋排骨，还有两碗热汤。“快吃吧，汤是热的，暖暖胃。”他把排骨多的那盘推给庄野，自己拿起汤勺喝了口汤。
庄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是他喜欢的口感。他抬头看了顾行一眼，对方正低头喝汤，嘴角还沾了点汤汁。庄野忍不住笑了，拿起纸巾递过去：“嘴角脏了。”
顾行愣了一下，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耳朵又红了。“谢谢。”他小声说，低头扒拉着米饭，不敢看庄野的眼睛。
庄野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心里忽然跳了一下。以前他也经常这样跟顾行打闹，却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心跳得这么快。他摇了摇头，把奇怪的念头甩出去——肯定是刚才上课走神太紧张了。
吃完饭，雨小了点。顾行要回宿舍换衣服，庄野跟着他往宿舍走。男生宿舍楼下，不少人打着伞匆匆走过，有人看见他们，笑着喊：“野哥，顾行，一起去打球不？”
“不了，顾行要换衣服，我陪他上去。”庄野摆了摆手，跟着顾行走进宿舍楼。
顾行的宿舍在三楼，房间里很整洁，书桌上摆着一摞参考书，还有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庄野认出那是他小学时送的礼物。顾行拿起干净的衣服，递给庄野一件外套：“你也披上吧，别着凉了。”
“不用，我不冷。”庄野摆手，却看见顾行已经把外套套在了他身上。外套上带着顾行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还有一点阳光的气息，很安心。
顾行转身去卫生间换衣服，庄野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上。他很好奇里面写了什么，以前问过顾行，对方却说“没什么，就是记点错题”。可他总觉得，里面不止是错题。
犹豫了一下，庄野还是伸手拿起了笔记本。封面已经磨得很旧，扉页上他小时候写的“顾行的本子”还清晰可见。他轻轻翻开，第一页还是那两个工整的“庄野”，后面全是关于他的记录，比上次他偶然瞥见的还要多。
“9月5日：庄野早上没吃早饭，明天要带两个包子给他。”
“9月8日：英语课他走神了，晚上要把老师讲的重点再给他讲一遍。”
“9月10日：林浩给庄野送词典，他不想收却不好意思拒绝，下次要帮他解围。”
“9月12日：今天月考，他肯定会紧张，早上给他带杯温热的豆浆，能缓解紧张。”
最新的一条是今天写的：“他英语成绩还是不行，以后每天早自习和晚自习都帮他练，一定要让他下次考个好成绩，不让他爸妈唠叨他。”
庄野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他以为顾行只是随口帮他，却没想到对方把他的事都记在了心里，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在意。
“你在看什么？”顾行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庄野吓了一跳，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他回头，看见顾行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脸上带着点慌乱。“没、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庄野连忙把笔记本放回原处，脸颊有点发烫。
顾行走过来，把笔记本塞进抽屉里，耳朵红得厉害：“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就是刚才看见你放在桌上，好奇……”
“没关系，”庄野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顾行，谢谢你，把我的事都记在心里。”
顾行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着地面，声音有点轻：“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就该互相照顾。”
“是朋友，”庄野点头，心里却有点失落，可很快又被温暖覆盖，“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以后英语就拜托你了，顾老师。”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话，想缓解尴尬。顾行果然抬起头，笑了笑：“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两人从宿舍出来时，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斑。庄野披着顾行的外套，走在顾行身边，忽然觉得，就算英语成绩一直不好，就算爸妈一直唠叨，就算要面对那些不情愿的热闹，也没关系——因为他有顾行，有这个把他的一切都放在心上的顾行。
走到教学楼门口，林浩忽然走了过来。他看着庄野身上的外套，又看了看顾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庄野，我想跟你说句话。”
庄野看了顾行一眼，对方冲他点了点头。“好，你说。”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走太近，”林浩挠了挠头，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以前是我太热情了，吓到你了吧？以后我不会再勉强你了，我们就做普通同学，好不好？”
庄野愣了一下，没想到林浩会这么说。他心里的愧疚感瞬间消失了，笑着点头：“好啊，对不起啊，之前我总是躲着你。”
“没事，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林浩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那我先走了，上课铃快响了。”
看着林浩离开的背影，庄野松了口气。顾行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吧，直接说清楚，也没那么难。”
“嗯，”庄野点头，转头看顾行，“还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可能还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
“跟我客气什么，”顾行笑了笑，伸手帮他理了理外套的领口，“快上课了，进去吧，下午还有英语小测呢。”
庄野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看着顾行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阳光有点刺眼。他连忙低下头，跟着顾行走进教室，心里却乱乱的——刚才顾行碰他领口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比外套上的还要清晰，让他有点心慌。
下午的英语小测，庄野做得很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他就想起顾行写的错题分析，想起那些小提醒，居然顺利做完了所有题目。交卷的时候，他跟顾行对视了一眼，对方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也忍不住笑了。
放学的时候，顾行把整理好的英语考点笔记递给庄野：“晚上回去看看，明天早自习我们抽时间背一下。”
“好。”庄野接过笔记，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心里暖暖的。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庄野忽然说：“顾行，等下次月考我英语考好了，请你吃巷口的热汤面，加两份牛肉。”
“一言为定。”顾行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庄野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温柔。
他看着庄野的侧脸，心里默默想：庄野，不管你考不考得好，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等高三结束，等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告诉你，我对你不止是朋友的喜欢。
庄野没注意到顾行的目光，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嘴角扬着笑意。他现在只想好好学英语，不让顾行的努力白费，也不想再让爸妈唠叨。至于心里那点奇怪的心慌，他以为只是备考的紧张，却不知道，有些情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越过了朋友的界限，在夏日的余温里，悄悄发了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