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完结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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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备战高考实感的是哪一刻？日后谢旻回想起来，应该是楼道里亮起的高考倒计时，几百天的数字看着还很漫长，它亮起的那一刻，就代表长跑的开始。
新学期，谢旻调整了自己的学习方式，他理解能力不错，记忆东西也不费力，但思维比较跳脱，也怠于回头看。这导致他有些时候难题很快能做出来，反而在普通题型上栽跟头。
建立体系思维的过程枯燥而缓慢，并不是简单的能列出思维导图就是胜利，而是能融会贯通、触类旁通。
A班的学生在不断滚动中留下来的可以说都是潜力股，平日里学习氛围还能说是劳逸结合，新学期一来，很明显能感觉到不少人收起了很多玩闹心思，一心扑在学习上。
又是一年盛夏，谢旻做着卷子，教室里的广播忽然放起了歌，他抬头，言羽鸿开大窗户，学校内的所有广播都在放《好日子》。
谢旻放下笔活动手腕，贺森翻过来道：“看来今年高三考的不错。”
言羽鸿拍他，“下了晚自习你去找老李打探打探消息。”说完又对两人道，“咱三努努力，让明年学校为咱也放遍好日子。”
贺森敲他桌子，“你这就计划上了。”
言羽鸿道：“怎么？你对此有疑问？”
贺森摇头，“不敢。”说完，就翻回去继续做题去了。
言羽鸿摇谢旻，“你看他。”
谢旻笑道：“我觉得你没问题。”
言羽鸿捂着胸口，意有所指道：“看看人家。”
贺森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他们的上届果然考得很好，拿下了全省理科的省状元，A班能走top学校的也不少，当晚连他们的老师也被拉去统计成绩，学校提前放学，而学生们都自觉地没有回家，又在教室里自习了一节课。
下课后谢旻背着书包下楼，路过打印室，几台打印机仍在工作中，透过磨砂玻璃可以看到打印机亮着的指示灯，和它运作的声音。
“滋——滋——滋——”
日复一日中，教室后面的成绩栏上贴的成绩单越来越多，
“谢旻班级7，年级10。”
“滋——滋——滋——”
“谢旻班级13，年级15。”
“滋——滋——滋——”
“谢旻班级18，年级26。”
“滋——滋——滋——”
谢旻在打印室门前站住，一墙之隔，里面的机器还在运作着，滋滋声变成了蜂鸣，谢旻捂住耳朵又放开，啸叫依然在。
他拖着步子往宿舍走，进入高三，一中强制要求所有学生上早读，中午午饭后自习半小时，晚自习延长半小时。谢旻申请了一中的单人宿舍，有时太累放学后就直接休息在学校。
谢旻成绩下滑没有任何人说他，安夏谢振安慰他不需要太紧张，班主任，任课老师说高三成绩波动很正常，连贺森言羽鸿也认为他很快就能找回状态。
只有他自己很迷茫，脑子里混沌一片，越复习反而越糊涂。他望着宿舍漆黑的窗户，眨了眨眼睛。
柳宸之顺利进入省队，准备决赛，几乎不来学校，谢旻想，他今天还没给柳宸之发消息。
他背着书包走向操场，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坐在台阶上，面无表情盯着前方，他忽然觉得浑身僵直，连起身都很困难。
“要不坐到天亮算了。”他想。
一只手托住他欲弯的脊梁，“怎么不回宿舍？”
谢旻有些愣怔地转过头，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人。
柳宸之是手掌依旧撑着谢旻的后背，谢旻从身后抓住柳宸之的那只手，站起来，连着拉起柳宸之，“回去吧，台阶有点冷。”
两人就这么牵手走回宿舍，谢旻问：“什么时候走？”
柳宸之道：“明天。”
黑暗中，柳宸之被谢旻抱着抵在门上，柳宸之侧头靠住他，“谢旻，你只要确定自己在往前走就可以”
“嗯。”谢旻用干涩的嘴唇轻轻碰了下柳宸之的颈侧。
柳宸之隔天起的比谢旻都早，谢旻想翘了早自习去机场送他，硬是被按在被子里不许早起。早上宿舍透着湿冷，谢旻一个人住甚至不会关窗户，他最近耳鸣，关着脑子吵得睡不着，柳宸之在他可以忍受。
谢旻被“勒令”不准下床，裹着被子看着柳宸之洗漱完，拉起行李箱的提手，临了，还是在昏沉的光线中走过来，坐下抵住他的额头。谢旻伸手回抱住他，柳宸之穿戴完毕，他抱得很满。
谢旻想问他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清楚两人已经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可以跨越两地见面，这次能短暂在一起一晚已是不易。
心里默念倒计时，到零的时候，放开酸胀的手臂。
柳宸之帮他裹好被子，让他躺下，“我会拿金牌回来。”更相信你也可以。
柳宸之走后，谢旻搬回了家，和安夏谢振说了耳鸣的问题。在医生和父母的照料下，谢旻的耳鸣有所好转。再回到学校，整个人反而松弛下来。
某天，谢旻抱着杯子在窗前发呆，楼下的高一学生趁着课间下楼溜达，嬉笑怒骂传到楼上，令谢旻一阵恍惚。他曾以为度日如年的日子，早就按下倍速。
早上来到座位，低头做题复盘，再一抬头，教室内的学生已经走了大半，冬夜的寒风自开着的教室门闯入。
抛开成绩与排名，按照自己的步调，谢旻逐渐完成了脑内体系的完善。
打印室的机器还在昼夜不停地工作，谢旻桌面上的试题只剩薄薄一本，需要消化的题目越来越少，到后期，只需要少量时间做常规温习，之后便是做单独做老师找的超纲题。
倒计时终于进入了倒计时真正有意义的阶段，又一年夏天的序幕即将拉开。
言羽鸿再次撕下一墙贴满的成绩单，刘亚楠截住他，道：“这些成绩单给我成不，快毕业了想留个纪念。”
“行，”言羽鸿帮忙叠好，见刘亚楠专门裁出成绩单的标题，叠起来架在自己摞成山的习题上，道，“你这成绩单叠的就剩个表头了，看啥呢？”
刘亚楠道：“当然是吸取考神的欧气了。”
言羽鸿这才发现，表头下面还跟着第一名的成绩，排名一水的1非常炸眼，言羽鸿拿起成绩单，啧啧道：“谢旻这么剽悍怎么就靠运气了，人家这是实力！”
说完又专门把谢旻叫过来，双手合十，“拜这个年级第一，你也能次次稳住年级前十。”
刘亚楠对他的言行不一做鄙视状，谢旻同他们聊了几句，掐着时间下楼了。
临近高考，一中也不狠抓学习了，大部分时间留给学生自己消化，取消晚自习，学生请假回家一律批准。
当惯夜猫子，天亮时就回家的感觉有些陌生。天气很好，还没有太热，天空高远辽阔，柳宸之在前面等着接他放学。
谢旻迎上去，提议道：“去散散步？”
柳宸之点头，两人绕到学校另一侧的林荫小道上，
“今天听贺森和言羽鸿聊天，他们说到你们这批拿了保送的竞赛生还有参加高考的，尚大好像是保留保送生高考资格的吧？”
“嗯。”
谢旻问：“那你打算参加吗？”
柳宸之道：“可以试一试。”
高一高二的下课铃响起来，一群学生从教学楼奔向餐厅，谢旻道：“最近食堂的饭很好吃。”
柳宸之道：“是加了不少小吃吗？”
“是的。”谢旻道，“最近教室这个点都弥漫着烤串的味道。”
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闲聊，走到天色彻底变暗，谢旻道：“我之前经常做一个梦，梦里只有一条笔直的路，两旁是巨大而茂盛的梧桐，遮住上方的天空，时间大多数是黄昏，有时候是夜晚，我一个人走在那条路上，感觉可以一直走下去。”
“走在那条路上时，你的心情是怎样的？”柳宸之问。
“很平静，就像一个旅人踏上归途，而他的终点就是归途本身。”
柳宸之道：“我背你吧。”
“嗯？”
“你一个人走了好久，换我背你一段。”柳宸之一本正经道，说罢，走到前面微微弯下腰。
谢旻垂下眼，搂住柳宸之的脖子。
柳宸之背起谢旻，继续沿着小路走着，耳边树叶沙沙作响。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完结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