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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白时予目光掠过屏幕,并未停留。他熄灭手机,在踏出电梯门时,大厅并没有莫秋阑的身影。
      走到护士台,他屈指轻叩台面,对值班的小护士交代:“如果莫医生问起,就说我已经走了。”
      “好的,白先生。”小护士扬起职业化的微笑,点了点头。
      白时予没再停留,径直走出医院大楼。

      停车场里,他发动引擎,车子滑入街道。高峰期已过,道路通畅得有些寂寥。

      等他回过神,刹车时,竟不知不觉又来到了Outdream酒吧门口。
      霓虹招牌在白日里沉默着,尚未点亮夜晚的喧嚣,整条街都透着一种散场后的冷清。
      他将车停稳,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点开了与季景郁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五年前。灰色的日期像一道无声的鸿沟。

      “我又该何去何从。”
      一声低语消散在车内。他拔下车钥匙,推门走出。从卫衣口袋里摸出耳机塞进耳朵,用舒缓的音乐将自己与周遭隔绝,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最终,白时予推开了一家客人稀疏的咖啡厅的门。风铃轻响。
      “一杯拿铁,一份巧克力慕斯蛋糕,谢谢。”他对着收银台后的女店员说。
      “好的先生,请稍等。”女店员露出甜美的笑容。
      白时予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天色沉郁,乌云低垂,仿佛正酝酿着一场即将落下的雨。
      没一会儿,女店员端着托盘走过来,轻轻放下杯碟。
      "先生,您的拿铁和蛋糕,请慢用。"
      白时予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目光仍黏在灰蒙蒙的窗外,他连风铃再次响起都没察觉。

      "美女,一杯冰美式。"那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玩味,"顺便,那位靠窗帅哥的账,我一起结了。"
      虞桉斜倚在收银台边,指尖正懒洋洋地指向白时予。
      他穿着一件松垮的黑色衬衫,领口敞着,露出半截锁骨的凌厉线条。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像带着钩子,直直勾过来。
      女店员脸颊泛红,被那声"美女"叫得手足无措,慌忙扫过付款码:"好、好的,您请稍等..."
      虞桉没理会她的慌乱,径直朝窗边走来。他走路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晃荡,像街头吹过的夜风,不受拘束。

      白时予刚拿起勺子,虞桉已经拉开对面的椅子,金属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俯身凑近,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薄荷气息扑面而来。
      "可以拼个桌么?"虞桉问,声音压得低哑,眼神却灼灼地盯着白时予,分明不是商量的语气。

      白时予指尖一松,银勺轻轻落回碟边。他目光掠过一口未动的慕斯蛋糕,最后落在虞桉身上,心底轻轻一叹。
      “你不是已经坐下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虞桉非但没收敛,反而更放肆地向前倾身,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从白时予微蹙的眉梢一路滑到抿起的唇线。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你啊,白、时、予。”他故意拖长尾音,像用舌尖细细碾过每个字,带着说不清的狎昵。
      白时予迎着他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清冷:“我们认识?”

      虞桉低笑一声,喉结滚动。
      “长的,真TM好看啊!”
      他心底炸开一句粗粝的赞叹,面上却只是扯了扯嘴角:
      “现在不就认识了?”
      他说话时,目光依旧牢牢锁着白时予,像猎手盯住了觊觎已久的猎物。
      “你有事?”
      白时予无视了他的套近乎,语气疏离地反问。
      虞桉闻言,非但不恼,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白先生,未免有些不太礼貌。”
      话音未落,他竟自然地倾身向前,手指轻柔地撩开白时予耳侧长发,动作看似轻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取下了他左耳的那只白色耳机。动作快得不容拒绝。
      他将耳机凑到自己耳边,方才那点痞气收敛,低声念出旋律对应的歌名:“Scared play, secret place… 品味不错。”

      白时予全程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只是静默地看着他,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现象,随后,他才自己取下了另一只耳机。
      虞桉将手中的耳机递还,白时予接过,随手放进了卫衣口袋。

      两人之间的沉默暗流涌动,直到女店员端着咖啡走来,才暂时打破了这微妙的气场。“先生,您的冰美式,请慢用。”
      “谢谢。”
      虞桉接过,喝了一口,随即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机推到了白时予面前的桌上。屏幕亮着,显示着一张明显是监控截图的照片,背景昏暗。
      虞桉身体前倾,声音压低了半分,带着审视的意味:“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白时予目光在手机屏幕上一触即收,语气平淡无波:“路过。”
      虞桉收起玩笑神色,直接将警官证推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白先生,是想换个地方,请你喝杯茶详细聊聊?”

      白时予眼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教人辨不清情绪。

      “从Outdream酒吧出来后,只是路过。”
      “真的只是路过?”虞桉身体前倾,形成无形的压迫
      “就没听见点儿,什么特别的动静?”

      “那边的巷子七拐八绕,我并没有深入”白时予抬起眼,目光清冷地迎上他,“加上我当时不太舒服。你觉得,我能听到什么?”
      “啧,好吧。”虞桉脸上的严肃瞬间冰消雪融,又变回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步步紧逼只是错觉,“别这么紧张嘛,我就是例行问问,伤了和气多不好。”
      “那里出了什么事?”白时予顺着他的话问,听起来像纯粹的客套。
      “没什么大事,”虞桉端起咖啡,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就是死了个人。所以我说,年轻人晚上出门还是得当心点儿。”他一口饮尽剩下的咖啡,站起身。
      “既然这样,今天就不多打扰了。不过白先生,最近这段时间,最好别出远门。要是突然想起什么,随时来市局找我。”
      看着他推门而出的背影。白时予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窗外的天,更阴沉了。

      虞桉推开咖啡店的门,檐下的风铃被撞出一串清响。他没回头,径直走向街角,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
      “帮我查个人。”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来往的车流
      “价钱随你开,但要快。”
      对面答得干脆:“成交。”
      几乎就在虞桉身影消失在转角的同时。

      一阵突兀的铃声将白时予从沉思中拽回。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白鹤梵。
      他指尖轻划,接通电话。白鹤梵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惯有的、居高临下的亲昵:
      “弟弟,怎么一个人喝起咖啡了?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这苦东西。看来我这个做哥哥的,确实还不够关心你。”
      “口味是会变的。”白时予语气平淡,
      “白鹤梵,让你的人别再跟着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白时予闭上眼,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只有在国外的那些年才得以喘息。他厌倦了无用的争辩,最终只是松了口:
      “我累了,让你的人来接我吧。”
      “好。”
      电话挂断,白时予望向窗外。

      雨,终于开始下了。

      没过多久,一辆线条冷硬的迈巴赫无声地停在咖啡店门口,正是昨夜来接他的那辆车。许方知从驾驶座走下,撑开一柄黑伞,静立在雨幕中。
      白时予瞥见窗外的身影,漠然起身。桌上那杯拿铁早已凉透,慕斯蛋糕更是完好如初,如同一个被遗忘的摆设。
      他径直走入伞下,拉开车门坐进后座,甚至没有问一句自己那辆还停在Outdream酒吧附近的车该如何处置。他清楚,白鹤梵的人自会处理妥当,就像处理所有他留下的痕迹。

      车辆平稳驶入雨中的车流,窗外的街景模糊成一片灰蒙的色块。
      白时予望着窗外,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老宅那边,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许方知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与他短暂一碰,随即移开,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
      “先生自有考量,我并不清楚。”
      白时予轻嗤一声,未再言语。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雨点敲击车窗的单调声响。

      一路沉默,车辆在午前抵达位于临安市中心的锦榕大厦,这座高耸的玻璃幕墙建筑也是白家产业之一,尽管白时予对其具体状况知之甚少。

      许方知将车停稳,二人刚下车,大厦门口身着制服的保安便认出许方知,立刻恭敬地行礼:“许助理。”
      “把车停到专用车位。”许方知简短吩咐,将车钥匙递了过去。
      穿过光可鉴人的大堂,前往电梯的一路上,不断有员工向许方知点头致意,称一声“许助理”,他都以微微颔首作为回应,步伐沉稳,目不斜视。

      白时予跟在他身侧,对周遭投来的好奇目光视若无睹,周身散发着一种疏离的气场。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专属电梯门后,前台一位年轻接待员才忍不住凑近旁边的同事,压低声音兴奋地问:“许助理旁边那位是谁啊?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不会是…白总的女朋友吧?”
      也难怪她会产生这样的联想,白时予容貌精致确有些雌雄莫辨,加之那份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
      一位年长些的员工立刻敲了敲台面,低声告诫:“少打听这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电梯内,数字无声地跳动上升,电梯数字在“21”停下。

      许方知引着白时予走到办公室门口,为他推开门,随后也一同进入。
      “想吃什么?”白鹤梵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转过身,走向会客区的沙发,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紫砂壶,斟了两杯茶。
      “馄饨。不要蒜,不要葱。”
      白时予在对面坐下,语气平淡。
      白鹤梵抬眼瞥了下许方知:“你去办吧。”许方知微微颔首,无声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室内只剩下兄弟二人。
      白时予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语气骤然转冷:“老宅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鹤梵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弟弟,说的这是哪里话。他在死前点名要见的人,是你。”
      “他还有多少时间?”白时予问。
      “半年?”
      白鹤梵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或许,也就…这几个月了。”
      他说着,忽然起身,坐到白时予身边,伸手撩起弟弟耳边的一缕长发,在指间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但是弟弟,你可别忘了……当年你离开临安时,答应过我什么。”

      白时予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都市。玻璃映出他模糊的轮廓,嘴唇无声地翕动:
      “怎么会忘。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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