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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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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热闹又满足。
本地菜口味偏鲜辣，几道特色菜特别受欢迎，吃的几个人是酣畅淋漓。
大家边吃边聊，从学校趣事到旅行见闻，气氛融洽的就像是真的认识很多年的老友一样。
吃完饭结完账，时间已经快接近八点了。走出饭店，古城漂亮的夜景映入眼帘。
“明天去哪儿？”回去的路上，宋扬问。
“不是说公园吗，”顾明答：“我看攻略说那个湖傍晚特别美，我们可以下午去，然后待到晚上。”
“也行。”
“我没意见哈哈哈。”
大家七嘴八舌地定下明天的行程，路灯把七个人的影子拉长，显得格外亲密。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盛喻南和齐成陆依旧走在队伍靠后的位置。
盛喻南把手插回兜里，指尖却不经意触碰到了卫衣下摆——
那个被齐成陆手臂环抱过的位置。
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身旁，齐成陆的脚步声平静而有规律。
盛喻南用余光看到，齐成陆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轮廓分明，薄唇微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刚才巷子里的一幕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后背紧贴的体温、耳边低沉的嗓音、腰间有力的手臂……
盛喻南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他轻轻吸了口气，夜晚带着凉意的空气被吸进肺里，却没能完全平息那股莫名的燥意。
莫名其妙恼了，伸出手胡乱地拍了拍脸，还用脚猛地蹬了一下地面。
旁边人的目光被他莫名其妙的动静吸引过来，齐成陆看着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盛喻南摇了摇头：“没什么，有点累。”
“那走快点，他们，走远了，”看了盛喻南一眼，齐成陆又说：“背你？”
听他这么一说，盛喻南耳朵一下子烫了起来，连忙说到：“不，不用。快走吧。”
说完便加快了脚步，齐成陆也同步跟上。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再次拉长、靠近、几乎重叠。
*
回到酒店时已经九点多，大家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
一进房间，盛喻南就踢掉鞋子把自己往床上扔：“累死了！”
齐成陆则一如既往地开始整理东西，把两人的外套挂好，检查明天要带的东西。
他的动作仔细，安静而专注。
盛喻南侧躺在床上，看着齐成陆的背影。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暖黄的光线给齐成陆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边。
他的肩膀很宽，腰身却劲瘦，此刻微微弯着腰整理着背包，背脊的线条透过薄T恤隐约可见。
不知怎么的，盛喻南又想到了下午那个拥抱。
“齐成陆。”盛喻南突然开口。
齐成陆转过身：“嗯？”
盛喻南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本来想问“下午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快？”，或者“你当时在想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这些问题很奇怪。
“没什么，”最后他只是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只是叫叫你。”
齐成陆静静地看着床上那团身影。
盛喻南的卫衣因为刚才的动作卷起一截，露出一小段白皙的后腰。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颈侧，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过了几秒钟，齐成陆才移开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
“早点睡，”他的声音比平常低一些：“明天还要，出去玩。”
“知道了。”盛喻南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声。
盛喻南闭着眼睛，却没什么睡意。
腰间似乎还残留着那个被紧紧环抱的触感，耳朵也还记得那个温热的气息。
他悄悄又翻过身，从枕头边缘看齐成陆。
对方已经整理好东西，正坐在对面的床上看手机。
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似乎是察觉到盛喻南的目光，齐成陆忽然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在昏暗的房间里交汇。
这一次，盛喻南没有移开目光。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齐成陆，看着那双在暗处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
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到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几秒钟后，齐成陆先移开了视线。他按灭手机屏幕，站起身：“我去洗漱。”
“哦。”盛喻南应了一声，重新把脸埋回枕头里。
没再在意卫生间里的声音，盛喻南仰躺，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想，一定是今天玩得太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一定是这样。
*
浴室里，温热的水流从花洒里倾泄而下，打在齐成陆的肩背上。
他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
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打在瓷砖地面上汇成细柳。
热水的雾气渐渐升腾，模糊了玻璃门，模糊了浴室里的镜子，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有些画面，却在脑海里愈发清晰。
下午那条巷子，盛喻南向前倾倒的身影。
他伸手环住那截腰时手里的触感——
比看起来还要细，隔着卫衣布料都能感受到下面温热而紧实的肌理。
还有盛喻南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刻。
那么近，近到能闻到他发间淡淡地洗发水香味，近到能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僵硬和随后放松下来的依赖。
齐成陆睁开眼，水流流进眼里带来轻微的刺痛。
他抬手抹了把脸，把手撑着贴满瓷砖的墙面上，微微喘了口气。
心跳有些快。
不只是刚才回忆里的动作，还有刚刚在房间里的那些画面。
回到房间后，盛喻南把自己扔到床上，卫衣卷起时露出的一小截后腰。
白皙的皮肤在暖黄的灯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泽，腰窝处微微凹陷，线条流畅地延伸进后腰。
随着呼吸，那一小片肌肤微微起伏，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该死。”齐成陆低低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这不受控制的思绪。
他关掉水，拿起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
浴室里雾气弥漫，镜子已经完全被水汽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齐成陆看着那面模糊的镜子，停顿了几秒。
然后，几乎是无意识的，他抬起右手，用食指在镜面上微微划动。
水汽被指尖推开，留下清晰的轨迹。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一个“盛”字。
手指顿了顿，继续往下写。
“喻”。
最后一笔落下时，指尖微微颤抖。
“南”。
三个字并排出现在镜面上，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脆弱。
仿佛随时会被新的水汽覆盖，又或是轻轻一擦就会消失。
盛喻南。
齐成陆盯着镜面上的名字，像是盯着某个禁忌的咒语，又像是盯着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秘密。
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他猛地收回手。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被水汽模糊了轮廓，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水珠从湿发上滴落，划过泛红的脸颊。
他喜欢盛喻南。
喜欢到心跳加速、喜欢到指尖发麻、喜欢到整夜失眠的喜欢。
想要拥抱他、保护他、把他圈在领地里的喜欢。
看到他和别人走得太近会烦躁，看到他对自己笑整颗心都软下来的喜欢。
齐成陆撑着洗手台，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浴室里湿热的气息涌入肺腑，带着沐浴露的甜香和水汽的湿润。他的胸口起伏着，像是在平复某种汹涌的情绪。
过了一会，他才重新抬起头。
镜面上的名字还在，在水汽中静静的伫立，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他最后看了一眼镜子，良久才拿起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T恤和运动裤。
推开浴室门时，带着一股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
*
房间里的灯只剩下床头一盏，盛喻南背对着浴室方向侧躺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但齐成陆知道他没有。
盛喻南睡着时呼吸很轻，很均匀。而此刻，那呼吸里带着刻意放缓的节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齐成陆没说什么，只是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拿起放在床头的水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平复了身体深处某种躁动的热度。
“你没睡。”他说，不是疑问句。
盛喻南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身来。暖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很亮，确实没有睡意。
“水声太大，”盛喻南小声说，像是在解释：“我睡不着。”
齐成陆点点头，没拆穿这个拙劣的借口。
酒店隔音其实不错，水声并不大。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
“明天，”盛喻南先开口，却又停住了，像是在斟酌用词：“明天下午去公园，那我们早上去哪儿啊？要不要早点起，起了再说再商量？”
“都可以，”齐成陆说：“你决定。”
“那就……八点起？”盛喻南试探地问。
“好。”
又是一阵沉默。
盛喻南翻了个身，改成仰躺的姿势。他盯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被角。
齐成陆坐在对面，看着盛喻南的侧脸。灯光从那边照过来，在盛喻南脸上投下明暗交界的阴影。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小小的扇形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齐成陆。”盛喻南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
“嗯？”
“今天下午……”盛喻南顿了顿，说：“谢谢你拉我那一把。”
齐成陆的手指微微收紧，握住了水瓶：“不用说，谢谢。”
“要不是你，我就真摔了，”盛喻南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那石板路，摔下去肯定很疼。”
“所以让你，走路，看着点。”齐成陆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给外清晰。
盛喻南笑了笑：“我这不是没注意嘛。”
他顿了顿，翻过身，面对齐成陆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交汇。
“你反应好快，”盛喻南说，眼睛亮晶晶的：“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已经拉住我了。”
齐成陆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说，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
但最终这句话只是在舌尖打转了一圈，咽了回去。
“巧合。”齐成陆说。
“是吗，”盛喻南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这个可能性：“不过倒也是，你本来就聪明，反应快也正常。”
齐成陆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盛喻南被着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转而盯着天花板：“那个，你洗澡洗了好久。”
“嗯，”齐成陆应了一声：“想多冲一会儿。”
“水热吗？”
“还可以。”
“哦。”
盛喻南忽然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儿蠢。
水热不热？
难道是冷的齐成陆洗冷水澡吗？
“我有点渴。”盛喻南又说。
齐成陆起身，拿起自己床头另一瓶未开封的水递给盛喻南。
盛喻南坐起来接过水，手指不经意间擦过齐成陆的手背。
短暂的接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两人都同时顿了一下。
“谢谢。”盛喻南小声说，拧开盖子小口喝起来。
齐成陆站在床边，垂眸看着他。
盛喻南喝得很专心，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有水珠从瓶口漏出来，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消失在衣领里。
齐成陆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早点睡吧，”齐成陆说着，转身回到自己床上：“明天还要早起。”
“嗯。”盛喻南应了一声，重新躺下。
齐成陆关掉灯，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齐成陆。”他又叫了他的名字。
“嗯？”
“晚安。”盛喻南轻轻地说。
盛喻南看不清齐成陆那边的状况，他只能听到齐成陆低低地声音从那边传来。
“盛喻南。”他也叫了他。
“啊？”
“晚安。”
听完，盛喻南不禁笑出了声。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