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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线引幽冥（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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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的命暂时保住了，但病房里的气氛并未轻松多少。那暗红色的符咒如同脆弱的堤坝，勉强阻挡着邪绣侵蚀的阴冷潮水，谁也不知道它能坚持多久。秦主任安排专人二十四小时监护，顾铮则和沈墨染退到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治标不治本，”顾铮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必须尽快找到那个闫姓术士，或者至少弄清楚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沈墨染坐在塑料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沉静。“他选择小莲，绝非偶然。张寡妇家世代居住古镇，或许她家，或者小莲本人，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殊之处，吸引了对方。”
顾铮眼神一凛：“有道理。我马上让人去详细调查张寡妇家的背景，尤其是祖上有没有和绣坊、古董或者……特殊行当沾边的。”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布置任务。
沈墨染则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他在回忆，回忆沈知微那本忏悔录里的每一个字，回忆井下石室墙壁上的记载，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闫”姓的蛛丝马迹。除了“操纵线偶”、“气息阴寒”这些特征，还有什么？对方需要沈顾之血祭阵，那么他/她自身，是否也需要特定的条件或地点来施展这种规模的邪术？
突然，他睁开眼，看向刚挂断电话的顾铮：“顾教授，你之前查顾文渊先祖散尽家财的流向，有没有特别注意到……祠堂、墓地这类地方？”
顾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对方可能需要一个固定的、带有某种‘场’的地方来布阵？”
“嗯，”沈墨染点头，“尤其是这种延续数百年的家族恩怨，对方很可能遵循某种古老的仪式规矩。祭坛，不会随便找个地方。”
顾铮眼中闪过锐光：“我明白了！我马上调整排查方向，重点筛查与闫姓可能相关的、废弃或鲜为人知的祠堂、庙宇、乃至大型墓葬遗址！”他再次拿起手机，语速飞快地向局里的同事传达新的指令。
等待消息的时间格外漫长。休息室里烟雾缭绕（顾铮破戒点了烟），两人都沉默着，各怀心事。沈墨染能感觉到顾铮投来的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知道，自己动用“牵机引”后的虚弱，瞒不过顾铮的眼睛。
中午时分，顾铮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片刻，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有发现？”沈墨染问。
“嗯，”顾铮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查到了一处地方。城北三十里外，有个叫‘闫家坞’的废弃村落，明清时期确实有一支闫姓族人聚居，后来不知为何整体迁走了，村子就荒了。地方志里提过一句，说村里有座‘闫氏宗祠’，规模不小，但具体位置模糊。”
闫氏宗祠！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这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顾铮掐灭烟头，站起身。
“你的伤……”沈墨染看向他昨天被瓦片划伤的手臂。
“皮外伤，不碍事。”顾铮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你还能撑住吗？”
沈墨染也站了起来，虽然脸色不好，但眼神坚定：“可以。”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立刻动身。顾铮开车，一路风驰电掣，朝着城北方向驶去。出了城区，道路渐渐变得崎岖，两旁是连绵的丘陵和荒废的田地。根据导航和零星的路牌指示，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山坳前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断壁残垣，依稀能看出村落的轮廓，但早已被野草和灌木吞噬，寂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气息。
“应该就是这里了。”顾铮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两把强光手电和一根伸缩警棍，递给沈墨染一把电筒，“跟紧我，小心点。”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废墟。村落不大，废弃已久，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建筑。顾铮凭借对古建筑布局的了解，判断宗祠通常位于村落中心或地势较高处。他们朝着山坳内一处相对平缓的高地走去。
拨开一人多高的荒草，一座虽然破败但骨架尚存的青砖建筑出现在眼前。门楣上的匾额早已掉落腐朽，但门框两侧残存的石雕纹样，依稀能看出与刺绣、丝线相关的图案！
“就是这里！”沈墨染低声道，他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阴冷的残留气息，萦绕在这座宗祠周围。
祠堂的大门歪斜地敞开着，里面黑洞洞的。顾铮打亮手电，率先走了进去。沈墨染紧随其后。
祠堂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但布满蛛网和灰尘，神龛倒塌，牌位散落一地，早已看不出原貌。然而，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两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异常——祠堂正中央的地面上，有一片区域异常干净，像是被人近期打扫过！而且，那片区域的地砖上，刻着一个直径约两米的、极其复杂的圆形图案！
图案由无数交织的线条构成，核心处有几个凹陷的孔洞，周围则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整个图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气。
“这是……祭坛？”顾铮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射图案，脸色难看，“这些符文，和之前案发现场、小莲手臂上的邪绣风格一致！”
沈墨染的心沉了下去。他走近祭坛，蹲在顾铮身边，仔细观察。那些凹陷的孔洞，大小和形状……似乎正好能放入某种容器。
“你看这里，”沈墨染指着图案边缘一处不太起眼的刻痕，那是一个简化了的鸟类图案，鸟喙尖利，眼神凶戾，“和索命绣上的怪鸟，同源。”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顾铮站起身，环顾阴森的祠堂，“这里就是对方计划举行仪式的地点之一。只是……为什么是‘之一’？而且，他为什么提前暴露这个地方？”
沈墨染也站起身，眉头紧锁：“或许……是故意引我们来的？或者，这里只是备选，或者仪式需要多个地点同时进行？”
就在这时，顾铮的手电光扫过祭坛后方一面相对完整的墙壁时，突然顿住了。墙上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字。
两人走过去，用手电近距离照射。字迹很浅，用的是一种暗红色的颜料，几乎与墙壁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字迹的内容让两人瞬间毛骨悚然：
“七月初七，子时三刻，沈顾之血，浇灌此坛，阴卷重光，幽冥洞开。”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沈墨染，顾铮，恭候大驾。”
对方不仅知道他们会找到这里，还直接点出了他们的名字！这不再是躲在暗处的窥伺，而是赤裸裸的宣战！
祭坛、预言、名字……一切仿佛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