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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线引幽冥（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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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篷船在狭窄曲折的水道中发疯般前行，船桨击水声在死寂的沼泽里显得格外刺耳。身后，引擎的轰鸣和强光手电的晃动越来越近，至少有两艘快艇在追击。
“坐稳！”顾铮低吼一声，猛地将船拐进一条更窄、芦苇更密的岔道。船身剧烈倾斜，几乎擦着泥岸掠过，溅起的污水泼了两人一身。
沈墨染紧抓着船帮，另一只手死死护住怀里的青铜匣和羊皮纸。冰冷的河水浸湿了衣裤，寒意刺骨。他回头望去，追兵的灯光被茂密的芦苇暂时遮挡，但引擎声依旧紧咬不放。
“他们熟悉水道！”顾铮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手臂肌肉贲张，奋力划桨，“不能走原路，会被堵死！”
“往东边浅滩绕！”沈墨染凭借记忆中对这片沼泽零星的记载喊道，“那边水浅，快艇进不来！”
顾铮立刻调转方向。小船冲进一片水位仅及膝盖的浅水区，船底摩擦着淤泥，速度骤降。但身后的快艇果然被逼停，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跳下水追击的扑通声。
“上岸！穿过去就是废弃的砖窑！”顾铮当机立断，率先跳下船，冰冷的污水瞬间没到大腿。他回身抓住沈墨染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他也拉了下来。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浅滩中跋涉，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追兵的叫喊和手电光在身后不远处晃动，子弹“嗖嗖”地擦着芦苇飞过，打在泥水里噗噗作响。
沈墨染体力不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顾铮死死架住他。“别停！”
冰冷的泥水，沉重的喘息，追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死亡的阴影紧紧缠绕。沈墨染能感到顾铮抓着他胳膊的手异常用力，指尖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那不是控制，是纯粹的、不容置疑的支撑。
终于冲出了浅滩，前方是一片黑黢黢的废弃砖窑，残破的窑洞像一张张巨口。顾铮拉着沈墨染，一头扎进其中一个相对完整的窑洞内。里面堆满了碎砖和垃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顾铮将沈墨染推到最里面的角落，自己则闪身到洞口一侧，屏息倾听。追兵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很快逼近，手电光在窑洞外扫来扫去。
“分头找！他们跑不远！”一个粗哑的声音吼道。
脚步声分散开来。一道手电光柱扫进了他们藏身的窑洞，在碎砖堆上停留片刻，又移开了。沈墨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捂住口鼻，连呼吸都停滞了。
顾铮像一尊石雕般贴在洞壁的阴影里，眼神锐利如鹰，手中的枪口微微抬起，对准洞口方向。
外面传来翻找杂物和叫骂的声音，最近时，似乎就在洞口几步远的地方。时间仿佛凝固了。沈墨染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也能听到顾铮压抑到极致的细微呼吸。
突然，远处另一个方向传来喊声：“这边有脚印！往那边跑了！”
窑洞外的脚步声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追去，渐渐远去。
又等了几分钟，直到外面彻底恢复寂静，顾铮才缓缓松了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他侧耳仔细听了听，确认安全后，才转身走到沈墨染身边。
“暂时安全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黑暗中，只能模糊看到彼此的轮廓。
沈墨染靠着冰冷的砖墙滑坐在地上，浑身湿透，泥浆顺着裤腿往下滴，冷得牙齿都在打颤。怀里的青铜匣和羊皮纸却被他护得严严实实。
顾铮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片冰凉。“能撑住吗？”
“死不了。”沈墨染的声音虚弱，但很清晰。他摸索着打开青铜匣，确认里面的羊皮纸完好无损。
顾铮脱下自己同样湿透的外套，拧了拧水，不由分说地披在沈墨染身上，虽然也是湿的，但多少能挡点风。“这里不能久留，他们发现追错了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沼泽。”
他拿出手机，屏幕碎裂，进了水，已经无法开机。“通讯断了。得靠自己摸出去了。”
沈墨染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弱天光，看着顾铮模糊的侧脸。这个男人，在这种绝境下，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和判断力。
“往北走，”沈墨染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颤抖和不适，“我记得北边有条早年运砖的土路，虽然荒了，但应该能通到外面的公路。”
“好，听你的。”顾铮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将他拉起来，“跟紧我。”
两人悄无声息地摸出砖窑，融入更深的夜色中。顾铮在前探路，脚步放得极轻，不时停下观察。沈墨染紧跟其后，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冰冷的湿衣贴在身上，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但他咬紧牙关，没有落下。
他们在齐腰的荒草和废墟间穿行，躲避着可能存在的眼线。不知走了多久，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
当看到那条长满荒草、但依稀可辨的废弃土路时，两人都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死亡沼泽。
但危机远未解除。闫家的人肯定在出口处布下了天罗地网。
顾铮拉着沈墨染躲进路边的灌木丛，仔细观察着前方的道路和更远处的公路。“不能直接上公路，太显眼。沿着土路往东走，我记得那边有个废弃的养护站，也许能找到电话或者交通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