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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催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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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你必须结婚,结婚对象我已经给你选好了,你按时参加婚礼就行。”
饭桌上,祈父漫不经心来了一句。
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催婚了,祈涵衍放下筷子,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冷嘲热讽道:
“你选的人?什么人,不会是你情人吧?”
祈父一巴掌扇在祈涵衍脸上恨铁不成钢道:“要是你能给我争点气,我也不至于让别人继承公司。你个败家子,创业十几次有哪次成功的,家底都要被你赔光了。”
“你要是敢逃婚,我就把你赶出祈家,一分钱都不给你花。”
提到钱可算是戳到祈涵衍心窝子了,他这人不学无术,整日无所事事,最大的爱好是花钱。
祈涵衍咬咬牙,不情不愿答应下来:“好啊,不过先说好,我愿意怎么对他那是我的事情,你不许插手!”
“行。”
祈年纪又补充道:“别太欺负人。”
*
“你要结婚!?”扶代把酒杯重重放在吧台上,“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怎么没和我说过,对方多大了,长的好看吗,改天带他给我们看看呗。”
祈涵衍低垂着眼,“我爸给我安排的结婚对象,我还没见过。”
“不是吧,按照以前,你不得和你爸吵翻天了,这次怎么这么容易接受了?”
祈涵衍语气苦涩:“我爸说我不结婚就把我赶出祈家,让我自生自灭,再也不管我了。”
“这个结婚对象和你爸什么关系,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子,想继承财产吧!”
祈涵衍喝了口酒:“那倒不至于,我爸没那么丧心病狂。”
“想不想看对方长什么样?”
“不想,”祈涵衍生无可恋,“都要和他过一辈子,不在乎这几天了。”
扶代给他倒了一杯酒,唏嘘:“好在,家里没有逼我结婚。”
闻言,祈涵衍更难过了,一杯又一杯的冷酒下肚,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更混沌了。
一直安静的步安澜按住他的手:“少喝点,你酒量不好。”
扶代吵吵着:“就这一次,就让让他呗。我说步安澜,你又不是他爹,能不能别老管着他。”
步安澜冷冷瞪他:“关你什么事?”
扶代翻了个白眼,“那他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
步安澜张了张嘴,而后愤懑不平地拿起酒瓶猛灌,喝的比祈涵衍还要凶。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逼婚的是你呢,我说步安澜,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我可不能同时送两个醉鬼回家。”
步安澜轻笑:“谁用你送?”说罢意味嘲笑地看着扶代,比起中指。
祈涵衍心里的苦难无人能感同身受,烈酒下肚,烧的他心肝脾胃处处痛。
祈涵衍一喝就是几个小时,等到大家各回各家,扶代望着醉的不成样子的人发愁。
“唉,你怎么回家呀?”
这话像是戳中了他的逆鳞,他哭闹着喊不回家,不回家。
“那……那我这,唉算了,我在这给你订个酒店,你凑合一晚得了。”
他就近订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正打算把人送过去,就接到来自祈父的电话。
“祈涵衍在你身边是吧,我和他打电话一直不接。”
祈父不愧是在生意场浸染多年的商人,说话间盛气凌人,扶代的语气不自觉恭敬起来。
祈父:“你们现在在哪儿?我找人去接他?”
扶代如实报上地址,没一会,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祈家的管家走出来,向他道谢。
扶代摆摆手,人都送到了,酒店订都订了,不睡白不睡。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转身到了酒店住一晚。
管家看着没有骨头般软烂在酒吧门口的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扭头对车里的人道:“裴先生,少爷他喝了不少酒。我拽不动他,你可以帮我一起把他拉上车吗?”
三秒后,一个穿着定制高级西服的人从车上走下来,墨发黑眸,眉眼冷峻,贵气逼人。
裴舒盯着蹲坐在地面上的人,几秒后,他突然道:“李叔,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李叔不疑有他,“那这车……”
“你开走就行。”
等到人都走光了,裴舒弯腰,强行拽起祈涵衍,将他按在铺陈瓷砖的冰冷墙壁上。
两个人身高相当,裴舒只比祈涵衍矮两厘米,一米八五,所以轻易便能和他的视线平齐。
祈涵衍烂醉如泥,双眼虽是睁开的却懵懂,完全没有聚焦,他歪着脑袋,指尖戳了戳裴舒薄薄的眼皮,口齿不清:“你长的好、好眼熟。”
“祈涵衍,”裴舒低低呢喃了一声,情绪不明,“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
*
祈涵衍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低头才察觉不对。
“嘶——”
祈涵衍移开视线,耳根泛红,身体稍微后退,忍不住轻呼。
道路堵塞,前进后退寸步难行,严丝合缝的榫卯结构昭示传统木材构造巧夺天工。
每一步都是煎熬。
祈涵衍痛心疾首,从来洁身自好的他酒后乱来。坚守了二十四年的洁净之身,竟然、竟然……
他气得抓狂,恨不得把身边的人狠狠揍一顿。
“啵”的一声,祈涵衍来不及擦拭,匆匆套上长裤。
他皱眉着从一侧下床,动作轻敏,不想吵醒床上的另一个人。
转身时,视线落到对方脸上,祈涵衍一愣。
裴舒?
怎么会是他?
难道昨晚……
祈涵衍顿时收起了刚才想要揍他一顿的想法,自顾自的穿衣,想要趁人还没醒之前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打算就这么走了,是吗?”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裴舒坐起身不小心扭到某个地方,他脸色有片刻的扭曲。
他冷冷盯着面前的人,不轻不重的骂了句:“提起裤子就不认人是吧?”
“昨晚不知道是谁那么热情,让他停他都不停。”
祈涵衍耳根迅速攀上一层薄红,他下意识反驳道:“我喝醉了,怎么能怪我呢?”
下一秒,他的眼眶湿润,眼泪要落不落:“这可是我的第一次。”
“怎么?给我你觉得很难受是吗?”裴舒自嘲一笑。
不是的,他才不是为了这个难过。他只是觉得主动和对方提了分手,结果却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和对方滚了床单的行为太卑劣。酒后乱性,而清醒后全然不记得,和精虫上脑有什么区别?
他十分唾弃这样的自己。
“而且,”他低声道,“我不能对你负责。”
“为什么?”
祈涵衍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原来是这样。”裴舒道。
看着对方没反应,他有些吃惊。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就总是占有欲特别强。而现在他说自己即将订婚,对方却没有任何恼羞成怒的反应。
所以说对方已经不喜欢自己了,昨晚也是逼不得已被自己强迫的是吧?
他硬气起来,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肯定也不会喜欢你。
他语气强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点的小事就大动干戈。我们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双方都好。”
“好啊。”
祈涵衍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见他没生气,不知怎么感觉有些失落。
他飞快穿好衣服,打算逃离这里。
“你去给我买一套衣服。”裴舒叫住了他。
祈涵衍看着地上被撕烂的西服和衬衣,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还有,” 裴舒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帮我买点药。”
“什么药?感冒了吗?”
祈涵衍想上前又不敢,语气有些疑惑。
“不是感冒,是我那里……”
裴舒埋怨道:“昨晚太过了。”
“哦哦,这样。”
祈涵衍点点头,走出房间后给扶代打了个电话,兴师问罪的模样。
“我昨晚喝醉了,你没有送我回家吗?”
扶代:“昨晚你爸爸电话给我,特意喊了管家来接你。”
他咦了一声:“难道没把你送回家吗?”
“没有。”祈涵衍捂住手机小声道,“昨天晚上和裴舒睡在一起了。”
扶代有点印象:“兄弟,就是你控制欲特强的前男友?”
“对呀!就想问问你这事,管家知道吗?”
“你也知道我不久后就要结婚了,要是我爸知道这件事,不得打断我的腿。”
“我不清楚,你知道昨晚上我也喝的晕乎乎的。看到管家来了,我就直接走了。”
扶代宿醉后的脑袋昏沉,喝了半杯水后道:“你那前男友没纠缠你吧?”
“那倒没有。”祈涵衍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低落,“这次我发现他和以前变化蛮大的。”
扶代揶揄道:“那你还喜欢他吗?”
祈涵衍摇头,意识到电话对面看不见他的动作,急忙否认道:“当然不喜欢,我可是要订婚的人。”
他感到可惜,如果早几天遇到裴舒,说不定……
“看你也不喜欢那个结婚对象,干脆让自己放纵一把呗。”
祈涵衍皱眉:“那可不行,既然我妥协了,决定结婚,那就要对人家负责。”
他下定了决心,会好好补偿裴舒的。
祈涵衍去商场买衣服,柜员问他那人的的身高尺寸时,下意识说出了精准的尺码。
真是嘴比脑子快,明明还没反应起来,他的嘴却已经有了肌肉记忆。
售货员指着一排衣服问他挑选哪样?
他大手一挥,“全部包起来。”
祈涵衍猛地一拍脑袋,都分手了,干嘛还买这么多衣服。
当初还在交往,他就喜欢给裴舒花钱,每次出门大手一挥,动辄十几万,可裴舒不喜欢,他总是说:
“我是喜欢你,又不是喜欢你的钱。我们是在谈恋爱,又不是金主和小情人的关系,不要总扯上金钱交易。”
可买都买了,总不能退货,祈涵衍一脸头疼地吩咐店员送货上门。
心想如果裴舒拒绝,大不了扔进垃圾桶。
祈涵衍在酒店楼下买了管药膏,像个刚结婚的羞涩大姑娘,红着脸递给裴舒。
“我够得着吗?”
裴舒面无表情,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意有所指:“你闯出的祸,你不来善后?”
祈涵衍咽了咽口水,想到接下发生的事情,脸开始发烫。
他一点一点往前挪,轻轻掀开被子。
这都是他做的吗?他竟然这样禽兽,哦不勇猛吗?祈涵衍耳根通红,猛地一顿。
“算了,我找人给你上药吧。”他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生平第一次看到此等景色,心脏不听使唤,手也在抖。
祈涵衍担心自己没控制好力道,一个用力,变成一团乱麻。
裴舒冷笑:“刚做却不敢面对?还有,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看见,你认为那么隐私的地方能随便让人看吗?”
“不会啊,医生什么没看过,你别害羞。”
“我说的是害羞的事吗?”裴舒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祈涵衍看裴舒的脸有些红,掌心碰到他的额头,滚烫一片:“你生病了?”
“可能吧。”裴舒语气平淡,并不在意。
祈涵衍很担心,迅速找到家庭私人医生的号码,即将按下拨号键:“那我喊医生。”
“别。”裴舒说,“在此之前,你先帮我把东西弄出去。”
祈涵衍懵懵懂懂:“什么东西?”
“你的。”裴舒说,“你只管自己舒服,不顾及别人死活,昨晚睡得像头死猪。”
祈涵衍有些委屈,就算他没喝酒,也没有经验,怎么知道那里要清理?
不过下次,他一定能做到。
他忽然感到丧气,下一次……他们还会有下一次么?
祈涵衍拿出湿纸巾,将周边尘埃拂去,不敢用力。
历经岁月风沙侵蚀的古物,现出原本面貌,稚嫩又脆弱。
“往里。”裴舒担任指挥使,让人左右前后仔细侍奉。
“哦。”祈涵衍不敢反驳,天光通过透明玻璃窗,骨节分明的中指白皙修长。
云雾弥漫,树影婆娑,天边一点红,裴舒埋进被子里。
许是晴转多云,窗外小雨淅淅沥沥,阴晴不定的气象惹得人烦忧,似有似无一声轻叹。
祈涵衍当即停下,眼泪汪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说我不行嘛,我什么都不会。”
“继续。”裴舒嗓音带着生病和疲劳的沙哑。
大少爷祈涵衍眉头皱的死紧,差点想原地罢工。
阴雨霏霏后,天边收晴,一切回归清爽干燥。
祈涵衍松了口气,继而准备下一项,挤出一管药膏。
同出一辙的手法,清凉的药膏发挥作用,抚平伤痕。
终于结束,祈涵衍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裴舒发热的缘故,暂时不方便洗漱,只好由祈涵衍拿湿毛巾擦拭干净,套上宽松的休闲衣。
来的私人医生是约莫二十七八的德中混血,浅色短卷发,浅蓝色瞳孔,非常有异域风情。
祈涵衍:“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
御锐立用奇怪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收起听诊器,声音平淡:“不算严重,多喝热水,按时吃药,很快就好。”
祈涵衍松了口气。
“不过,”御锐立好看的眼眉皱起,仿佛在刻意压制某种情绪,“你们以后应该注意点,不要躲懒,很容易生病。”
祈涵衍沉默着没说话,羞愧难当,头快要垂到地面。
还是裴舒出面:“好的,多谢。”
“嗯。”御锐立收起医疗箱,临出门前,扭头看着祈涵衍道:“出来一下。”
裴舒的眼神有些微妙,情绪低落下去,看向祈涵衍想讨要个说法。
可惜祈涵衍目光呆滞,没注意他的小动作。
关上身后的房间门,御锐立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弯腰大笑,像是笑岔了气。终于笑够,他收起表情,大手拍在祈涵衍肩膀:“老弟,你真行,这么劲爆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我早就想见见你这位了,要不是扶代跟我说你和前任旧情复燃,我还不知道呢。”
祈涵衍有些恼怒:“哥!乱说什么!”
御母是祈母的亲姐姐,早年远嫁国外,感情一直不错。自从祈母去世后,御母便把对妹妹的感情放在外甥身上。
“你男朋友挺不错的,长的很帅。”御锐立竖起大拇指,“老弟,眼光真好。”
祈涵衍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强调两人已经分手两年的事实:“我叫来的医生去哪儿了,怎么是你来的?你会看病吗?别把人越治越严重。”
“你哥我好歹是医学专业毕业的,不至于这点能力都没有。”
至于私人医生,御锐立指向走廊拐角,那里站着个白大褂,他走过去把医疗箱递出去,朝身后摆摆手:“走了。”
祈涵衍倚靠在门板上,有些踌躇,旧情人见面,怎么可能不起一点波澜。他闭着眼,以往的画面像电影般回放在脑海。
本以为淡忘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
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