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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投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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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祈家,祈父还没回来,在公司上班。
祈涵衍一头栽进沙发,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身边同时上演“包办婚姻”和“与前任一夜迷情”两场大戏,简直了。
如果结婚,就辜负裴舒;如果悔婚,对不起未婚夫是小事,没钱花是大事。
他原来想的挺乐观,祈父就他一个孩子,再怎么着都会把公司交给他。就算他一辈子不结婚,祈父也拿他没办法。
可事实证明,祈涵衍太天真。
祈父已经着手处理股权事宜——交给所谓未婚夫——以后祈氏基团的继承人不再是祈涵衍,而是那位没见过面的未婚夫。
祈涵衍当然可以选择继续抗拒,但不出一年,公司就归属未婚夫名下和他再没有半点瓜葛。也就是说,不是未婚夫需要和他结婚,而是祈涵衍需要和未婚夫结婚,才能保住公司和股权。
祈父是铁了心要放弃他了。
祈涵衍气红了眼,不知道未婚夫耍了多少心机才让祈父对他青睐有加,以至于忘记谁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这样对比着,裴舒在祈涵衍心中的形象更光辉伟岸。
裴舒家境不好,一路求学都是靠自己努力,校内奖学金,校外干兼职,一年四季没闲下来过几天。
即便如此,裴舒也坚决不接受祈涵衍的任何补助行为,吃饭AA,租房AA,出去玩也是AA,简直固执到可怕。
裴舒极度自尊,宁愿喝凉水吃空气,都不会在人前卖惨,对他而言人贵有尊严,若是连仅剩的脸面都守不住,他情愿去死。
如此傲气。
祈涵衍自认为不算了解裴舒,他隐约明白裴舒为什么总是拒绝他的好意,但无法理解。收钱享乐不是好事吗?
祈父每月给他巨额零花钱,他从来没觉得难堪,而是心安理得接受。有时候钱不够,还会厚着脸皮找祈父要,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自尊过穷苦日子。
这或许就是两人之间无法抹平的隔阂。
祈涵衍一生顺遂,因为家世好品貌佳,自小就招人喜欢。不过他一直对狂蜂浪蝶敬而远之,对恋爱敬谢不敏,直到高中他才谈了第一次恋爱。
初恋是裴舒追的他,他自觉不是同性恋,拒绝了很多次,奈何裴舒死缠烂打。
被缠得烦了,他丢下一句话:“你要是能考年纪第一我就考虑一下。”
他以为死皮赖脸追人的肯定学习不好,要是他多关注一下成绩,就会发现裴舒常年占据年纪前三。
下一次月考,裴舒拿着成绩单找他负责。
他当然不肯又道:“我说的是市第一,你这个不算。”
裴舒也不泄气,望向他时眼底亮晶晶的:“好。”
下次联考,裴舒果然考到了理科市第一。
成绩刚一出来,他就暗道遭了,为了避开裴舒,他翘了一下午的课。结果第二天,他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裴舒堵他。
他拔腿就跑,跑出八条街累的不行了,一扭头,那人就在身后阴魂不散。
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裴舒这人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这么能跑。
但欣赏不是喜欢,佩服不是喜欢,哪怕他觉得裴舒这人还不错,也喜欢不起来。
天地可鉴,他是直男!笔直!铁直!
祈涵衍道:“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当好兄弟行不?”
裴舒上前一步:“当兄弟可以亲你吗?”
祈涵衍被吓得呛到了嗓子:“你就是贪恋我的美貌!”
裴舒噗嗤一声笑了,“你说的对,我不仅图你的脸,我还图你的人。”
汽车轰鸣声由远及近,祈涵衍借势从沙发上站起,祈父一进门,他就像个跟屁虫跟在祈父身后。
祈父看都没看他一眼:“结婚的事已经定下,没得商量。”
不愧是亲爸,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祈涵衍的企图。
祈涵衍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摸着后脖颈,出言反驳:“我没说不结婚。”
祈父走进书房,开始准备之后的跨国视频会议,看向不争气的儿子:“有话就说,没话就滚,我忙的很。”
他现在看见儿子就生气,如果对方争气一点,他早几年就退居二线,哪至于如今五十几岁还在玩命工作。
有时候看见别的老总把公司交给下一代后,颐养天年,游山玩水,他就羡慕嫉妒恨。
他怎么没那么好命呢?
“就是吧……嗯……”祈涵衍半天不进入正题,眼看祈父发怒才小心翼翼开口,“结婚对象能不能变一下?”
祈父斩钉截铁:“不能!”
这个未来儿婿是他精心挑选的,万里,不,亿里挑一,他满意得很。
祈涵衍哭丧着个脸出了书房,差点没哭出来。
看吧,他也不是没努力过。
祈涵衍蹲在地上,抽抽噎噎,食指在地上画圈。眼泪一滴滴落到地面,映出他的脸,委屈的小可怜。
等到眼泪流尽,祈涵衍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他无所谓地抹了把脸,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他还是想创业。
枫城是一线城市,走在繁华街道,霓虹灯明亮,来往的不止本地居民,还有外来游客。
最东头有间店铺正在装修,原先的牌子卸了下来,装上了新的。祈涵衍眯着眼看了一会,若有所思。
晚十点,夜生活刚刚开始。
扶代给祈涵衍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人商议店铺加盟相关事宜,讨论的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我忙着呢,等会再联系你。”说完,祈涵衍果断挂断电话。
“我——”扶代看着“通话结束”四个大字,差点没气笑。
闹呢,不是祈涵衍联系他说最近心情不好要出来玩玩嘛,扶代约好圈内的人,找完场所,对方却失约并且一句解释都没有!
步安澜似乎预感到什么,穿过几人凑到扶代面前问:“他不来了?”
扶代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是啊。”
步安澜肉眼可见颓丧下来:“他现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他没告诉我。”扶代冷哼,“你自己去问他。”
话是这样说,但扶代知道他不敢。
步安澜有点想生气,但强行压了下来,耐着性子道:“他最近总是很忙,都不怎么出来,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当然是准备结婚。”
“结婚?”步安澜低声重复一遍,顿了顿,“他不是不喜欢未……那个人吗?”
“谁知道呢,可能突然想通了,这很正常。”扶代说,“人的想法本来就瞬息万变,再说了,先婚后爱,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直到十一点半,祈涵衍风尘仆仆赶来,聚会上没几个人了,他看了一圈,好奇道:“人呢?”
以前这个点是最闹腾的时候,没事干的富二代们要么拼酒赌牌,要么炸街撩妹,吃喝玩乐无一不精通。
“转移阵地了,也就我仁义,特意等着你呢。”
祈涵衍先是感动不已称赞着“好兄弟”,而后神秘兮兮地说:“我最近投资了一个新项目,很有前途。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成功。”
他们这群富二代,一个比一个废,也就祈涵衍事业心强点儿,总想着创业。
成败暂且不论,他的毅力着实令人称叹。
扶代根本不了解投资的事,听也听不明白,摆了摆手道:“我支持你,想做什么就做呗。”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干嘛想不开非得创业呢?按照你们家的资产,就算你每天挥霍,五百年也花不完。”
祈涵衍挠了挠头,面上浮现一丝疑惑:“我也不知道。”
“行吧,有困难就找兄弟来帮忙。”虽然不一定能帮上,虽然大概率越帮越忙。
“我确实需要帮忙。”祈涵衍正襟危坐,食指和大拇指指肚斜贴在一起,“我最近这个资金不太够啊,能不能?”
这话目的性极强,几乎是把借钱摆在明面上。
扶代面上一白,给祈涵衍投资这件事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血本无归。祈涵衍之前十几次创业,他怎么说也拿出来了几百万可一分钱的收益都没看见。
扶代喉咙发紧,哆嗦着开口:“你、你差多少?”
“不多不多。”祈涵衍眯眼,竖起食指,“只需要一百万。”
祈涵衍是这样想的,虽然他银行卡里有一百万,但那钱是他已经决定好要补偿给裴舒的,万万不能动。
他已经提前在祈父那里以没衣服穿了要买为名,搜罗来五十万,又把存在各个银行的流动资金取出来,最后变卖了他名下的一处房产。
只差一百万,就可以凑成整整一千万的启动资金。
扶代放在大腿上的手正在轻微的颤抖,好熟悉的感觉,祈涵衍每次创业前都是这样的说法,说什么他有信心、一定成功、拭目以待诸如此类的,可最后呢?
他现在有点认同祈父的说法,真让祈涵衍一意孤行干下去,祈家得把底裤给赔没了。
祈涵衍保证:“你放心,我一定把钱还给你。”
他这话扶代是信的。每次创业失败后,祈涵衍堰鼓作息,老老实实去自家公司上班,直到能把欠的钱还上。
扶代喘着粗气,从口袋摸出一张卡,有些犹豫,正忐忑不安之际,祈涵衍眼疾手快把银行卡抽走,飞快道谢:“好兄弟,你的恩情我记一辈子。”
根本不给扶代开口拒绝的机会。
扶代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借完钱的祈涵衍也没闲着,一边和合伙人谈着工作,一边给裴舒发消息。
记忆还停留在两人分手那天,他一气之下删除拉黑裴舒的所有社交账号,就连某购物软件和某音乐软件也不例外。
他记不清啥时候把对方的联系方式加了回来,等他反应过来,“裴舒”两个字已经静静地躺在联系人名单上。